快跑!
苏白鹭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龙家母子言语之中尽是残忍乖戾,若真是被他们捉了去,恐怕自己的小命就真要没有了。
身旁的树叶穿身而过,自己的身形变换,步法腾挪,惊起了林中无数鸟儿,一时间,许多鸟群纷纷越林而起,蔚为壮观。
“前面的小哥请留步,我们谈谈!”
苏白鹭听出了这是那锦衣少年的声音,心中冷笑道:“谈谈?若真的留步,恐怕我就要和那些劳什子玄黄卫的大锅谈谈了!”
边想着,脚下的步法更急,凌空而去。
中年女子皱眉道:“宸儿,不要打草惊蛇,当务之急是确认这小子是否是我龙家中人!”话未毕,见那女子脚下顿生道纹,踩在空中,仿佛如同踩到一面大锣之上,每一次足踏,就传出击锣之声。
这声音苏白鹭听在耳畔,却慌在心中,他知道自己的修为相比那龙家母子,简直是天壤之别,若是再这般奔走,恐怕不出片刻,就会被追上擒住。
正想着,忽然听见身后“嗖”的两声,一阵阴风奔袭而至,苏白鹭心叫不好,便竭力侧身,想要避过来势。
刚要迈出右脚,却猛然感到右肩一阵剧痛,低头看去,一截惨白的骨牙赫然穿透了自己的肩膀,从锁骨前戳了出来,伤口触目惊心,一股鲜血猛然喷射而出。
剧痛和冰凉瞬间传到了全身,苏白鹭只感觉眼前一黑,脚下也维持不住步法,眼见就从半空中坠落下去。
锦衣少年在后方,看见自己的攻击奏效了,大喜道:“娘,我射中了!看来这家伙的身法还不如咱们家豢养的鸟儿呢!”
中年女子见状,却呵斥道:“你这孩子,怎如此冒失?若是那一下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可如何是好?”
锦衣少年边说着,手中变出一截森森白骨牙枪,笑道:“娘这是杞人忧天了,这家伙充其量就是个细作,就是杀了他又何妨?”
那中年女子知道多说无益,自己这个孩子从小就是乖张任性,做事惯不会仔细思考,当下叹了口气,带着那少年向前飞掠而去。
苏白鹭从半空中坠落,折断了许多树杈枝叶,最后“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林中的落叶层上。
鲜血汩汩的从肩膀出流出,也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听得龙家母子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灵台一阵清明,求生的欲望一时间占据了上风。他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右肩贯穿的伤口,一瘸一拐的向林子深处走去。
中年女子脚下盘旋着一股旋风,缓缓的将她安稳托到了地上,她环视了一下这片林中狭小的空地,奇道:“怪了,分明是见到那人落在这里。”
锦衣少年随后气喘吁吁的跟到这里,双手扶膝,喘着粗气问道:“娘......那......那人呢?怎么不见踪影?”
这里是龙府的边缘地带,毗邻北原山岳群,林子后面,层峦叠嶂,雾雪终年,这深山老林中,想要藏住一个人,应是非常容易的。
中年女子摇摇头,问道:“宸儿,你那骨术有几分把握?”
她盯着锦衣少年,让他一阵不快,便嘟哝着嘴,不满道:“虽然我平时不学无术,但是这骨术乃是四叔教我的,我怎能不精?”
女子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挥挥手,两人又向林子深处飞掠而去。
“呜哇!”
苏白鹭一狠心,竟然将贯穿右肩上的白骨牙枪生生拔出,一股热稠的鲜血又喷射出来,让他浑身不住的颤抖。
他紧咬牙关,将在一颗树旁寻找的止血草匆忙的敷在伤口上,又撕下一片衣角,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随机重重的靠在了一颗树下。
“没想到,龙家人竟然这般狠辣,也不知,也不知那莫柒姑娘落在他们手里头,要吃多少苦。”
苏白鹭受了那锦衣少年精准的一击,心中正是愤懑难当,却又突然想起之前相遇的那唤名莫柒的女子,一时心中竟然牵挂不下。
他拍了拍脑袋,低声自喝道:“这是怎么了,自己性命堪虞,竟还有心思去想别人?”
苏白鹭心中清楚的很,龙家母子对这一片定然比他熟悉的多,而且那两人修为比之高了不知多少,擒住他,只是早晚的事。他四下张望这片沉寂的山林,无数高大的林木拔地而起,遮天蔽日,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不动,就是坐以待毙。
他艰难的站了起来,每动一下,右肩的伤口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低头看去,那包扎的衣布上,竟然渗出了黑色的血迹。
纵然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大荒新手,也知道这骨牙中,定然蕴藏了毒素。
此时却哪还有心情管这些?他回头望去,并没有见到龙家母子的身影,便向前而去。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片满是巨大榕树的林子中,苏白鹭看了看这里的地势,无数奇形怪状的大榕树耸立在四周,在这片小林中,似乎也听不见一声鸟语虫鸣,甚至连一丝微风都察觉不到。
驻足观看,许多榕树上,都有不少漆黑的树洞,更是有一些数十人才能合抱的巨木,那上面的树洞就仿佛是一个无底深渊一般,隐隐能感觉到,其中有无数双眼睛透过黑暗在盯着阳光下的人。
尽管这里树木高深林立,正是藏身的好地方,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娘的,北原哪来的榕树?
天下四极最苦寒之地,怎可能长出榕树?终年风雪的北原,此时竟然感受不到一点寒风来袭?
苏白鹭不禁警惕的观察着这一片小林,似乎在提防有什么东西突然出来一般。
“受了这么轻的伤,居然还装模作样的,真是无聊的紧。”
“哇!”
苏白鹭不禁猛然向后退了几大步:不知何时,身后的一片空地上,赫然多出了两个人!
这一动又惹的他伤口剧痛,下意识的捂住右肩,疼的缓缓蹲了下去。
只见在中央空地那一片落叶上出现的,是一老一少,两人正在安逸的博弈,一个石制的古朴棋台,上面也是落英纷纷。
方才说话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一席白衣掠地,发髻高高盘起,眉宇间尽是无匹的英气。
对面则是一个满面笑容的老头,披头散发,身着粗布麻衣,到是好不逍遥。
那老头笑道:“如何这般刻薄?修为如此浅薄,能受住那一击已是不错。”边说着,手指轻轻一点,一枚黑色的棋子陡然出现在棋盘上,边角的一片白色棋子忽然就化成了一缕白烟,消散在空气中。
白衣少年痛苦的扶住下颌,叹道:“可恶,怎么就赢不了呢?”
苏白鹭被这一切搞的云里雾里,看见眼前这两人竟然还如此悠闲,似乎全然不把自己当回事。心中的愤懑更甚,便要张口相问。
他还未张口,只见那白衣少年挥手说道:“一,你死不了;二,他们找不到你。”
苏白鹭被揶揄的说不出话,对面那老者见状笑道:“苏白鹭,你终于来了。”
林中。
“娘,怎么回事?”
锦衣少年此时也是没了先前若无其事的样子,神情之中反倒出现了一丝罕见的焦急。
那中年女子似是比他更加着急,眉头紧锁道:“怎么可能,通往坤山山脉的路,是有这一条,其他地方都被下了结界,为的就是防止褐阳帝国趁机偷袭。”
那少年闻言,疑惑更甚,问道:“难道那家伙的速度比我们还快?”
女子冷笑一声道:“宸儿,用脑子好好想想,且不说他身受重伤,若修为真的高于我们,又怎么会轻易被你那三脚猫的骨术击中?”
锦衣少年一听这话,脸都憋成了酱紫色,张口便要反驳什么,但他自知自己修为在龙家确实是属于下等,一时竟也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哼了一声,侧过头不再理会那女子。
忽然,前方的草丛中一阵窸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缓缓的移动。
锦衣少年正兀自生者闷气,自然是不会管这些,那中年女子眼疾手快,轻喝一声,左手旋即爆射出数道白练,飞入那灌木丛中。
“哇!”
不消片刻,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被那些白练死死缠住,拖到了女子进前。
“放......放过我吧,我保证什么都不说!”那玄衣男子见自己已经是掌中之物,又看见那中年女子一脸怒气,心生胆怯,竟然尿了裤子。
一时间尿骚味弥漫出来,锦衣少年捂着鼻子不屑道:“有胆量偷听,没胆量交命?”
白练又裹紧了一些,那男子肩膀上的骨牙还贯穿着,伤口被这白练一紧,又是一股浓稠的黑血喷了出来。那玄衣男子大叫一声,几乎就要昏死过去。
中年女子催持那白练,径直给了那男子一巴掌,将他打醒过来,问道:“说实话,留你条命。”
那玄衣男子全身被紧紧缠住,气都喘不上来,更兼着伤口剧痛,一时间也听不得到底问什么,便只顾猛猛的点头。
锦衣少年将折扇打开,护在了脸前,满是不快的问道:“北原人氏?”
玄衣男子点了点头,回答道:“昆......昆吴探子。”
中年女子冷笑一声,说道:“早就想到,在此关节来窃听我龙家事务的,除了白如烟,就只剩昆吾皇帝老儿了。”
玄衣男子闻言,艰难的摇了摇头,说道:“乃是......乃是郝无燕,郝大帅派我来的,说是刺探一下近况......”
中年女子冷冷的看着他,心中没有一丝怜悯,想到那郝老儿生性狡诈,在这重要节点派细作前来,想必事前早就作好了万全准备。
本来结盟的大夏和昆吴,又要有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