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深圳这个美食天堂,刚工作那段时间,我像个吹胀的气球日渐肥胖。被一群窈窕淑女昵称为“胖企鹅”,我的自卑是可想而知的。朋友聚会上认识了他,他们介绍说:“这是中国版竹野内峰。”日剧中与竹野演对手戏的女人,都是常盘贵子或酒井法子那样面若桃花,身如柳枝的美女,而我是企鹅,只配被冰封于南极。
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我爱上了他,怕他们笑话我不自量力,在他面前更是装出一副有眼不识帅哥的若无其事,生怕他知道我爱他,而吓得从此消失不见。我是那样爱他,既然得不到,能够远远看着,也很好。
不知何时开始,深圳的酒吧流行起“TRUE OR DARE”的游戏,我被问到最满意自己身体哪部分,我如实说“胸部”。对于一个胖女生而言,不必花钱丰胸的确是我惟一可以自我安慰的事情。众人哄笑中,他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我,那一霎,我恨不能钻进地缝。
深圳的单身男女很多,一如我和他。我单身是因为条件太差,没人爱我。他单身是因为条件太好,不知道该爱谁。那些年我一直这么想。认识第3年,我们已亲如兄妹,他经常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评论女人的身材。我陪他大笑,心却一点点沉下来,他必是不把我当女人看,才会百无禁忌地在我面前谈其他女人。
生日那天,他请我吃饭,并送我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想到回家拆开包装,原来欣喜若狂的情绪突然跌到谷底。包装袋里一件白色底文胸,杯垫上绣着琳琅盛放的艳梅花。文胸很漂亮,但我穿不下。我屈辱地想:他常说上帝公平,女人不是有胸无脑就是有脑无胸,他一定还记得我曾说过最满意我的胸部,便恶作剧地以此方式来嘲笑我胸大无脑。
他可以不爱我,但不能这样嘲弄我,我从此对他避而远之。我依旧在“嘉年”等小市场买些出口的外贸文胸,他送的小码文胸,就这样淹没在那堆没有名字的内衣里。从此发狠减肥,并在26岁那年瘦得迎风摆柳。少了赘肉,有了细腰,我终于昂首阔步地穿行于“安莉芳”“曼妮芬”“黛安芬”等品牌内衣店。在华强北的N个内衣专卖场中,我猛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英文单词“Aimer”,我在日光如照的内衣店内,泪如雨下。原来当年他送我的礼物,有个很动听的名字,叫做“爱慕”。
因为爱慕,他以我的身材为荣。原来,我们之所以一直挂单,是因为心里有了想爱的人。仅有爱也是不够的,如果我们不够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