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习惯是早睡早起,一般睡得很早,相对的起的也很早,天还未亮,就都着急忙慌起来忙活生计了。不过,凡事皆有例外,像卫遥和孙离这种过惯了现代生活的人,那是绝对会赖床的,就是醒了也得再在被窝里躺一会儿,更别说他们找到了夜晚不睡觉的乐趣——玩手机、打游戏。每天玩到深夜,自然和早起沾不上边了。
他们能睡懒觉,但杨管家和下人们则不能,早早的就起来了,就如同平常的每一天一样。只是,今天显然不是一个寻常日子。
一大早,门子刚一打开府门,顿时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本还惺忪的睡眼立马瞪的溜圆,喉咙里“咕噜”一声咽下口唾沫,甚至还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顺着他震惊的目光看去,就看见门前不小的平地上,赫然是挤满了数十个人,也不说话。天色还未明亮,朦胧一片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片人影,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仔细辨认之后,门子终于松了口气,原来这些人都是万安村的村民,村民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小,甚至许多人还端着篮子等物,只是天色还有些昏暗,门子也没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能看得出来里面也是塞得满满当当的。不过,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新的问题又来了,他们要干什么?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几个人是几名须发皆有些发白的老者,万安村的村正施平也正在此列,显然,这就是万安村里最德高望重的那几个人了。
一见卫府的门子开了大门,这几个老者立刻眼前一亮,紧走两步走上前去,问道:“卫小郎君可起来了?”
门子听罢一愣,不过在人伢子手里的时候也多少经过一些训练,此刻业已散去了方才的震惊,听了眼前这人问的这句话后,他先是抬头看了看天色,露出尴尬之色,然后才疑惑道:“你们是?”
说话这名老者便是施平,他不见得多有学识、多有礼貌,可毕竟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半辈子的精明让他从门子的脸色上便能知晓卫遥应该还在睡觉。当下,他也不再问了,而是道:“老夫正是万安村的村正,先前卫小郎君曾知会老夫说要开一间学堂,免费教导本村的孩童,今天,我是特地来感谢卫小郎君的。”
施平的话刚说完,跟在后面的众人就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手里端着的篮子也时不时的举一下。
听了众人的话,门子马上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毕竟身在卫府之中,而且还是门房,如果放到现代那就是各个单位必不可少的门卫,虽说人不起眼,可所有卫府的人进进出出都少不了跟他搭两句话,所以他的消息也还算灵通,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知道后还为自己投身了这么一户好人家而高兴不已。
门子正要接话,却见杨管家已经蹙着眉头来到了大门外。见状,他先是一愣,然后眼带诧异和疑惑的目光环视一圈门前的村民,小声的问站在一旁的门子道:“怎么回事,刚才是这些村民们在喧哗?”
门子急忙摇头,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的顶头上司杨管家,没敢有半点隐瞒。
闻言,杨管家也愣了,然后竟扑哧一声笑了。他将目光转向门前,扫了两眼,快步走到施平的面前,鞠躬作揖道:“村正来了,快快进府去吧,我这就去禀告郎君。”他早已在万安村置办了家业,对于村里的村民也算是熟悉,不用门子多做介绍,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些人都是谁了。
施平闻言却没有跟着他进府,而是摆摆手道:“不了不了,是我们来的太早了。卫小郎君还没起呢吧?我们这儿人也多,进去了怕再吵醒了他,就在外面待一会儿就行,等到卫小郎君出来了,我们再亲自感谢他。”
杨管家哑然,不过说了几句还是请不动施平等人,无奈,只能寻思回去把卫遥叫起来。
卫遥是被敲门声惊醒的,骂骂咧咧了几句后,就听着杨管家隔着门小心翼翼的将事情说了个清楚。他听完后也愣了,赶忙穿上衣服出去看看,关门前还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睡的正香的孙离,暗想当个宅男也不一定是坏处啊,至少,事不多。
卫遥匆匆洗漱完来到门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前的数十个村民。而这些村民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神瞬间俱都变成了感激,更有甚者,竟然还哭了出来,让卫遥尤为尴尬。
难道?
一见村民们的神情,卫遥暗道一声不好,抢先一步来到施平的眼前,瞅了瞅他似乎要跪下的腿,笑道:“村正莫要多礼,我来了咱们万安村,那是我的福分,你看这山清水秀的多好。既然我到了咱们万安村,那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自家人之间还需要说什么谢不谢的客气话吗,况且,你这个年纪……我受不起。”最后,他眼神看了看后者的双腿,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他相信施平不是傻子,肯定能看得出来。
施平抬眼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道:“罢罢罢,卫小郎君,你肯教导这群孩子读书识字,那是我们万安村,不对,是咱们万安村各家各户的祖坟上冒了青烟了,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卫遥只是笑,不接话,你看,这关系不就拉近了吗,都开始咱们了。
就听施平接着道:“咱们万安村祖上都是穷苦人家,也从来不敢奢求出人头地,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大恩不言谢,卫小郎君请受老夫一礼。”说着,竟真的后退一步,一躬到底,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这一躬却把卫遥吓了一跳,赶紧将施平扶起来,说道:“村正,我……”
“卫小郎君,”施平打断他,手指向身后各个人手里的篮子,表情变得略微有些不自然,说道:“老夫听闻,私塾的先生都是要收束脩的,卫小郎君虽是说了不收钱,可我等……这都是些寻常家里吃用之物,算不上什么特别……总之你收下好了。”
看着施平的指点,卫遥淡笑点头,说道:“好,等会儿我就命人将东西拿进去。”
确认卫遥说的是收下,施平也放心了,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吆喝村民将东西交给跟在一旁的十几个孩子,自己则带着村民们回家去了。
……
房间很大,充作教室自然是绰绰有余,此刻里面已经摆放好了二十多张案牍和坐席,这是学生们的座位,分为四列纵队。而在课桌最前面的是一张独立的案牍,明显比其他的案牍大了不少,也正是给老师准备的讲台。讲台的背后,挂着一幅不知从哪拿来的山水画,并不是名家,画工甚至还不如卫遥,但是却摆在了这。原本卫遥是准备做块黑板的,但暂时他还做不出来粉笔,这事也就搁浅了,而是随意挑了幅画挂在了这。
说实话,课桌做得有些多了,眼下不过才十四五名学生,可课桌却多出将近一倍,这么多的案牍确实有些浪费。
学生人数不多也就罢了,甚至,这些孩子的年龄也不尽相同,最小的一个才七岁,最大的都十三了,相差这么大,卫遥也不知道该不该按照同一个方法教,只能让别人来挠头了。
卫遥端坐在高出地面三寸的讲台上,一扭头就看到了阿南想开口却又不敢的表情,他心中一乐,说道:“阿南,你去将府中的下人都叫来这里。”
阿南正盯着卫遥,当然听到了他的话,先是一呆,随即便是狂喜,惊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郎……郎君,你的……意思……是……”
卫遥点点头道:“你去把府里的下人都叫过来,另外告诉杨管家,以后每天上午只能让他辛苦一下了。”
听了这话,阿南要是再不明白就是棒槌了,眼泪差点当场就下来了,一抽鼻子转身出了门。
原本卫遥是不打算请别人来教这些学生的,可是,眼下最麻烦的却是这些孩子还都一个字不识,他要是直接灌输自己的知识,无异于对牛弹琴。
可是,他根本就不会用唐朝时候的办法教人识字,字都不识,还教什么?至于现代的拼音,压根想都不用想。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的差别还是很大的,想教拼音,首先要做的就是将所有已经存在的字都重新拼写一遍,因为这些字虽然都一样,但是音却大不相同。
重新拼写拼音这种事卫遥当然不会去干,一个是太累,另一个,他也有自知之明,自认水平一般、能力有限,干不了这事。所以,他也只能找了一位老师来教学生们识字,等他们都到达一定水平之后再由自己开始教各种课程。
只是学生们都来的太早了,聘请的那位老师还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