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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无解之局

是哪个张家?许闲又气又急,看到从未签缺口中杀出一行人。那些人头裹白布,身穿麻衣,刀枪棍棒招呼许家子弟。

数息中,二十许家男儿惨死当场。许家的府邸,更像是一个屠宰场了。

气急的许闲怒道:“张盛,你不得好死……。”

亲兄弟丧命,许家男儿几乎死绝,留下不多老弱妇孺瑟瑟发抖。动手的就是分云村张盛大财主家,他们披麻戴孝前来,杀人不眨眼,宛若许家和他们有不死不休的大仇般,甚至于张盛亲自出手,杀向许闲。

穆歌反而在这时候空闲下来,呆呆看着发生的不可思议一幕。纵然他早有猜测,纵然他觉得自己心坚似铁,这时候也忍不住觉得悲凉,觉得世上所有事物都是一场大骗局,觉得,这所谓的仙道,太过残忍。他颤抖着问道:“张爷所来为何?”

“为何?哈哈!借用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分云山要灭许家,张家便是马前卒。趁穆贤侄和他许家厮杀,特意来凑一脚,灭许家满门。”

似乎是死局,完全无解的局面,许闲惨笑,忽而想起什么,用疑惑的眼神询问穆歌。

穆歌点点头,他忽然明白什么东西,举着寒冰剑:“自来有许家鬼魂不散,从无许家生人苟活。想要许某人头,张兄,你亲自来取。”

困兽犹斗,张盛不远冒险,指挥两个亲弟弟上前:“老二老三,你们亲自去,将许家主人头给我取回来。”

老二张岑,化海境七层,老三张瑜,化海境八层。两人联手,即便是许闲处于完整状态也不能等闲视之,他发狠道:“区区两个小修士,岂敢掠虎须?胆敢上来,一并取了人头祭祖雪恨。”

张岑嘿然:“只怕你没那命取张某人头。”

两兄弟扑杀上去,拿出各自武器,老二用剑,老三用的是一柄拂尘,双战许闲。至于剩下的张家子弟,毫不怜惜冲着老弱妇孺下手。

血红艳艳,穆歌不忍闭眼。

这是一个死局,分云的阴谋。让张家灭许家,让许家灭穆家,最后,让穆家灭张家。就像是一只转圈咬自己尾巴的猫,转来转去,都是分云村。

听说有仙门养羊般养富户,到得时机成熟,手起刀落。

一茬茬的野草生长,一茬茬的被收割,草儿岂知,自己只是人眼中随手可取的财富。分云三大家财富不足以让仙家动心,可这里还有上百散修,即便是散修,身上的财物也不少,全数杀了也可凑出满意的财富。

穆歌闭着眼睛,大雪封山,不过是图穷匕见,要将村里数百人生生的困在此地,以便他们收割。穆歌觉得心寒,哪怕他现在向着许家解释,向着张家解释,也是徒劳。

许家死了这么多人,张家也死了十几人。难道对张家说:“分云叫我穆家灭你张家……那是个阴谋……。”

家族死十几人,哪怕那口气暂时咽下,过个不长时间,终究还是要你死我活的战一场。况且,张家,信不信?

答案是不信。将自己置于张家的地位,自己也不会信。在此十几代的家族,分云山还有家族的先辈照应,我岂会信“是分云的阴谋”一句?你当我家张长老是傻子不成?

穆歌不知道哪位分云山的张长老是怎样想,是不是时间磨灭他的良心,年龄催促他忘记家族,最终让他铁石心肠,不顾家族死活。穆歌觉得这就是真相,至于是不是如他所想,他不知道。

无解,只有少数人,也许是没有人能够活下来。但那一线希望,穆歌决定自己要去争取。哪怕许家灭亡后分云给张家的命令是“灭掉穆家”,穆歌也要去争取那希望。

还有闻人笑在,还有东无雨在,实在不行,还有神秘莫测的奶娘在,穆歌觉得自己和父亲有希望挣出一条命来。

再次睁开眼睛时候,横尸飞来,他单手挡开尸体。这具尸体是张岑的,被穿透一个大洞,洞在心口,生命力再强,心脏没了也是个死。

穿透他身体的是一支箭,顺着箭来方向看,是一个少年郎张弓搭箭。此人穆歌见过几次,并不熟悉,老成的面孔,修长的身躯,背着一支长戟。

那人是许尔仁,许家的大公子。多年来不是在外学道就是在家闭关。他小小年纪,只比穆歌大几岁,修为不会超过化海境,这个境界闭关的效果并非那么大,往往听说许尔仁闭关了,穆歌总觉得是骗局。

今天相见,感觉上是第一次和许尔仁正式见面。

许尔仁缓缓放下强弓,解开背上长戟,对许航中道:“守着,我去开阵。”

许航中点头接过强弓,正待回话,忽见张盛急躁的杀过去,目标是许尔仁。许尔仁面无表情的扫对方一眼,挥出长戟,当做个飞镖丢出去,延缓了掌声的行动。许航中趁此机会开弓便射,连续两箭射出,张盛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不要让他开阵……。”

张盛说的焦急,张家弟子不要命的冲向许尔仁,被对方一一敲碎脑袋。片刻后,许尔仁冲进正堂,跪地点香,对天地拜两拜:“后人不孝,致先祖不安,许氏大危,望先祖原谅。”

插上香,他拉开天地,背后有十块灵石存在,许尔仁将灵石全数拿出,踹开供桌,供桌底下的青石板被他随手扯飞,露出十个坑洞。将灵石塞入坑洞,一股神秘的雾气袭来,眨眼就一米不能视物。

穆歌听见张财主怒吼:“撤……。”

许家好进难出,哪里能撤出去?

穆歌张张嘴:“五卦图。”

一直有说法,许家又一副阵图,名为五卦,神妙难测。如其中则不辨方向,阵图一方则入阵如隐身,根本找不到。

对方可以在阵中偷袭杀戮,自己却是瞎子傻子,什么也见不着。五卦图,已经足以作为一个小家族的绝对手段。眼前白茫茫一片,抬头时候甚至产生幻觉,看见天上有五个太阳。

穆歌毫不惊慌,他多年修行,肉体感知灵敏,只需有人走到他身边一米,汗毛便有所知觉。这种辅助性质的偷袭对他没有太大作用,但对张家来说就是可怕。悄无声息的,八个没修行的后辈死去,还是在大部队中发生的事情。

恐慌延绵开来,张盛不得不准备动用最后手段,他拿出一张符箓喝到:“所有张家子弟向我靠拢。”

这种涉及宝物比拼的事情穆歌不是没有见过,他能听见张家人说话声,却看不见除自己外的任意一人。正思索该怎样逃走,忽然听见耳边“兄台”一声,惊得他出手便打。

“啪!”

拳脚相交,穆歌稍稍收力,因为这个声音很熟悉。

“兄台轻些。”是王军的声音,王军看不见人影,似乎是透明的般,贴着穆歌耳边道:“你左走三步,屏住呼吸,直行一步……。”

穆歌不知道王军是什么意思,好像是没有恶意,顺从的左走三步,忽然眼前清明许多。不由恍然大悟,地火明夷,凤凰垂翼之卦,出明入暗,凡百谋望,且宜止息。这是五卦图一变,脚步微停,还剩下四变,他直行一步,眼前更见清。

雷山小过,飞鸟遗音卦象,上逆下顺,退则无恙。

这些卦象他认识,奶娘教过。她曾说,天下的阵法变数,无不是基础演变,比如种种卦象,识则捻来便用,种种变化上再加变化,即可演变出复杂大阵。当然,并不是懂得卦象就能布阵,其中还涉及天文地理,阴阳乾坤等等。

但是认识这些,简单的阵法虽不能破,却能躲。

这是穆歌第一次见着阵法,未免几分好奇,多看几眼。后面三变分别为风中泽孚泽被草木、山风蛊三蛊食血、火水未济竭海求珠。五卦组成阵图,的确很简单,至少穆歌静心分析难不住他。

但对于不识者,就是死局,除非对方网开一命。穆歌依照变化反推出路,风中泽孚,必有草木,左右看看,右边果真看见绿雾。又有山风蛊三蛊食血,穿过绿雾,就能看见血雾,最后是水火未济,他过掉血雾,调动法力上下打击,打一拳走一步,没多久眼前就看清所有。

他看见张家死了一堆人,将张盛围在中间,张盛则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激发符箓力量。还看见了狰狞杀掉一人的许闲退开,看见箭支飞过,再死一人。还有,正堂里负责更换灵石的许尔仁,正在更换灵石。

当回头时候,看到王军捧着一本破书不断翻,嘴中念着:“地风起,泽被没……不对呀!”

穆歌轻声道:“是风中泽孚之象。”

王军大悟:“真是这样。”

正沉思书中,忽然看见穆歌盯着自己,知晓对方应该脱出阵法,不由快速收起破书讪讪而笑:“呵呵!穆兄快走,那老头子手里是地火府,爆开来大家都完蛋,快快离去才是正事。”

穆歌听说是地火符,赶紧跟随王军奔向远处,许闲也不过随便扫他两一眼,没有再管,专注的盘算如何偷袭张盛。

天色渐暗,眼看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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