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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她是我的灵感

还子舟摆出大爷的样子说:“怎么,只有米饭和面条啊,有没有菜,你把菜单拿来我们看看。”

空姐面色窘迫,说:“先生,我们只有搭配好的便当,不能加菜。”

岳夏帮着同学说话:“加菜都没有,便当我们吃了三年了,就是想上飞机换个口味,结果还是盒饭,这样吧,到前面服务区的时候你跟机长说一声,让他把飞机停一下,我们下去买个粽子。”

这时前面一个穿花寸杉的人喊道:“怎么还不到我这来啊,我都饿死了,我要米饭,帮我多盛碗饭!”

空姐左右为难,对还子舟说:“先生,您快决定吧,还有别的旅客等着用餐呢。”

还子舟还在斟酌究竟是吃米饭还是吃面,前面又有人喊:“我不行了,我要吐了,你们把门打开,我要吐。”说完就要去开机舱的门。

乘务长见势不妙,在喇叭里喊话:“请旅客朋友们在各自座位上坐好,遵守我们的规章制度,有需要帮忙的旅客请和我们的乘务员联系。再重复一编……”

张馨若替还子舟做主要了一份面条,道歉着说:“不好意思,对不起啦,第一次坐飞机,不懂规矩。”

一切安顿后飞机在首都机场准点着陆,重新打开手机后都统一收到了隋小米的短信,他本人已在机场外等候,对班级一行表示欢迎,套用大口号“北京欢迎你”。

和隋小米接头后大伙甚是欣喜,所谓“他乡遇故知”,也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还子舟等不及要去隋小米的工作室参观,张馨若的意思是先找个地方歇脚,把晚上住的地方搞定,接着又排挤还子舟,说他又不是什么文艺人士,干吗那么积极去参观别人的工作室,仿佛他懂似的。

岳夏赞同张馨若的意见,问隋小米晚上的住宿问题怎么解决。隋小米表示他那边是不能多住人的,不过没关系,找一家靠近点的国际青年旅社,既不铺张环境又好。

季海滨没有参与讨论,他站在路边看出租车一辆接一辆载客而去,觉得北京比上海繁忙多了。这样的思维一直跟随着季海滨,机场开往北京的班车进入城区后,眼睛里出现最多的景观有三,一是宫门,二是山,三是高架。季海滨一直没见着迎面的车,就问隋小米:“怎么北京的路都是一个方向的呀,这五条道都是我们的方向,对面的车呢?

隋小米说:“北京就是路宽,这全是一个方向的道,对面的道要翻过那坐山呢!”

季海滨说:“那我们现在去哪啊?”

隋小米说:“前门啊!下了车差不多就是饭点了,来北京了怎么着也得来顿地道的。”

季海滨刚想问晚上能吃什么,隋小米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面露笑容,对季海滨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按下接听键。

整个交谈不过一分钟,隋小米说了两次“对”,一次“好的”,三次“行”就挂了。季海滨前后看看,别的人都在观景,戳了隋小米一下,说:“有问题啊你,这么神秘,肯定不是男的打来的。”

隋小米说:“你怎么老这么火眼金睛啊,你怎么知道是女的呀。”

季海滨说:“这不明摆着吗,对男的你有这么客气吗,坦白吧,我们的政策你知道,到了首都更得把握住自己,生活作风不能腐败啊。”

隋小米让季海滨低下头,说:“老实告诉你,是一女的,但你别多想,她是我的灵感。”

季海滨说:“灵感?什么灵感?”

隋小米头一扬,说:“创作灵感呀!这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跟你说。”

季海滨说:“你来北京才几天啊,话就长了,也就是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发生的事吧。”

隋小米说:“非也,她对我创作的意义不是长度,而是深度。”

季海滨调头看了看孙忆茗,他正一脸严肃的看着窗外,扫视路面上的一切,如同城管,那眼神绝不是在欣赏北国风光,他恨不得能在路上逮着萧晓才好。季海滨想这下好了,孙忆茗和隋小米可以交流心得了,都有给予他们思想深度的女生出现了。

巴士在前门的站台停稳,天色还亮,但路边的商家生意已经开始热闹,大小摊贩操着带“儿”字音的普通话尽情吆喝,季海滨等人一路看下来,觉得这些人喊的实在是辛苦,难怪说北方人朴实,就不知道拿个喇叭把叫卖声录下来循环播放,并且比如两家都是卖同样食品的靠在一起,有一家叫唤就可以了,反正爱屋及乌也会波及到接临摊点,这样他们就可以进行合作,有人喊累人旁边的人接着喊。

隋小米装做地主的模样,说:“各位先看着,前门不行咱们去东直门,总之这到了北京的第一顿饭一定让你们吃好了。”

季海滨招呼隋小米过来,把箱子的把手交给他,说:“你先拖会箱子。”

吕思溢走到隋小米跟前,说:“去吃烤鸭吧,全聚德。”

隋小米说:“来北京了那就不吃全聚德了,沿着这路走下去,有一家做烤鸭的,京城有名的一家,堪比上海的‘小杨生煎’。”

岳夏说:“是啊,反正全聚德在上海也能吃到,连锁店嘛,味道差不多的。”

吕思溢显得不情愿,说:“可我没觉得‘小杨生煎’有多好吃呀。”

还子舟见风使舵,说:“那要不这样吧,我陪吕思溢去吃全聚德,你们去那京城有名的那家,各取其好。”

岳夏横眼看了看他,说:“有组织无纪律,成何体统!”

众人一边起哄一边走着就到了隋小米口中的那家名店,店门挂一张布质大旗,四边镶金红色,中间留白,用隶书写了一个大大的“鸭”字。烤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才结束,出来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开始吃第二拨了。

吕思溢吮吸着手指说:“好吃,比全聚德好吃!”

隋小米得意的一哼,说:“我那两个月的课可不是白逃的。”

还子舟又提到隋小米的工作室,说:“那现在我们去哪,去小米的办公地点看看。”

季海滨指了指在地上拖着的箱子,说:“先找个地方把东西放好,晚上睡觉的地方还没定呢,别到时候露宿。”

隋小米说:“你们等等哦。”说完打了一个电话,比在大巴上更为简洁,挂了电话又说:“走,雍和宫大街,那边有一国际青年旅舍,正好有一个六人间的屋子,你们这不正好吗,给你们包了。”

吕思溢拉住隋小米,说:“慢着慢着,六人间,这是住宿还是吃饭啊,你以为在巨鹿路上吃日本料理啊,萤六萤七的。”

隋小米说:“这就你不对了,出来要艰苦朴素,勤俭节约,我们都住青年旅舍的,一个床铺才五十块钱,你住不住?”

岳夏伸出一个巴掌,说:“六个人,男男女女的,是不是不太好啊。”

还子舟故意使坏,说:“怎么着,班长是觉得应该一男一女不成?”

北京的美在于大,历史悠久和幅员辽阔都是大的体现,说的书面一些是“壮丽”,而北京的不美也在于此,六个人打车去旅舍,坐在前排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计价器上的红色数字跳过五十大关,并且还没有停的意思。

司机到是无比的热心肠,每路过一个景点都要全面介绍,恨不得停下车讲解,仿佛那计价器里的数字大小和他说话词汇量的多少紧密挂钩,符合多说多得的原则。

到了旅社安顿下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六人间的屋子没有独立洗漱设施,大家依次去公共浴室洗澡。隋小米坐陪到集体洗漱完毕后才走,临走时告诉各位他的画展两天后开始,到时候会来通知,并有专车接送,这两天要做前期准备,不能多陪,让他们自己先在北京城里转着。

经过商议,男生睡在上铺,女生睡在下铺,理由是夏天天气热,热气往上飘,下铺有空调对着凉爽。

季海滨睡在床上给家里发了短信,报告说已经到了北京安顿下来,请不用担心,而季母只回了句“别舍不得花钱”。他转了个身,看见睡在对面的孙忆茗也握着手机,屏幕上泛着蓝光,光照在脸上,表情僵硬。

大家睡在一个房间里难免说话会不方便,季海滨只好给孙忆茗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去找萧晓,孙忆茗回答说明天。季海滨又问他通过什么借口脱离组织,孙忆茗说他自有办法。

这个办法果真有效,第二天早上季海滨被走动的声音吵醒,刚准备埋怨季母却看见吕思溢穿着花纹睡衣站在窗户前梳头发,猛然想起自己已经身在首都。

首都的第一个早晨阳光普照,季海滨最后一个起床,一边洗脸一边哼唱“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大家决定上街去吃首都的传统早餐,就催促季海滨动作要快。

还子舟清点了一下人数,说:“我刚刚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明白了,孙忆茗他人呢,有谁看见了吗?”

季海滨擦干净脸,连着自己点了一点,发现果然少了孙忆茗一个,他的床铺还摊着没有折叠,伸手一摸却已经凉了,他想起孙忆茗所谓的“自有办法”,不禁在心里折服。

岳夏给孙忆茗打电话,被提示用户已关机,说:“这家伙早有预谋。”

张馨若斜着眼看季海滨,说:“他去哪了。”

季海滨一准猜到接下来受考问的必定是自己,说:“我就知道你们要问我了,可我哪知道啊,冤枉啊!”

张馨若准备用刑,说:“你哪冤枉啊,你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季海滨爬到上铺,坦白道:“这回真不知道,我昨天还问他来着,他说他自有办法,没想到是溜号,别的我真不知道。”

岳夏朝季海滨挥挥手,说:“你下来,既然孙忆茗有心单飞,我们也不能强求,既来之则安之嘛,我们玩我们的。”

北京的早点沿袭了当地夜市的特点,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帮人卯足了劲想吃点上海吃不到的东西,可逛了一圈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都是些杂粮煎饼之类的面食,要说像“五卤”这样的特产也可以,但是很多人对内脏不感兴趣,觉得一大早吃太荤腥有点反胃。

之前有人说过,要想学有所成,那就得在中国学英文,到了英国反而该学中文,自己家里有的东西往往自己看不上,到了外面却很吃香,能接受更多关注,社会关注多了研究深度自然加大,利于做学问。吃饭同样如此,要是在上海,一大早跑去城隍庙吃南翔小笼包的要么是外地游客,要么是庙里的其他经营者,本地人早就吃腻味了。但现在不是在上海,是在北京,在首都看到家乡的美食文化,那吃的就不简简单单是包子了,吃的对家乡的思念,吃的是寂寞。

此时距离离家已超过十二个小时,也该有思乡之情了。在岳夏的号召下,同时也在不知道吃什么好的客观情况下,季海滨一伙走进了一家挂着“上海地道小笼包”招牌的店,顿时一股猪油味袭来。

还子舟指着油锅里的臭豆腐说:“恩,我就喜欢这味道,臭香臭香的!”

这家店挂着上海小笼包的旗号,却同时兼顾江浙小吃,把嘉兴五方斋的粽子和扬州的阳春面糅合进食谱,体现华东的团结。

孙忆茗的擅自离队给组织的整个行动带来的毁灭性的影响,本来在隋小米画展前的这两天里,安排了市区购物和郊区观景两大基本路线,由于孙忆茗的出走,男生的表决权立马少了一票,因此游长城的路线就被否定了,女生以超过半数并且多一票的优势决定这两天全部用来逛街。

中途季海滨也想趁转公交车的时候故意失散,他想去看看隋小米的“灵感”,顺便寻找孙忆茗,但还子舟坚决不同意,理由是他一个人根本拎不动那么重的购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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