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以南醒了。”知画兴冲冲的冲了出来,对着正在煎药的温初寒说道。
温初寒只是小眠了一会便起身来到竹苑替以南下针,让知画几人看着,自己去屋外煎药了。福央颜也逃避着温初寒,脸上失落之情毫无隐藏,温初寒也不知道该做何解释,也不知道这个误会怎么解释的通了。
“这药再熬半个时辰就好了,你且在这看着,我进去看看。”
“是。”
温初寒把药交给知画便走进了屋内。
“主子,你可没有受伤吧?”以南有些无力的靠在床榻上,看见温初寒赶紧问道。她昏迷之前只记得温初寒甩出的剑光寒意逼人。
“无妨。一些擦伤罢了。茶烟已经替我处理好了。”温初寒替以南把了把脉,知道她无事了,才放下了心。
“昨天那些贼人从何而来?竟然下如此死手。”乐瑶在一旁替以南掩掩被子,皱眉说道。
温初寒没有出声,以南眼眸低垂,她知道是谁,是君山的父亲。
“乐瑶茶烟,你们去替我开导开导央颜,女孩心性,似乎对我有些不满了。”温初寒轻声道。
“这福家小姑娘可是喜欢着主子呢,欸,也怕是一时接受不了主子是女子之事吧。”茶烟无奈摇摇头,知道温初寒有事要和以南说,拉着乐瑶去寻福央颜了。温初寒心里也无奈,何止是福央颜呢,福伯一家与小六子知晓之后何尝不是目瞪口呆。也是以南和她里应外合隐藏的太好了。
“昨晚那批人………”
“主子我知晓是谁。”以南语气淡淡的打断了温初寒的话。
“那你做何感想?”
“呆子他………可曾来过?”
温初寒听到以南这样问道,摇了摇头,“怕也是有心无力吧。”
“曾经负气离家之时,我曾讨厌自己为何是庄主之女,要在乎那些媒妁之约,而现在,我却无奈自己只是区区一枚江湖女子,主子,你说我是否好笑?”以南眼眸微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李家权势滔天,纵然是普通的官家小姐,怕也是看不上的,以南,你不必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自然是最好的,我想,李君山对你的心意也是如此。”
“依着呆子那脾气,怕是和大将军闹的鸡飞狗跳了吧。若是因为我,让呆子做了那不孝子,是我不想看到的。”
温初寒听出来以南话里的意思。
“可若是没有你,你觉得李君山会怎么样?”
“遵循父母之言,娶一个能助他仕途的女子,生儿育女,美满幸福的过下去。”
“若他是如此负心之人,以南你又怎会喜欢他?”温初寒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还是不太懂情为何物。
“主子,有时候放手何尝不是一种喜欢。”以南笑笑,“我漂泊江湖之久,他有他的将军府,有他的以后,我为何借口着爱来拖累着他。”
温初寒一愣,似乎有些顿悟。
“那你的以后呢?为何要你做出牺牲?”温初寒反问以南道,在温初寒的立场来说,她自然是最心疼以南的。
“主子可曾记得,还要与我仗剑天涯呢?既然主子无心柴王,那以南可要拖着主子游历天下了。”以南故作轻松一笑。温初寒微怔,其实她的心,早就在她毫无知觉的时候,一点一点在顾清辞身上了,只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太过微妙,而她又太过无动于衷,实在是负了顾清辞。
“过几日秋围宴你还是不要去了,在家好好养伤。”温初寒收了收袖子说道。
“不,我要去。”以南目光坚定,“秋围宴那呆子肯定会在,与其给他如此希望,倒不如当面整理干净,主子你是知晓我的性子,最不欢喜不清不楚的东西。”
“你可心意已决?”
“李安如此想置于我死地,呆子必也是为了我受了不少苦,我……不想再拖着他了。”以南有些艰难地说着。温初寒知道以南是个聪明的女子,若是这地步还没清醒她与李君山的距离飞蛾扑火,温初寒才会更担心吧,只是温初寒也不知道想什么办法。只能先尊重以南。
“也罢,但若是哪里不适,定要告知我,你内息未稳,暂时不要动用武功了。”
“主子,药好了,以南,来,喝药了。”知画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温初寒突然发觉,这两个人都算是被情所伤了吧,所谓爱情,到底能不能用只言片语整理的清呢?可她好似,也渐渐陷入顾清辞那温柔似水的眼眸里了,避无可避。
温初寒走到中庭的时候,看着福央颜坐在花架的秋千上看着她,眼眶微红,只是这次,福央颜没再像受惊的小鹿一般躲开了。
“昨晚可是吓坏了?”温初寒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昨夜一夜的雨,满庭青草泥土香。
“有主子在,央颜不怕。”福央颜抬头笑笑。
主子其实没错,她隐瞒身份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却像男子般保护她们一家老小。自己为何要拽着莫须有的心意去怨恨她隐瞒之事呢?是她太不该了,主子并无暧昧之意的教授她学习丹青,自己却想入非非的曲解了主子的意思。
“央颜相信我?”温初寒也有些惊讶的问道。也不知道茶烟和乐瑶如何开解的,竟然如此有效。
“打从主子救了我们一家起,央颜自要相信主子才对。等央颜长大了,就换央颜保护主子。”央颜少女脸上露出一抹阳光明媚的笑意,胜似动人。
温初寒噗嗤一笑,她与福央颜之间的隔阂,也算破解了么?
主子竟然如此笑了?福央颜心里讶异,没想到她也能让主子如此开怀。
“好啊,那我等央颜长大保护我们。”温初寒好似哄小孩一般,曾经内心冰冷封闭的她,似乎来到这个异世界之后一点点改变了。
央颜的笑声荡漾在庭院中,如风铃般清脆。
“主子,外面来了好多官家,小的全回绝了,可是,安平公主与柴王也来了,这见还是不见?”
“传口信出去,从侧门进吧。”温初寒起身说道,“央颜,去备些点心和客人。”
“是,主子。”福央颜轻巧的跳下秋千。
温初寒看空着一大片的桃树林,这昨天那一轰雷,炸的她半个庭院几乎覆灭,可惜了她和安婶培养了那么久的花圃。
“温先生,温先生!”温初寒站在小廊桥上看着安平直冲而来。
“公主小心底下,慢些走,可别摔了。”福央颜虽然与安平一般大,但是却已经懂事不少。
福央颜端着盘子碎步走来。
“温先生,你可是受伤了?”安平蹦到温初寒面前,担忧的问道。
“安平,一国公主,可知礼仪?”顾清辞慢慢的跟在了后面,教训了一下安平。
“公主担心了,在下无事,只是一些皮肉伤。”温初寒带着顾清辞二人坐下,福央颜上了热茶,给安平烘手,这快入冬了,一场雨之后反而更冷了。
顾清辞打量着温初寒,看着她手腕处若有若无露出的纱布,心里怕是要把李安碎尸万段十几万次了。
“我定要告知父皇,让他抓到那些宵小之徒,大卸八块。”安平气恼的说道,胆敢伤她最仰慕的少年。
温初寒抬眼无奈的看了看顾清辞,却发现顾清辞满眼心疼,那样看她的眼神,若是被其他人看了去,可是不妙啊。
“天啊,温先生的花园,是被什么怪兽践踏了么?”安平从水榭上望下去,看那一片狼藉的桃花林不禁惊呼。
“是啊,是头吃人的怪兽,所以安平以后还是少来布庄打扰温先生了,省的被吃掉。”顾清辞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
“哼,若是能每天看见温先生,被吃掉又何妨?”安平傲气地说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连福央颜看着安平这副鬼脸也有些忍俊不禁。
“温庄主当真无事么?”顾清辞放下杯盏认真的看着温初寒。
“难不成还敢欺瞒王爷与公主么?”
“那以南师傅如何了?”安平之情在长乐坊学习,也毫无架子的唤茶烟几人师傅。
“虽说受了重伤,但也安然无事了。”温初寒替安平与顾清辞倒了倒水。
“那过几日秋围宴先生还能来么?”安平撑着下巴问道。
“皇上圣恩,自然是会去的。”
“别勉强自己。”顾清辞语气看似无所谓。
“不会勉强。”
“秋围宴要捕猎三日,这次又有众国之人,可是热闹了,先生一定会喜欢的。宴会还会文武切磋,这文试先生必定能赢。”
“公主抬举在下了。”温初寒谦虚一笑。
“此次秋围宴,由三皇子顾泽留宫代为监宫。”顾清辞轻描淡写的一提。温初寒不动声色喝着茶,王皇后动作倒是顺势而上,这么些时间里,顾泽就已经收到了苍溪帝的器重,监宫之事听闻顾清辞说过,以往向来都是太子才有权利,可这顾泽还未封为太子,只是个瑞王,东宫未定,他就已经被命为监宫之事。王皇后果然好手段啊。
“哼,此事原本应该是给誉王哥哥,这三哥哪里好,连先生也对他过分看重。”安平孩子心性的赌气一说。温初寒心笑,还不是你的九皇叔让办的。“不过也好,誉王哥哥会带着王妃一同赴宴,誉王哥哥的骑射也是相当厉害的,不比顾宁差呢。”
“喔,那可真的不能错过了。”温初寒笑了笑。
“主子,宫里来了公公,在前院等着。”福伯走过来低声在温初寒耳畔说道。
“央颜,照顾公主和王爷,我去前院看看。”
“是主子。”
顾清辞望着温初寒的背影,不知道那把蝴蝶簪配她到底如何?
“民安公公。”温初寒看见苍溪帝身旁的民安领着一大堆人站着。
“哟,温先生,可有受伤!听闻布庄遭袭,咱们圣上可担心着先生,赶紧派小的来看看,听闻那位以南姑娘………”温初寒心笑,苍溪帝真是有趣,看望是假,查探虚实才是真吧。
“不瞒公公,昨日宵小之徒太过胆大,竟然炸了我的花园也妄想找到布庄秘方,以南为了护我受了重伤,所幸捡了一条命,还睡着呢。”温初寒故作感慨道。
“这奴婢护着主子本是本分,也得亏以南姑娘有这份忠心了,这不,圣上排了奴才来送了上好的人参药材,望先生好好休养,才能在后日的秋围宴上大放光彩不是?先生花园被损,可有民安什么效劳之处,今日圣上也是派了不少人,温先生只管吩咐。”
“公公可真是及时雨,布庄损毁有些严重,正要找师傅修葺一番呢,公公所带之人里可会的?”
“温先生这不说笑了,圣上自然替先生想到了。”民安唤了一声,一群人上前拜礼,温初寒心笑,苍溪帝如此客气,倒是帮她省了不少钱。
“那且劳烦公公少安毋躁,这后院多是女眷,福伯,你去里头吩咐下。”温初寒对福伯说道,福伯自然明白温初寒的意思,去了后院将安平与顾清辞带去了竹苑。
“都听到了?今日好好干活,修好了布庄自然有赏。那小的话也带到,先生就不必送了。”温初寒看着民安走出去,收起了脸上淡淡的笑意。这留下的一群人里,多的是要勘察布庄的人。
熏风茶庄。
“主子,清秋传回来的消息,秋围宴皇帝会带上她,王皇后与李贵妃。第二阶段的药,已经让苍溪皇帝服完了。”
“嗯,做得不错。”年岁坐在湖畔画着池塘秋意,听着无忆禀报着。
“不过主子为何要撤回打探神策军的人手?”
“顾清辞已经发觉了。”年岁语气淡然,随意挥笔,江南秋意跃然纸上。“无忆,你说是我的画好,还是温初寒的江南烟雨更胜一筹呢?”年岁停笔,笑着问了一句。
无忆上前一看,“不分伯仲吧。”
“你倒是中肯。”年岁轻轻一笑。无忆看着自己的主子这张半遮的脸,虽然依旧如过去一般爱笑,可是那笑意里总是已经失去了些什么。
“东城传来消息,东陵要召选新的圣女来主持天下英雄会了。”无忆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自家主子的情绪。
“哦?也不知道这东城还有谁能比我更适合?”年岁轻轻笑开了,笑里满是嘲讽和骄傲。
若是普通人听到,定是觉得眼前的女子太过狂傲嚣张。可无忆不同,她眼前的女子虽然被换了身体,可她知道,这女子的手段,智谋,和她一身奇术以及笼络人心的能力,世上怕是独有,谁能超过她取而代之呢?
“罢了,再让他在那个位置上待些时日吧。”年岁运气一掌风,桌案上的宣纸画便随风飘在空中,不过眨眼间,纸碎成粉末散在了空中。
年岁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串琉璃白玉环笑了笑。
东陵,我说过,我定要让你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