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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天网恢恢

魏忠贤原名李进忠,河间肃宁人。他生性贪玩,逐渐养成了好吃懒惰的习惯,长大后成为市井无赖。由于无法偿还赌债,遭到众赌徒的羞辱,他无奈之下自行阉割,后来进宫当了太监。明熹宗即位后,他开始平步青云,拍马有术,攀升神速,拉开了中国历史上最昏暗的宦官专权的序幕。

刚进宫时,他是下等太监,被安排做杂役,这种日子和魏忠贤理想中的日子差得太远。于是,他凭着阿谀奉承的本事,投在大太监魏朝门下。王才人是神宗万历皇帝的一名妃子,皇太孙朱由校的生母。当时管理太子宫的太监是王安,魏忠贤就通过太监魏朝介绍,又投到王安门下,并逐渐受到重用。这对魏忠贤来说是一个重要转机,因为这是接触未来皇上的大好时机。由于朱由校年幼,魏忠贤便抓住小孩子喜欢玩耍的特点,想方设法哄朱由校开心。

魏忠贤的所作所为,在历代的宦官中几乎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而熹宗的懦弱昏庸也是少见,魏忠贤的权力越来越大,他就越感到害怕,怕自己失去权力后遭到别人的报复,为了保住手中的权力,他开始培植自己的武装。他在宫中挑选体格健壮的太监组成一支禁军,将兵部要来的大量火器配发给众太监。魏忠贤经常带领这支队伍在紫禁城内操练,队伍的指挥部就设在五凤楼上。魏忠贤穿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巡视。就算熹宗在场,他也敢骑马来回疾驰。

当时朝廷中的许多士大夫都是东林党人,并以江南士大夫为主,形成了一个经济利益、政治利益的集团。东林党人主张开放言论,实行改良,并拥有左右时局的力量,在朝中占据一些重要位置。内阁首辅叶向高、礼部尚书孙慎行、都御史邹元标和左都御史赵南星等人。

刚开始魏忠贤与东林党人的关系还不紧张,并且很敬重赵南星。但赵南星却在一次交谈中郑重地告诫魏忠贤,不要对皇帝有什么歪主意,要尽心尽力侍奉皇帝。这句话令魏忠贤非常不高兴。天启三年,魏忠贤当上了东厂提督。许多东林党人的对头纷纷投靠魏忠贤,而魏忠贤也要结交朝中文武大臣,两下一拍即合。他让田尔耕掌控锦衣卫,许显纯升任镇抚理刑,负责监视朝廷内外动静。魏忠贤想方设法大力网络党羽,让自己的心腹把持朝中要害部门,这样引起了东林党人的强烈不满。

天启四年初,以御史李应升为首的众位大臣先后上疏,共同揭发魏忠贤犯下的种种罪行。天启四年六月,副都御史杨涟见魏忠贤无法无天,非常愤慨。杨涟将魏忠贤整成二十四条罪状,冒着生命危险上奏熹宗。杨涟在奏章中提到的任何一条罪状都可将魏忠贤置于死地,杨涟上奏事情很快在百官中传开。皇上被魏忠贤迷惑,反而斥责杨涟捕风捉影,下旨将他训斥一顿,让他们不要诬告。

在魏忠贤的淫威下,许多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朝中大臣都投靠他门下。天启五年,魏忠贤再次将杨涟关系密切的内阁中书汪文言,抓到大牢,严刑拷打。他想逼迫汪文言承认杨涟、左光斗等人意图谋反,从而达到自己斩草除根的目的。许显存用最残酷的刑法逼供,在汪文言昏死过去时,拿着他的手画押,之后魏忠贤指使同党纷纷上告杨涟等人谋反。杨涟、左光斗、周朝瑞、魏大中、顾大章、袁化中等六人接连遭到逮捕,并根据许显存捏造的假口供,给六人定罪,押送到北镇抚司实行丧心病狂的人身摧残。在魏忠贤等爪牙的折磨下,杨涟被重物压身,两耳贯入铁钉杀害,左光斗经受炮烙之刑,露出筋骨,惨不忍睹,几人先后丧命。

经过几次清洗,魏忠贤已羽翼丰满,权势通天,威逼天下,满朝文武无不仰其鼻息,甘为走犬。魏忠贤虽然权势炙手可热,但他倚仗的是不谙政事的熹宗朱由校。如果这棵大树倒下,他也就失去发号施令的依据。朱由校病重,张皇后便乘机传召信王朱由检进宫面圣,熹宗躺在病榻上,有气无力地对信王说:“望吾弟将来能成为像我一样的君主,魏忠贤是忠臣,应予重用。”信王只是跪在地上叩头,并末作表态。

朱由检登基后,深知魏忠贤的厉害,自己稍有不慎,就会遭到他的毒手。于是就采用麻痹战术,不久便把兵部尚书崔承秀罢官免职,这是清除魏忠贤的前奏。许多官员看出了崇祯皇帝的意图,纷纷上奏,魏忠贤从此日落西山。纵观明代末期这段历史,其实是两党之争,文官的经济利益和政治核心,对大明皇族构成严重威胁。朱由校采用支持一派打击另一派,魏忠贤只不过帝王手中的一枚过渡棋子而已,当他失去利用价值,便弃之不用。朱由检一登上皇位便施杀手锏,说明帝王内部核心战略意图已达圆满,所以收网。新皇登基,以崭新形象,昭示天下。但人算不如天算,经盲党之祸文党之私,把大明江山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王权的手段是建立在阴谋的基础之上,有了前因便有了后果。经此内讧,聪明的官员,再也不想为朱家卖命了,值得后人深思。

崇祯皇帝终于伸开腰身,大臣们的上书弹劾魏忠贤,请求将魏党全部铲除。崇祯皇帝将宫内操练的军士解散,并免去魏忠贤司礼监和东厂总督职务。当年十月,崇祯降旨,命魏忠贤赴凤阳皇陵担任烧香太监,看守祖陵。此时魏忠贤还心存幻想,在其党羽的护送下启程。当魏忠贤经阜城时,听到崇祯皇帝下旨要处死自己,惊慌之余,心中凄凉,认为生不如死。便于当晚和他干儿子李朝钦,同用一根绳子上吊自尽。

崇祯得知魏忠贤自杀后,便命人将魏忠贤的首级挂在城门上示众。魏忠贤是否有心篡位,从他的权势上看,应该没有。但他的权力,已经威胁到皇权,这一点足可以印证他的命运结局。东林党把持国家大量土地、财富,形成政治势力。熹宗利用魏忠贤以达到制衡,这是朱家治天下的谋略,帝王之心才是深不可测。从此朝中再无能人,民族内部矛盾越积越深,为国家的最后灭亡埋下伏笔。

张天成等人回到北京,见到崇祯皇帝,皇帝给众人封赏。但包龙潭是蒙古人,他无心从政,不贪图额外富贵,婉言谢绝。杨志不敢泄露身份,也要回归故乡。张国维从大牢里放了出来,官复原职。皇帝又极力称赞张天成、张天达,鼓励他们勤学苦练,有一天能成为大明栋梁之材。遗憾的是耿员外父女尸骨无存,不知所踪,只能衣冠冢祭奠。陈圆圆被曹钦程押在府内,张天成审问曹府家人,“有人提供线索,曹钦程给足陈圆圆银两,陈圆圆见钱眼开,乐颠颠已返回故里。”张天成寻陈圆圆不获,内心十分凄伤。

几日后,崇祯皇帝又命令张国维再下江南,修堤筑坝,治理旱涝。他又马不停蹄南下江南,家中大小事物全由张天成处理。他对天成寄予厚望,张天达武痴,对细小之事从不操心。耿家庄虽然过户,张天成根本不知道,那吴全德经过大风大浪之后,做事更加隐蔽,他老奸巨滑成了漏网之鱼,心中窃喜,我这是祖上积德了。他与小舅子李凤君,二人形影不离,注意一切风吹草动,见张天成不懂这些,耿家庄大小事物还全由吴全德掌管。都说纸里包不住火,他这阴毒之火却包住了,所以说道高一天,魔高一丈。

北京城的耿家酒楼,张天成把它赠送给了刘铁航,报答他舍身救主的精神。张天成、张天达已不习惯乡下生活,便在北京城小巷深处买了一个四合大院。白雪飘住在东厢房,她生活大草原上,一年看到的人都不如北京城里一天内见到的多,更何况她深爱着张天成,根本就不想回到郭尔罗斯。包龙潭见一切都平安,便和杨志返回塞外。

白雪飘决意留下,对张家兄弟来说无非多了一双碗筷而已。白雪飘的爱,张天成又不是榆木疙瘩脑袋,又怎能不知道,但他此时心中深爱的却是陈圆圆。他内心孤独,无法排解情愁,有时间闷在书房内,手中拿着诗书,人确是愣愣发痴。白雪飘站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发觉。白雪飘十分调皮,无事总缠着张天成指点她武功。白雪飘悟性很高,进步神速,虽然谈不到什么高手,却也本领不小了,心中自是欢喜。

陈圆圆到底在那里呢?原来曹钦程不但惹花沾草,吃着碗里还惦记着锅里的,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三教九流结交甚广,常走江湖,更知官场险恶,常在河边站,那有不湿鞋的。他想再找一个靠山,为自己留条后路。正好新皇登基,崇祯的妃子姓田,人称田妃,她的父亲便是田畹。田畹没有发达之际,就和曹钦程是酒肉朋友,当时田畹敬着曹钦程。但自从田畹的女儿被崇祯皇帝册封为妃之后,那曹钦程便巴结田畹。人这一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刘邦当屯长时欠的酒钱赖账不还,被人直戳脊梁骨。当汉高祖还乡时,百姓才明白,得天下,确是这般小人,让人哭笑不得。

一日曹钦程在北京最豪华的酒楼宴请田畹,他带着陈圆圆。陈圆圆能歌善舞,可以调解酒桌气氛。曹钦程也算知人善任,把陈圆圆调教得更加出色,闲逛或娱乐常让她伴随左右。席间曹钦程让陈圆圆献歌祝酒兴,陈圆圆便唱了一首曹瑞的《闺情》曲:“才郎远送秋江岸,斟别酒唱阳关,临歧无语空长叹,酒已阑,曲未残,人初散。月缺花残,枕剩衾寒,脸消香,眉蹙黛,髻松鬟。心长怀去后,信不寄平安。拆鸾凤,分莺燕,杳鱼雁,对遥山,倚阑干,当时无计锁雕鞍。去后思量悔应晚,别时容易见时难。”

这是一支与爱人江岸惜别之情,曲调优美,陈圆圆唱得极富有情感。感动的田畹一连喝了三杯酒。他道:“圆圆嗓子真好,你歌声听后让人落泪,让人难舍难离肝肠寸断,你再歌唱一首。”那田畹一再央求,陈圆圆只好又唱了一首王实甫的《别情》曲:“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缕带宽三寸。”陈圆圆唱得深情无比,泪痕初现,珠光闪闪。她的深情似在呼唤远方的人儿,千山万水也阻不断这绵绵思念。她如泣如诉增添了哀感和凄艳的艺术魅力,田畹被彻底折服。他醉眼矇眬,对陈圆圆放电不停。

田畹借着酒劲盖脸,便对曹钦程说:“我有一事相求曹大人,不知曹大人是否能给个薄面。”曹钦程说道:“田兄别说有一事相求,就是十件,只要能力范围内的也鼎力相助。”田畹用手一指道:“这圆圆姑娘我十分喜欢,小弟是否能把她赏给我?”曹钦程把话说满了,不好意思拒绝。既然田兄喜欢陈圆圆,那就送给你了。田畹十分高兴,从腰间解下拳头般大小的羊脂玉,对曹钦程说道:“这是皇宫里的新疆羊脂玉,先皇曾经珍爱盘了十几年,一般富贵官宦之家是绝对见不到的,这美玉只有曹大人佩戴,才会光洁无限,润莹有度。”他塞进曹钦程手中,八抬大轿载着美人欢天喜地回府去了。就这样陈圆圆又被曹钦程当礼物送人了。

曹钦程酒后十分后悔,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府中有人问陈圆圆怎么没回府,他没好气地说:“贱人一天到晚哭哭啼啼,我心烦了,见她思念家乡,我念她可怜,给她银两,打发她回去了。”曹钦程把那件手盘羊脂玉极品,顺手就丢进书柜中。张家堡一战,他命丧张天达刀下,他这种死法,也是活该。张天成到曹府提审众人,便得到线索,说陈圆圆归故乡去了。

田畹把陈圆圆带回府中,金屋藏娇。风大怕刮跑了,天热怕化了,天天纸包纸裹,变成了收藏品。那陈圆圆脱离虎口,也是满心欢喜,她知道魏忠贤把持朝政,新皇帝怎能容他。大树折倒猢狲自然散,又不知会有多少人头落地。自己一个女流之辈,能看透其中玄机,却无法置身事外,只能顺世而为。从此陈圆圆整天与田畹笙歌欢舞,日子一长,渐渐地忘掉了张天成。

张天成一想陈圆圆既然归家乡,我为什么不能前往苏州桃花坞寻她。他与天达一合计,天达也有此意想去江南一游,广结天下豪杰,长长见识。白雪飘久闻江南秀美,但到底美到什么样子她却不知道,自己家乡郭尔罗斯,蒙译汉就是塞上江南之意。少男少女,说行动也快,带足银两,骑着马,便要开始长途跋涉。家中大小事情,一概交由下人打理,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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