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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烟味、车祸、老夫少妻(1)

丈夫外出一周后回到家中,一进门便有一种屋里哪儿不大对头的感觉。只是,他一时又实在看不出来这种不大对头究竟是在哪儿。

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也就在丈夫左思右想都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他意外地发现了沙发边的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的烟头。对啦,我那种家里哪儿不大对头的感觉,原来就源自这屋子里有烟味呢!于是,烟味,烟头……丈夫就不禁产生了一种发现“阶级斗争新动向”的感觉——家里唯一抽烟的他这几天一直不在家,所以,那烟味,这烟头,便至少能表明家里曾来过外人,而且来的还是个男人(只有男人才抽烟嘛)!

经如此一分析,一判断,丈夫就不由得有点不寒而栗了。那么,那给这屋子留下烟味的人(男人)会是谁呢?哼,妻子虽然平日里总对我的抽烟表现得深恶痛绝,还老说我在家里喷出来的烟味不把她和我们的宝贝女儿熏坏才怪,可她居然会容忍甚至还极有可能是容留别人(男人)在家里抽烟,并吞吐出连我这个抽烟的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的浓重烟味!

因此,不一会儿妻子下班回来后,丈夫就只是冷冷地看了显得很有些高兴的妻子一眼,然后便有些阴阳怪气地问妻子道:这几天你过得很不错吧?

当然不错啦,我还嫌你出差的时间太短了呢!妻子回答。妻子这么回答的时候,还极为妩媚地抿嘴一笑。显然,她无疑正沉浸在进门时见到丈夫已回家来了后的那种兴奋与喜悦之中呢。

但此刻的丈夫却只差一点儿要喊出来“闭上你的臭嘴”之类的话,甚至还恨不得跳上前去狠狠地扇妻子几个耳光!哼,她竟然还说得出来希望我出差的时间再长些!她这几天没准是已经被那留下满屋子烟味的家伙给熏晕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不打自招厚颜无耻的话来!

是的,丈夫差不多已肯定了那种“阶级斗争新动向”绝非仅为自己的感觉,而是一种事实,一种叫他已忍无可忍的事实!

于是,丈夫到底是火冒三丈地随手操起茶几上的那个烟灰缸,“啪”的一下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同时厉声责问妻子道:说!这是哪个王八蛋抽下的烟头?!

妻子这回终于是从自己的那种兴奋和喜悦中醒过了神来,并不禁一下子呆住了。

说呀!你不是常说我的烟味会把你熏坏么?那么,这用同样的烟味却能把你这几天熏得“相当不错”的人究竟是谁?!

丈夫还在吼着,甚至是吼得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而这时的妻子,则猛地双手掩面,然后一下冲进卧室,扑在床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在妻子那伤心欲绝的哭声里,他们那上小学的女儿放学回家来了。

爸爸,妈妈她为啥……

她这是叫满屋子的烟味给熏的呢!

哦,我都跟妈妈说过好多次了,叫她别再在屋里空点着香烟让它烧了,可她就是不听我的,还说你不在家,屋里没了烟味,她不习惯呢……

什么?!

这回,显然是该轮到丈夫要呆住了。

半天的班上下来后,张三的心情还是如那窗外的天空似的密布着无法散去的阴云。早晨起床后,也说不清为了什么,张三跟老婆吵了一架。老婆这回居然大骂他是“当官没门赚钱无路的窝囊废”,并声称:“你这种人呀,就是死了,我也不会给你收尸呢!”——这也实在是太令张三伤心了。你这只雌老虎好狠心呀!

因此,在办公室里将那盒午饭草草填进肚子后,越想越气恼的张三便不禁起了你不仁我不义的念头:既然你嫌我是个窝囊废,那不如干脆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离婚!

不过,尽管这时的张三的情绪正处于异常激动之中,但他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所以,在离婚两字跳上心头的同时,张三忽又很冷静地想到了这一点:离婚毕竟是件千万不能马虎的事情,我是不是应该给那雌老虎一个最后的机会,检验一下她的狠心是否货真价实呢?

想到此,又略作思索后,张三便感到眼前一亮,就拎起办公桌上电话机的听筒,三按两揿打通了自家所在新村那部公用兼传呼电话:“喂,请叫13幢204室李英通话。”

大约两分钟后,当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喂”时,张三便连忙按计划用准备好的手帕捂住嘴巴,然后就用“洋泾浜”普通话道:“你是李英同志么?我这里是张三同志的单位,五分钟前,张三同志去邮局取一个包裹时,刚走出单位大门,便被一辆卡车给撞了……”

这时候,电话听筒里忽然响起了“嘟嘟嘟”的声音,也不知是线路突然中断,还是她那边已将电话搁了。但张三也没去多想,反正目的已经达到:我就是要告诉她那么个“不幸的消息”,看她是不是会来给我“收尸”——若她会来,我们该当场面对面举行“板门店谈判”;否则,自然就只有别无选择地实施“沙漠风暴”行动啦!

这么想着,张三便下楼去了单位门口。老实说,此时此刻,张三心里是很希望几分钟之后,能由他和老婆一起在那儿演出一幕喜剧的。

但随着手中烟头一截截短下去,张三美好的愿望渐渐地就烟灰般被马路上积着的雨水给湮灭了——快过去半个小时了还不见她的影子!这黄脸婆果然是心口如一的呀!

张三就将手中的烟头朝地上恶狠狠一扔,并踏上一只脚使劲地将它碾了个粉碎。

就在这时,楼上办公室的窗口里传来了同事的呼叫:“老张,我刚接到电话,你家出事啦!”

“什么事?谁打来的电话?”张三脱口问道。

“那人说他是你家的邻居。他说半小时前你老婆接了个电话后便哭哭啼啼地往大街上跑,结果在转弯路口让一辆卡车给撞上了……”

“什么?!”

在一阵突然响起的炸雷声里,张三只感到浑身猛地一抖,然后,只见他一边嚷着“我混蛋我该死”,一边发疯似的冲出了单位大门……

过了这个电话亭,再向前走百来步,雅妮便到家了。

事实上,可能是中饭吃得太少的缘故,这时候的雅妮已经肚子饿了,所以她很希望能一步到家,去吃那一直来都是由丈夫做的香喷喷的晚饭。

但此时此刻,雅妮还是在那电话亭前突然止住了脚步。

许是因为听到过太多的丈夫对妻子不忠的故事,那电话亭竟鬼使神差地让雅妮冒出了要用它来测一测丈夫对自己的感情深浅的念头。

主意已定,雅妮便走进电话亭,拎起听筒,“滴滴答答”按了自己家的号码。

“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丈夫的声音。

“你不好!”雅妮却这样回答。当然,雅妮用的不是自己的口气。雅妮是憋着嗓子说这话的。不仅如此,雅妮还尽最大的努力在那口气中加进了挑逗的味道——否则又怎能测出丈夫的真实来呢?

这时候,电话那头的丈夫明显是愣了一下。他大概是在分辨究竟是谁在给他打电话吧。好,你这家伙到底是驴子是马,很快就要原形毕露了呢!

这么想着,雅妮就进一步用那带有挑逗味道的口气冲电话听筒说道:“怎么,你那么健忘,就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可能是尊夫人就在身边的缘故吧!”

说实在话,说这话的时候,雅妮原本还算冷静的心绪就忽的成了一团乱麻——她很怕丈夫接着会说出她不愿又不忍听到的话来,尽管从某种意义上说来她是为了听丈夫说出这类话来才打这电话的。

因此,那一刻,雅妮甚至很是希望家里的电话机最好能突然坏了。

但雅妮家里那部属部优产品的名牌电话机显然是不可能说坏就坏的——这不,雅妮这边的听筒里,此刻正清清楚楚地在响着那头的丈夫的声音呢:“哦呵,亲爱的,我还真的是一时没听出你的声音来呢。不过,我相信等见了面后,你是一定不会因此而对我不理不睬的吧?”

丈夫的声音不算响,却是震得雅妮如同听了晴天霹雳似的一下便煞白了脸——他……他原来竟同故事里的那些该死的男人是一丘之貉!是的,他无疑还有着个常如此这般相互说那种肉麻话的女人!他跟那个不要脸的骚货看来还常见面呢!我……我真是瞎了眼呀!

无边的悲哀和愤怒顷刻便将雅妮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电话亭外那很是优美的傍晚景象,蓦然在雅妮的眼中成了漆黑的一团……

当然,雅妮又并不是那种一点风浪都受不了、一点打击也经不起的女人。所以,听罢丈夫那番自己最不愿又不忍听的话,在将牙关紧紧地咬了又咬之后,雅妮还是尽量平静地选择了一句双关语,回答电话那头那快要不是自己丈夫的丈夫道:“那好,等见了面我再跟你算帐吧!”

然后,雅妮就“咯嗒”一声挂了电话。

但挂了电话的雅妮并没有马上回家。雅妮回家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令雅妮不免觉得意外的,是在她步伐缓慢又沉重地跨进家门后,竟发现他也还没吃晚饭——两个人的饭和菜都在桌上摆着。而且,见了她,他居然还笑嘻嘻地朝她说了声“你好”。

那时,雅妮心里是很想狠狠又恨恨地回敬他一句“你不好”的。只是,雅妮实在有些懒得开这个口。她只顾径直进了卧室。在回家前的那两个小时里,雅妮已想好了今晚上自己就搬到单位的办公室去住。她现在要去卧室整理自己的东西。

但雅妮前脚刚进卧室,他后脚也已经跟了进来,这同时,他还从背后一把捉住了雅妮的双手,说:“见了面就这样跟我算帐呀?”

接着,他又一下闪到雅妮的面前,依旧是笑嘻嘻地对雅妮道:“怎么,你那么健忘,就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可能是尊夫人就在身边的缘故吧!”

听了丈夫这番话,雅妮不禁一怔又一愣。这时候,丈夫早已一把将雅妮揽进了怀中,一边用手指勾着雅妮的鼻梁一边道:“你呀,真是个聪明的小傻瓜!”

然后,丈夫又故意虎起脸命令雅妮说:“马上给我吃饭去!不然的话,没准还真会有别的女人要给我打电话呢……”

此时此刻,先前硬是强忍着泪水的雅妮便终于怎么也没法控制自己了。于是,泪流满面的雅妮就抡起自己那双小手,边击鼓似的轻擂着丈夫那结实的胸脯,边无限幸福地“骂”着丈夫:“你不好你不好你不好……”

著名画家白山不幸去世了。

得知这一消息后,禾城的人们在忍不住要为自己的城市失去了一位声名远扬的画家而感到悲痛的同时,想得最多的,倒并不是画家白山本人,而是他的夫人梅子。

这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人们对当年的梅子与白山结婚一事,至今还记忆犹新——那是十年前,谁都想不到也想不通的是,当时已整整50岁的白山的婚礼上的新娘,竟是刚刚大学毕业、才22岁的梅子!同一个相差着28岁年纪、足可以做自己父亲的老头结婚,这不仅年轻而且还那么漂亮的梅子,到底图的是什么呢?对于人们的这种疑问,虽然梅子曾以“因为爱”和“宋庆龄与孙中山也差着28岁呢”为由做了回答,但大家根本就无法相信。不,这不可能真是那种所谓“爱”的结合,至于“宋庆龄与孙中山”云云,就更加的显得不切实际和拉大旗作虎皮了——人家可是伟人哪,你梅子又哪来的资格跟宋庆龄这样的伟人相提并论呢!

总之,人们思前想后、左猜右测之后,最终得出的是这样一个结论:梅子嫁给一幅画就能卖得成千上万元的画家,图的是白山的钱!没错,肯定是这个原因,甚至也只有这个原因!

因此,如今画家白山去世了,人们便顺理成章又自然而然地要集中精神去想梅子的“后事”了——现在的梅子也不过32岁,而且还保养得如同大姑娘一般的鲜嫩,又没有跟白山留下孩子,等着瞧吧,已轻轻松松继承了白山的丰厚财产的她,肯定很快就会带着白山的那笔遗产改嫁他人或者是远走高飞呢。不少人甚至还这个那个地设想起了梅子可能改嫁的对象,或者是这儿那儿地推断起了梅子可能远走高飞的地方来……

不过,半年过去了,人们并不见梅子有改嫁或者是远走高飞的动静。

接着一年过去了,梅子也依然没有任何改嫁或者是远走高飞的迹象。

然后到了第三年。这一年,人们意外地在当地新华书店的书架上发现了一本名叫《白山的画》的书,翻开书一看,原来这是由梅子整理出版的。这时候,人们在为梅子到底替白山——实际上也是替禾城人——做了一件好事而感到高兴与欣慰的同时,又忽然觉得有些明白梅子为什么还没有改嫁或者是远走高飞的原因了:画家白山本是座宝山呵,梅子她之所以按兵不动,原来是在不动声色地继续挖掘那儿的宝藏呢!

真的,听说梅子因为《白山的画》又获得了8万元的稿费。当然,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再说,梅子自己的年纪也毕竟越来越大了,所以,大家注意看吧,她梅子与白山割断关系的日子这回无疑是近在眼前了!人们想。

然而,人们以为近在眼前的日子却又根本没在人们的眼前出现。这不,又已经整整五年时间过去了,梅子还是那个梅子,还是一个人在白山留下的那幢房子中进出着……不过,终于有一天,人们不见了梅子的身影——原来梅子住进了医院,而且,据从医院传出来的消息,梅子的病情非常重,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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