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年不见,眼前的大男孩亦如从前般温文尔雅,只是更高,更瘦,带着眼镜更加斯文了。
他乡遇故知本是人生一大喜事,可包晓玫见到蒋恺的第一反应,竟是撒腿就跑。
包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或许只是单纯不愿意让曾经的白马王子看到她现在的狼狈罢了,而蒋大班长却被这份疏离伤到,以为她是因为少年时代那次手忙脚乱的告白而耿耿于怀。
挤过人群,蒋恺三步两步便逮住了手短脚短的包晓玫,满脸紧张地辩白,“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的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啊?”包包一怔,讶异地蹙眉,“你在说什么?”
被她这么一问,蒋恺倒不好意思起来,搔搔头,尴尬地咧咧嘴,解释道,“当时年纪小,不知道情书该怎么写,其实我只想说和你坐在一起很快乐,没想到惹的你那么不高兴,这么多年都不理我,见了我还要绕道走,哎。”
B市的傍晚,微风徐徐,凉风吹散了包包脸上的讶异,可蒋恺同学的一席告白又让她蒙上了一层新的迷茫,“你在说当年的情书事件?我……都忘了……,你写什么了?”
“也没什么,都是我自作多情,早就知道你身边有梁子了,我还……”蒋恺牵了牵嘴角,扯出一个无奈而自嘲的微笑。
包晓玫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蒋恺忽地双手揽过她的肩,定定地望进她的眸子,声音如清酒般甘醇,“但我会一直为你默默守候的,如果他再欺负你,你一定要回来找我,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如此熟悉的一句话,不禁让包晓玫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眉心拧得更紧,言语中似乎带着几分不确定,“前面那句话,你再说一遍。”
“如果他再欺负你……”
“不是这句,再前一句。”蒋恺迷茫地重复着,但包晓玫却显得焦躁不安。
“我会一直为你默默守候……”
“就是这句!”包晓玫像是猛地想起什么,大声喝止,咄咄地问,“当年你的情书是不是也写了这一句?”
“是呀,怎,怎么了?”吓了一大跳的蒋恺抽搐了半秒,才结结巴巴地承认,难道她要秋后算账?
然则得到肯定答案的包晓玫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强烈的欺骗感袭来,周身作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时就觉得这两封情书有哪儿不对劲,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又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哪里会往那方面想,现在终于恍然大悟。
转念记起不久前在浴室发生的那一幕,差点儿失身的那个夜晚,包晓玫胃里一阵翻滚,他3年前就想着和她缠缠绵绵翩翩飞了,什么美女吃醋、什么伺候隔离、什么假装疑似,全是他一步步精心设计的局,目的只有一个——睡她。
想到这儿,包包气得嘴唇颤抖,拳头紧握,旧恨新仇一齐涌入,她恨不得把他碾成灰烬扔到未名湖里。
好你个梁成轶,够狠!3年前你就会栽赃陷害让别人提前出局,如今侵犯没得逞竟然恼羞成怒拿包启扬说事儿要划清界限保全自身,亏得她还对他动了情!
梁成轶,算你狠!
“晓玫,晓玫?”被晾在一边儿的蒋恺见她神情恍惚,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发愣冷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包晓玫不答,只是咬着唇,身体微微颤抖着,无声地抽涕,又过了几分钟,她突然发了疯似地冲到湖边,冲着黑黢黢的夜色大声喊道,“梁成轶,你去死吧!”
这一声咒骂带着怨带着恨,带着不舍带着决绝,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尖利的嗓音划破了校园的宁静,回荡在水波不惊的湖面,惊起一滩鸥鹭,看着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水鸟,包晓玫心底空捞捞的,仿佛某种难以言表的感情也随着那几对打散的鸳鸯,被狠狠地抽离。
“晓玫,出什么事儿了?梁子怎么你了?他闯祸了?欺负你了?不要你了?”见到这一幕,蒋恺急了,上前一把拉住失魂落魄的包包,口不择言地瞎问。
包晓玫拼命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否认蒋恺的各种猜测,还是想用这种方式把梁子的形象从脑海里彻底抹去,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口里说着“没事儿,真的没事,”而泪水却不争气地掉下来,流进嘴里,苦涩异常。
“那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话呀,别这样自我折磨,看着我心疼。”
自我折磨?怎么会!根本是求之不得才对!不然让他处心积虑白占了便宜,后悔都来不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至少她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吧。
这样一想,包晓玫心里才好受些,她深吸了口气,一仰头,说,“我和他退婚了!”
“啊?”蒋恺一僵,手指不经意在她肩头收紧。
“结束了,都结束了,”包包一摊手,扯出一个看似淡然的微笑,“终于不用再给他补习功课,终于不用再替他回答问题,终于不用再为他担惊受怕,终于不用再……”说着说着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原来他们的回忆,那么多,一切如此清晰,历历在目。
蒋恺的手一沉再沉,轻轻替她拭去眼泪,而她眼眶的泪水却越积越多。
“我是高兴的哭,好不容易逃出魔爪,不恭喜我么?”包包用手背抹去即将掉落的泪珠,讪讪地说笑。
恭喜?如何恭喜?她的眼神透露了所有的答案,透露了她的伤,她的痛,她的口是心非。
蒋恺神色愈加凝重,温柔地揽她入怀,缄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