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爱我,可以怨我,可以恨我,但,请不要利用我。
因为这些年,为了这份爱,我已经背负了太多——对你的愧疚。
包晓玫难过的不是苏可可突然出现说的那些话,而是没有追出来的那个人,击碎了一直以来支撑着她的唯一幻想,如果再见到,不管他是一事无成的街头混混还是一贫如洗的工人小贩,她就赖上他了,打打闹闹也好,拌嘴斗气也罢,因为那个人是梁子,她的梁子,怎样都好。
可是,他成功了,不管是攀龙附凤还是绝地反击,现在的他,高高在上,再也不是从前包包心里的那个人了。
下午的阳光很刺眼,包包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上的公交车,又是什么时候下的车,她只想赶快回到寝室,回到床上,大哭一场,可她站在十字路口,却不知道往哪儿走。
仰起头,眼泪流回心里这滋味,令包包的心撕裂般疼痛,这痛时刻提醒她:神马娃娃亲,什么拜过堂的,事到如今他们曾经的种种,只不过平添另一种难以名状的痛罢了,而这一切的过往都止于此刻——尖利的汽车刹车中。
包晓玫的身体被一股蛮力推开,重重地摔到街边,头撞在马路牙子上,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车轮下蒋恺扭曲而紧张的表情里。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当包包醒来的时候,已躺在医院里,床头立着哭哭啼啼的小茹。
包晓玫皱了皱眉,只觉得头晕,伸手摸到左边脑袋包着的纱布,一下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挣扎着要起来。
“包包,你干嘛,别乱动,在输液!”小茹心急手快地按住她,接着又检查了一下她手背的针管。
“蒋恺,蒋恺,他怎么样了,他怎么会在那儿,他为什么要救我,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这样,我要去看看他,我……”包包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手忙脚乱地穿鞋下地。
“包包,你安静一点,你头上还绑着纱布呢,”小茹再一次把她按回病床,疑糊地摇了摇头,“是我跟他说你被梁总经理钦点当家教的,他就跑出去了,谁知道他怎么那么激动……”
包包的头更疼了,不仅头疼,心,也疼。
这么多年,蒋恺一直陪在她身边,梁成轶是蛮横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霸道地让她喜欢上,而蒋恺却是默默地付出,始终站在她这边,和她一起分享开心和难过。
她习惯有梁成轶的日子,难道她就能忽视蒋恺对她那些点点滴滴相伴的日子?考前他陪她通宵、醉酒时他背她回宿舍,没抢火车票时他把他那张让给她……
包晓玫淡淡地说着她、梁成轶和蒋恺的关系,整整15年的故事从她嘴里缓缓流出,包包觉得自己惭愧的无地自容,她对不起的,又何止梁成轶一个人呢?
“小茹,蒋恺他在哪儿,伤着哪儿了,伤的重不重!”
“他,没什么大事儿!”小茹转过脸,背对着包包,闪烁其词。
“什么叫没什么大事儿!那到底是怎么样了!你告诉我啊!”包包也急了,从前包包自知自己对蒋恺的爱无以回报,所以她想尽量弥补或是尽量疏远,可如今,她只求他能平安无事。
“包包,你别激动,他,他……”小茹一面稳住快被包包碰倒的输液架,一面结结巴巴地想说辞。
“你说呀!不行,你带我去看他!”包包一把抓住小茹的手,就往病房外走。
“哎哎,你,你慢点儿,我跟不上,他就在隔壁,别跑哇。”小茹端起输液架,三步并作地紧跟其后。
当包包看到包成粽子的蒋恺时,眼泪“刷”就掉了下来,她从未像现在一样恨自己,如果可以,她希望躺在这里的,是自己。
“傻丫头,哭什么,我又没死。”蒋恺咧开嘴,摆出一个难看的笑。
他这么一说,包包哭的更凶了,引得旁边病床的家属纷纷啧声侧目。
“包包,别哭啦,这是医院,不让大声喧哗,再哭人家该赶我们走了,”小茹扯了扯包晓玫的衣角,把她拽到蒋恺的身边坐下,一个眼神,识趣地离开,“你们聊,我跟班主任到医生那儿看看去。”
包包坐在那儿,还是一个劲儿地哭,道歉的话,感激的话在此时都显得矫情,她嘴里反反复复的就一句话:“为什么……”
难道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当然知道,这些年来她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份难以承受的感情,而如今,她再也逃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