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阵低沉刺耳的门栓脱落的声响,回荡在鸦雀无声的南宫杂院的囚娇阁,几声直触我四年来平复如止水的心。
难怪了,今日的膳食都与往常不相同,一桌佳肴恐是为我送行来罢。我一亡国败女,有何资格活到如今?如今该索便索了我去吧。这条贱命,他能留我至今,足矣。
我掀开被褥,宽心地笑着折了放好置木床上。艰难的撑着身子,把杂乱的头发挽至耳后根,拖着步子到离床不远的门前。手顿了顿,我也终究是不舍这岁月的,那又如何?。我推开门,迎面扑来的阳光,甚是刺眼。我吃痛的眯着眼睛,许是我这么久未见光不习惯罢。我垂眼向地面望去,尘封了四年的灰土,竟一并从门拴上散落至地,散在徐长的囚衣之上。“凤颜娇接圣旨!“我只闻高常让的声音,却实在无力望向门外的人,直觉身子一软,越发撑不住,跪了下来,咳了两声:“罪民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楚国嫡公主凤氏颜娇,灵敏淑德,仪庄态媛,出挑兰芝,温和周全,德行娴静,谨慎不亏。承我南蔺国礼,册为皇后,赐居金銮殿;即日举行封后大典。另赐皇后凤印,掌管六宫;且从即日起,免去一切跪拜及繁文缛节;另有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绫罗四千匹;绸缎四千匹;御女三名;二十一名布衣婢女;十四名青衣与四名锦衣;十六名太监;一名掌事太监----柳琰海与一名掌事宫女----(旧时楚国女官)江亦竹。
“罪民接旨。“我下意识的紧紧皱着眉头,攥着地下的尘土,撒开欲搀我的宫婢,吃力的站了来。我望着门外的高常让与后面一长列的队伍,只觉得心凉水。“皇后娘娘,您该改咯。”我懒得理会高常让,接过圣旨,便别过头去,紧紧咬着牙...何苦?
我如同行尸走肉般,她们为我梳妆打扮,凤袍加身时,我竟一丝感受也没有。我只觉着,望着镜中这张煞白的可怕的脸,不像我自己了。这么多年了,我凤颜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当真不记得了。
一件金色绸缎牡丹褶皱长裙,绣着一只金色的凤凰。裙摆轻泻,拖迤三尺有余。外罩一件厚重的金黑色锦袍,袖处勾出祥云纹。凝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罗带轻系住盈盈细腰,愈发勾显柔弱之美。头盘凤云髻,正髻冠一顶凤冠,一支九尾凤簪勾出端庄。大红桃花眼影,眼角抹了些许金粉,阳光下闪闪发光。红唇轻点,额头上的牡丹型印花,勾勒得恰到好处。我呆滞地望着高常让等一干人,由亦竹搀着上了凤辇,前往奉天殿举行封后典礼。我紧紧攥着手心----究竟你也还是不肯让我解脱,还是换了个地方折磨我。
“殿下,到了。”闻着亦竹的声音,却径直望向殿门。千瑾辰那一身明晃的龙袍,立于旭日下,竟是那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