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暑假,余汐一边写网络小说,一边在家带康康。小说点击率还是一直上不去,这跟她的小说风格有很大关系,不偏执、不狗血永远是故事、电视电影剧情最大的硬伤。
没有点击率意味着没有读者、没有市场,就没有收入,眼看着口袋里的钱只出不进,一天比一天少,余汐的心也一天比一天紧张。每天能化解她压力的方法,除了康康天真无邪的笑脸,就是在电脑上敲出一段段故事:
梁丘航把车停在医院门口,在伤兵区的门口叫住了一个刚要往里走的护士,请她帮忙叫吴绢出来。
不一会儿,吴绢挑开布帘从里面走出来,梁丘航快步迎上去,把手上的文稿交交给她,“昨天晚上光顾着跟二老爷说话,没来得及把这个给你。绢姑娘,你的评论和见地,还有文笔都堪称完美,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审阅。”
“我第一次写这样的文章,有点紧张,怕哪个地方写得不好,或者写了不该写的东西,和过激的词汇。既然长官也这样说,那我明天就把它寄出去。”
“绢姑娘不用紧张,若你这样的好文章都不能被采用、见端于报纸,那只能说明报社内部采稿有问题了......。”
......
端午节一过,初六一早,二老爷和书贵就辞别了刘祖奶奶,说是县城铺子里有事,回了县城。
二老爷又去找了一趟刘县长,虽然他知道刘县长很可能也参与了陷害书华的事,但他想,只要刘县长提出要求,吴家又能办到的,他都要把书华救出来。
“二老爷,您也看到了,军队里的事情还真不是我能插手得了的。”
“刘县长若是能帮我们救出书华,我们定当重重感谢。您是知道的,我们吴家从咸丰年间开始经商,从未做过任何不法的买卖,现在也决不会做有违民国津法的买卖的,还请刘县长帮帮忙。”
“二老爷莫急,这个我当然清楚了,要不说犬子怎么那么钟爱您的长孙女呢,这两年我给他相了不少姑娘,他硬是一个都看不上,说是在学校见到令孙女的第一眼起,今生今世就不再打算娶别的姑娘为妻了。您说说多痴情的孩子啊。”
刘县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二老爷看了一眼书贵,对刘县长说:“承蒙刘县长抬爱,只是我家绢儿已和国民军的长官梁丘航订有婚约,......。”
交房租的日子又到了,一个季度两千多块钱,对没有收入的余汐来说,是一个笔‘巨额’的开支。房东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钱交出去后,余汐彻底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尽一切办法买房子了,那不仅是想要一家那么简单,就是每个月交给房东的钱,在这个小城市里足可以交按歇的钱了。
虽说都是交钱,但买来的房子是属于自己的,想怎么样都可以,更不用担心合同到期后又要找地方搬家,或者房东下个月又要涨房租。
交了三次房租,余汐在江城已经住了半年了,除了上班时认识了单位里的几个同事,唯一打交道的就是房东了,生活单调得没有任何色彩,每天除了为生活、为收入担忧,没有任何波澜,唯一与外界的联系就是夏志偶尔打来的关心、问候电话。正应了那句话,她成了城市里新兴起的那群人:独居的空巢年青人。不同的是,她有儿子陪在身边。
在机关单位里工作的几个月工资,除了日常开销,交了房租后就没有了,暑假过完后,康康上幼儿园又要几块钱的学费。余汐想,再没有收入,等这个季度过完就要考虑换一间便宜的房子了。
当初租下这间单身公寓,余汐是想给儿子一个好一点的活动和生活空间,但每个月七百多块钱的房租,已经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余汐头上。
余汐开始更加节衣缩食,除了每天保证康康最基本的营养外,买菜和生活用品她都专挑超市的特价买。
每次夏志给她打电话,她都是一副轻松的口气,不让他察觉出什么来。离暑假过完还有几天的时候,妈妈破天荒地给余汐打来电话:“你爸爸不舒服,明天又要去医院检查,你有时间的话回来一趟吧。”
“好,我明天就回去。”
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五十多岁已经动过两次手术,一次是胆嚢结石,把整个胆都摘除了,一次是胆管里的问题,具体的原因应该也是结石引起的。那次手术余汐在外面打工,家里也没有告诉她具有原因。
第二天,余汐收拾了两件洗换的衣服,坐上了回家的长途汽车。说是家,其实每次回去的时候,余汐都莫名的十分紧张。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父亲已经从县城医院检查完回到家了。余汐一进家门,父亲、母亲、弟弟都板着脸。余汐感觉连空气都不太对劲,想要问父亲病情的话不知道该向谁开口。
父亲捂着肚子,走上前握了一下康康的手,然后走进了他的房间。弟弟看了余汐一眼,连康康他都没打声招呼就转身上楼去了。
虽然余汐自小就跟父亲不太亲近,但在余汐眼里,父亲是一个很有才的人,不仅写得一手好字,用算盘算账,方圆几十里的小镇上无人能及。小时候,亲戚、邻居家过年贴的大大小小的对联都是经父亲的手写的。
小时候还没有对联卖的时候,每到年关的那几天,余汐每天的任务就是站在桌子边,帮爸爸按住红色的纸,等爸爸写完一张后,再把它铺到旁边的地上晾干墨渍。
那时候,余汐看着爸爸拿着毛笔,在红色的纸上写下‘龙飞凤舞’的对联,她很想练一手爸爸一样的好毛笔字,但直到现在,她写的任何字都比不上爸爸的字。
但父亲的脾气一直不好,这或许是余汐不敢亲近他的最大原因。
妈妈在厨房里忙碌,锅、盆在她手里发出有些刺耳的‘交响乐’。妈妈即使是在家的日子,也总是像一个永远停不下来的‘陀螺’,永远不知疲倦地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