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皓月当空,繁星点点。两个身影“嗖”、“嗖”地穿过一条街,又穿过一条街,再穿过一条街,到了城市边郊的一条偏僻的小道上。
杨戬疑惑地问:“牛魔王住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么大一个老板怎么会住农村呢?”
孙悟空说:“现在流行反璞归真嘛。”
正说话间,忽然见两个兽变者从远处走过来。孙悟空和杨戬急忙躲到旁边一个草丛后面。待两个兽变者走近了,他们才看清,一个是羊面人,一个是驴面人。
听得羊面人说:“驴兄,魔王好腐败啊,今年都过了十几个生日了,每次生日都向我们大肆敛财,我连祖传的佩玉都献出去了。”
驴面人说:“是啊,羊老弟,还有那两个南狼、北狼,本事没什么,靠着溜须拍马,贿赂送礼当上集团的经理。现在每次魔王过生日,他们都向我们索贿。我们去哪里找这么多的财物啊?上次我去盗古墓,差点被雷劈死。”
羊面人说:“驴兄,算了,牢骚归牢骚,我们还得找财物去。下次盗古墓时记得扛根避雷针。”
驴面人说:“羊老弟,谢谢你的提醒。那我们分头走了,看看运气如何,能不能找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羊面人点头说:“好的。拜拜!”
驴面人走远了,羊面人转身往另一条岔道走去。孙悟空低声对杨戬说:“你呆在这里别动。”然后尾随羊面人。
羊面人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刚一回头,就被孙悟空用手指拿住喉咙:“别出声,不然要你的命!”
羊面人惊恐地点点头。
孙悟空用金箍棒箍住他的脖子,问:“告诉我,铁扇夫人在哪?”
羊面人颤抖着说:“你是通缉犯耶,我告诉你我们就是共同犯罪了。”
孙悟空咬牙说:“不说我就拧断你的脖子,把你的肠子拉出来在脖子上绕几圈!”
羊面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咦,好恶心啊。如果我告诉你,是不是你就不杀我?”
孙悟空笑道:“你还能讨价还价吗?”
羊面人无奈,只好说:“我出来的时候,看见铁扇夫人在后花园。”
孙悟空问:“她一个人?”
羊面人答道:“是啊,一个人。”
孙悟空将金箍棒用力往后羊面人脖子上一压,“咔嚓”一声,羊面人全身软了下去。
月光如水,微风乍起,柳条飘曳,小虫啁啾,夜色拉起一层层神秘的薄纱,伊人伫立夜色中,长叹一声,又长叹一声,再长叹一声……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那么令人怜,令人爱。
伊人弯下来,摘下一朵玫瑰,自语道:“花儿呀花儿,你是那么娇艳,那么美丽,却只能在黑夜中孤独地绽放,可叹可悲啊。”感怀之际,吟诗一首:“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孙悟空,双泪落君前。”长叹一声,又长叹一声,再长叹一声,于是又吟诗一首:“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见空哥。”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浑厚的男音:“门前好大一座山,下头粗来上头尖。若把此山倒过来,上头粗来下头尖。”
铁扇夫人从沉思中醒悟过来,脸上立刻愁云尽散,分明是在黑夜中,却突然阳光满面,照得周围一片灿烂,她惊喜地欢叫道:“空哥!”可当她回过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尴尬地低声唤道:“阿,阿牛哥,是,是你?”
牛魔王见铁扇夫人周围阳光乍现,又忽然消失,惊呆了,过了好一会才喃喃地说:“超自然现象,超自然现象啊。”
铁扇夫人见来者不是孙悟空,而是牛魔王,心中不悦,但又不好发作:“阿牛哥,你不是在大厅喝酒吗?怎么跑到后花园来了?”
牛魔王回过神来,哈哈大笑:“扇妹,我本来是出来撒尿的,忽然好像听到有鬼魂在无病低叹,本王以为是哪个被吸血的冤死鬼来骚扰我们,走过来看一看,原来是扇妹在吟诗,我顿时灵感如泉涌,也即兴吟了一首,与你相对。扇妹,我是不是很有才华?”
铁扇夫人心中冷哼一声:就知道喝了酒去撒尿,撒了尿去喝酒,喝了酒又去撒尿,撒了尿又去喝酒。真是粗俗不堪!写那么一首破诗,算什么才华?比起空哥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牛魔王见铁扇夫人不语,又哈哈大笑道:“我的诗的确很深奥,扇妹可能一时难以理解,不敢妄加评论也不足为奇……刚才我听扇妹好像叫一句什么‘空哥’来着?空哥是谁啊?”
铁扇夫人一惊,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有啊,你听错了,我叫的是‘公鸽’。呃,以前我养过一只公鸽,后来被我放飞了。今天忽然有点怀念它,就禁不住喊了出来。”
牛魔王挠了挠头皮说:“以前没听你说过啊……得了得了,别管什么公鸽母鸽,如果你喜欢养宠物,改天公鸡公鸭公鹅我送一群给你。”
铁扇夫人淡淡地说:“谢谢阿牛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牛魔王说:“好吧,别待得太晚。我先回去了,你继续无病低叹我就不打搅你了。”说完,转过身,摇摇晃晃地离去了。
铁扇夫人恨恨地低骂道:“混蛋,你才无病低叹,你全家都无病低叹!”随后双手捂胸,自我陶醉地说:“人家这叫做高雅,噢,高雅。”舒缓了一下情绪,继续吟诗:“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音:“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姑娘。”
铁扇夫人以为又是牛魔王,有些恼怒地说:“我不是说过我想独自待一会吗?你干嘛又回来打扰我?”
背后的人忽然“嘘”一声,低声道:“阿扇,别嚷嚷,是我。”铁扇夫人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刻转过身来,脸上阳光再现,照得周围如同白昼。
孙悟空完全惊呆了,喃喃地说:“我的天!神奇啊!”随后警觉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急忙朝铁扇夫人挥挥手:“阿扇,快熄灭,快熄灭!偷情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不要这么光明正大吧?还是低调一点好。”
铁扇夫人脸上的阳光这才消失。她幸福得热血沸腾,张开双臂,对着孙悟空,摆出一个猛虎扑食的姿势。
孙悟空惊得两眼大张,嘴巴成了一个大大的“O”字形,眼见铁扇夫人就要失去理智,赶紧向她一摆手。
铁扇夫人定格着那个猛虎扑食的姿势,惊讶地说:“怎么了,空哥?难道你不想我吗?”
孙悟空说:“想,当然想,怎么能不想呢?”
铁扇夫人问:“那你干嘛要向我摆手?”
孙悟空幽幽地说:“我只是觉得,在这么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我们应该慢慢感受这种幸福,这种温馨,这种美妙。我提议,我们用慢动作来一点一滴地铭记这份美好的时光,你觉得怎么样?”
铁扇夫人迷醉地说:“空哥,还是你想得周到,你的思想就是一首最美最美的诗!我同意,完全同意。”
于是,两人像僵尸一般,慢慢地分解着每一个动作,几步之遥,他们却用了五分钟零六十秒才拥抱到一起。
铁扇夫人深情地说:“空哥,我想你。”
孙悟空回应道:“阿扇,我也想你。”
铁扇夫人又深情地说:“空哥,我爱你。”
孙悟空回应道:“阿扇,我也爱你。”
铁扇夫人又深情地说:“空哥,我想你。”
孙悟空又回应道:“阿扇,我也想你。”
他们将这两句话整整重复了二十遍。
铁扇夫人感叹道:“空哥,我们真有共同语言。”
孙悟空点头说:“是啊,我从来没有试过和一个人将两句话重复这么多遍。如果没有急事,我真想跟亲爱的阿扇多处一会,只可惜……”然后欲言又止的样子,长叹一声。
铁扇夫人关切地问:“空哥,你有什么急事吗?”
孙悟空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地说:“算了,还是不说了。”
铁扇夫人急了:“难道你不把我当知己吗?有什么烦恼我们一起分担啊。”
孙悟空说:“唉,阿扇,我不说出来,是不想为难你啊。实不相瞒,我有三个朋友被你男朋友牛魔王抓来,明天就要被吸血了。”
铁扇夫人一怔,说:“我的确听说他抓了三个人,两男一女,但我没去看过,没想到竟然会是你朋友。”
孙悟空又叹了一口气,说:“我是一个最重感情的人,既然他们是我朋友,我就一定会去救他们。我知道,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可能很难冲过重重关卡,很有可能会血溅当场。但是为了朋友,我决定两肋插刀,义无反顾,就算死……”
铁扇夫人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唇,柔声说道:“空哥,我不许你说那样的傻话。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孙悟空故作担忧地说:“可是牛魔王是你男朋友啊,我怎么忍心让你为难呢?阿扇,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让我自己去解决就好了。我知道,我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就算能回来,也是被人横着抬回来……”
铁扇夫人咬咬嘴唇,说:“空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去冒险的。我跟牛魔王已经没有感情了,我决定帮你帮到底。”
孙悟空说:“既然你一定要帮,那就不好意思啦。你有什么办法吗?”
铁扇夫人想了一下,附到孙悟空耳边,如此这般一说。孙悟空点点头说:“好,好,妙计!那我们就依计而行吧。”
两个人悄悄地离开了后花园。
他们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刚才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有个身影躲在黑暗处,手拿照相机,对着他们“咔嚓、咔嚓”地按个不停。由于怕惊动他们,这个家伙不敢开闪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