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对邱墨轩来说是悲痛和幸运的!
那一年,他失去了母亲;那一年,他遇到了小夕;那一年他12岁…
他还记得在他6岁之前,他和母亲的待遇堪比当时的泽仁皇后,甚至更好…后来怎样了?
泽仁皇后莫名其妙的故去,皇上下旨查办,在刑部一筹莫展之际,户部尚书郁始震上书,称母亲曾与泽仁皇后不和,并在母亲房间里找到了作案凶器-一只点翠簪。
皇上没有听任何解释,母亲也不愿做任何辩解,当场一道圣旨下达,他们便被关到冷宫。也难怪,这只点翠簪是邱框专门为母亲订制的,世上只此一件,这样的证据摆在面前,他肯定会认为是母亲做的…
母亲终究是不属于后宫的,她的心只对他一个人。她不擅长那样的勾心斗角,也不愿这么做,或许她以为皇上还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人,气消了,便又回来了。
可终究她还是小看了这四面严实的皇宫,认错了人,当他们搬到冷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再无人对他们问津…
一个月后,户部尚书郁始震之女-郁舞风便进了宫,与此同时,皇上看上了宰相的养女-解栖月,三个月后,她成了丘陵国新的皇后…
又是一个下雪天,他七岁了…
母亲放弃了她的自由,她还在期待着…他知道母亲的哭泣被藏在她心里小小的一隅,被她永远的藏了起来,即便是面对着自己的孩子,她也不允许自己流露任何的难过…
他努力做好一切,努力练功、看书、学习,完成母亲要求的一切,甚至更多、更多…因为只有这时,他会发现母亲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他,指导他。
母亲好像什么都会,她总会想办法给他带一些书籍、功法。直到有一次他看见她在默写…才发现原来他所学的一切都是母亲默写出来的…
那时母亲对他说:“轩儿,你知道乞丐在乞讨什么吗?”
“食物和钱财!”他如是回答。
母亲没有肯定和否定,她继续说道“其实,我们都是乞丐!有的人迫于无奈的乞讨,有的人逼着自己乞讨,而有的人跟着大众乞讨,食物也好,钱财也好,权力也好,爱情也好…大多数人都是看着别人拥有一些东西,便以为自己也需要,他们倾其一生的得到了,却并不开心…轩儿,母亲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所想要的,希望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母亲只希望我的轩儿开开心心的!”
“那母亲呢?母亲找到了吗?开心吗?”
“曾经找到过,曾经开心过!”
“轩儿想让母亲开心,永远开心!”
“有轩儿在母亲身边,母亲当然会永远开心!”…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那一年他11岁!
母亲的脸上苍白,她凝神望了望四周高耸的墙壁,露出了一抹嘲笑,她转过头来“轩儿,想要离开这里吗?”
“母亲在哪,孩儿就在哪!”
黄昏的云彩笼罩着一切,傍晚的美是无与伦比的,它带着忧伤和沉思,母亲站在门边,握着我的手“那母亲要为轩儿变个魔法了,等轩儿睡醒了就会到外面了…轩儿想不想看呢?”
“当然了!”…
梦中,一个美妙的仙女拿着她的横笛向星星奏乐,不久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子落在房檐上…接着一个孩童躺在榕树的荫下睡着了…再接着他看到一只白鹤安静地立在树边的泥泽中,周围是各种花香,花瓣飘落在空中,随着蝴蝶起舞…
“喂,你就是父亲说的那个哥哥吗?”一个调皮的女声传来。
邱墨轩揉了揉眼睛,沙沙的树叶轻轻摇摆着,潺潺的溪水缓缓流动着,一切看起来那么自然,轻松,舒适…
他戒备的看着面前大约4、5岁的女孩“你是谁?这里是哪?”
“这里是花岛,我叫鹊夕,叫我小夕就好!”
“我母亲呢?”
“你是说静书姐姐,她和父亲在书房商量事情呢?哥哥,你叫什么啊?”
“邱墨轩!”
“墨轩哥哥,我们去玩吧,之前父亲总说我太小,不让我多走动,现在好了,花岛这么大,可以好好玩喽!”
“轩儿!”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我们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趁这个机会和小夕玩会吧!”
“母亲!”他激动地扑了过去“对了,母亲我们这是在哪?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哈哈!轩儿和原来一样戒备心很重呢?我们这是在花岛,母亲现在生病了,会在这里治疗!”她说的云淡风轻。
“很严重吗?”
“会好的!去玩吧!”
“就是,墨轩哥哥,静书姐姐都答应我们了,走吧,走吧!”小夕在一旁催道。
他无奈的被拽着走了…
晚上,繁星挂在天际,草地上躺着两个孩子,鹊夕撑着下巴,看了会邱墨轩,又看了会月亮,她一把拉着拽着邱墨轩“墨轩哥哥,你说挂着树枝上的月亮,有人能捉住他们吗?”
“不能!”他果断拒绝道,他不想多说一句话。
“怎么不能啊?为什么不能啊?”小夕继续追问道。
“月亮离我们太远了,不可能捉到!”
“可是父亲有时离我也很远啊,但他每次都能找到我!”
“没有这么大的容器放它!”他不耐烦的说道。
“月亮不大啊,你看啊,它和我手掌差不多大呢?”说着小夕用手掌比划着。
邱墨轩头撇到一边,这么粘人的小丫头,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母亲到底生了什么病呢?…
他仍旧像往常一样习武、读书,最近母亲的气色看起来好很多了…
“哈哈,墨轩哥哥,我找到你了哦!”
“当然了,小夕最厉害了!”他一句一句的搭着,不知不觉他习惯了身旁这个粘人的小家伙。
“啊!”鹊夕突然跳了起来“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什么?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墨轩哥哥,我想到了,这样的话,父亲肯定找不到我们?”
“噢?是什么?”他饶有趣味的追问着。
“我做月亮,然后墨轩哥哥用手把我挡起来,这样父亲就找不到我们了,小夕就可以一直这么玩下去呢?”
“好啊,小夕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呢?”他很开心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知从何时起,他愿意和她一起玩那些看起来幼稚的游戏了!…
“轩儿,你母亲要见你!”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来了,和道叔叔!”不知不觉他来这里都近一年了,母亲的气色确实比原来好很多了!他相信,母亲的病肯定不久就会好的!
推开房门,并没有很浓重的药草味,而是淡淡的花香,“母亲!”他行礼问候道。
“轩儿,母亲恐怕不久就要离开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这是母亲唯一能给你的了”她手中拿着一块玉,玉上刻着一个‘墨’字。
“母亲一个人去哪呢?”他不明所以的问着。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轩儿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这一刻他才明白母亲说的是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母亲的身体明明比原来好很多!…”
“轩儿!”他从没听过母亲如此怒气的称呼他“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在这么任性了!这玉是母亲给未来儿媳妇的礼物,所以若是轩儿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要记得送给她!…流塞!”她命令道。
“巫…夫人!”流塞突然改口道“夫人!请吩咐!”
“现在轩儿的性命就由你保护,不管他如何赶你走,任性而为,你都不可离开他,你可记住!这是你之前欠我的最后一件事!”
“是,夫人!”
“母亲!…”
“轩儿!”她打断他“流塞是值得信任的人,你不可任性!在皇宫这么多年,你该明白,信任一个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尤其是你所爱的人,你所在意的人!”
“是!孩儿明白了!”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他知道每当母亲严肃说一件事时,便意味着不管如何这件事是不容置疑的,不可逆转的,同时,在这一刻,他发现他对自己的母亲一点都不了解!他收好那块玉,看了看天空,原来不知不觉地他已经长大了!
这个冬天是没有雪的,天气干冷干冷的,花枯萎了,树叶也零落了一地,每个人都认为他足够坚强应付一切事,只有小夕在那个晚上抱着他说“墨轩哥哥,难过就哭出来吧,墨轩哥哥难过的话,小夕也很难过呢…”
可是他终究没有哭出来,他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只有在小夕面前才会偶尔的微笑…
在花岛待到15岁时,发生了一件事,一件他至今深刻的事。
那个晚上,他打算把那块母亲给他的玉送给小夕,他精心准备了一切,却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对话,
“小夕,这三年来还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吗?”
“父亲,静书姐姐貌似没有给墨轩哥哥东西,他好像也不知道,我各处都找过了,但没有!”
“罢了,这件事最终也会面见于世,邱框找到我们花岛了,明天会接墨轩会皇宫!”
“明天么!还真是快啊!”
“你该明白我们的任务,小夕!”
“是,父亲!”…
呵?他自嘲了一番,结局都差不多,这么小的孩子都擅长皇宫的阴谋了,真是可笑啊,他为什么没有发现呢?不,他察觉到了,他察觉很多次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真是可笑啊!
孤缈山上,邱墨轩揉了揉头,又喝了一杯酒,母亲说要信任别人,尤其是自己所在意的人,可是呢?即便信任又能怎样?信任也改变不了事实,即便后来小夕解释过,但又能怎样?当一块玉裂了一条缝,即便在好的玉匠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不,或许玉本身也不愿意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