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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请问夏小鑫在吗?”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夏小鑫想。拉多好奇地颠了过来。

“我就是,请问您有什么事?”夏小鑫边回答边抚摸着拉多的耳朵。

“哦,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明天我们单位这里要进行面试,你是否有兴趣过来参加?”夏小鑫还是想不起来这声音是谁,但一听到“面试”两个字,眼里立刻放出了光。这是他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有人请他去面试,压抑了几个月——尤其是今天的他太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来改变自己,证明自己!

“有!我愿意!”夏小鑫不假思索地胡乱应道,突然又想起什么,“请问您是哪里?”

“噢对不起,瞧我这脑子,刚才忘了自我介绍,我们这里是市动物园,我们应该在国展的人才招聘会上见过面,我姓李,你就叫我老李吧!”

夏小鑫的疑惑终于解开了,同时刚才的兴奋也消失了,虽然他非常感激这个姓李的老先生当初在招聘会上给了自己台阶,又给了自己这次机会,但很显然他并不情愿接受这个机会。他举着电话愣在那里,呆呆地和拉多对视着,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样,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那好,明天上午九点半,市动物园正门。我在那里等你。”

“好……好的。再见李先生。”

挂上电话,夏小鑫一下子横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违心去做自己不情愿的事,谁的心里都会别扭。夏小鑫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这是个从小心肠软,好说话,不懂得怎样拒绝的孩子,别人以为他就是个古道热肠、从不计较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有些事是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才硬扛着,扛着扛着就习惯了,乐得落下个人缘好的名声。但是今天这事是不是有点扛过了?这可是决定自己未来的大事,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好什么面子啊?但是看看依然在一旁无忧无虑地耍着各种玩具的拉多,他又释然了一些,心想:哎,又不是就这样定了,先去看看吧,正好好久没去过动物园了,还可以顺便免费游玩一番,想当初那可是我最爱去的地方啊!想到这夏小鑫心情又好了起来,一边逗着拉多一边说:“去,干嘛不去呢?是不是拉多?”

“汪!”拉多终于又通人性了。咧着嘴看着夏小鑫,象是在冲他笑。

夏小鑫也终于开心地笑了,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笑。

门外有人用钥匙开门,夏小鑫的妈妈回来了。这是一个刚刚退休没多久,在家闲不住的妇女,做事雷厉风行,风风火火,快人快语。因此每每看到夏小鑫赋闲在家的样子,总是唠唠叨叨个没完,什么提前和妈妈一块退休了啊,什么要不就去街道申请个失业救济。说的多了妈妈也烦,夏小鑫也烦,索性夏小鑫就天天躲在被窝里睡懒觉,而妈妈就天天白天拿着公园年票出去逛公园。今天妈妈回来的时间和往常差不多,人没进屋,声音先进来了。

“小鑫啊,午饭吃了吗,锅碗没洗就赶紧洗啊,别等我回来做饭没锅用。今天路上碰到鲍刚的妈妈了,你知道人家鲍刚这刚工作没两年现在挣多少了吗?现在的小孩真不得了……”正说着进门就猛的看见早已在门口等着他的拉多和夏小鑫,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菜扔出去,“妈呀,哪来的大狗啊?这死孩子,你想吓死你妈啊?”

夏小鑫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早早就把拉多牵在了手里,“妈你进来吧,我牵着它呢,没事儿,你进来我跟你说说怎么回事。”

妈妈眼睛盯着拉多,小心翼翼地挪进了屋,连拖鞋都不敢换。夏小鑫赶紧继续宽慰妈妈,“真没事,这狗是拉布拉多犬,属于工作犬,可听话了。拉多快叫奶奶。”

拉多没反应。

妈妈撇了撇嘴,终于将信将疑地换鞋,然后把东西放好。见拉多果然很老实,不吼不叫,这才又开始问夏小鑫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夏小鑫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并且保证只是代养几天。妈妈这才算缓和下来。

“你这孩子,拿你真没办法,看你爸回来怎么教训你!”撂下句话就进厨房做饭去了。一会儿又出来问“你这拉多吃什么?”

夏小鑫知道妈妈这关算是过了,笑呵呵地说已经买了狗粮了。

紧接着爸爸该回来了,爸爸是个严谨且平时不苟言笑的知识份子,鼻梁上整天架着副深度近视眼镜,还没有退休。对于夏小鑫目前的状态也只有摇头的份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了刚才的经验,夏小鑫干脆先让拉多吃完了,然后牵着拉多去外面迎爸爸,顺便溜溜拉多。爸爸远远看见这对人模狗样的组合,脸就沉了下来,听完夏小鑫的叙述,留下一句:“玩物丧志,什么时候干点正事啊你!”就上楼了。夏小鑫反而挺高兴,比预想的结果好多了!

这些日子三个人都在家的时候,也正是夏小鑫最郁闷的时候,现在有了拉多作伴,夏小鑫感觉轻松了许多,吃完饭就拉着拉多出去压马路,一直溜到很晚才回家。夏小鑫一路就在盘算要不要把明天面试的事情告诉父母,思想斗争了很久,由于说了后的结果实在太难预料,最后还是决定规避风险,先不说了。回家以后只说明天有事,拉多需要委托妈妈照料一天。妈妈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直说不管,让她照看的结果就是炖了吃了。夏小鑫只好说明天要参加面试。妈妈一听,不答应也得答应了,追问去他去哪面试,夏小鑫只说是个事业单位,太晚了要睡觉了,具体明天再说。拉多也是出奇地懂事,回来溜达累了竟自己睡到准备好的软垫上去了。

夏小鑫躺在床上回想了一下这一天里发生的事,虽然失恋了不好受,但是有了新伙伴,而且明天还要去动物园面试,思绪纷乱,辗转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第二天,这对夏小鑫来说多少也算是个大日子,因此他的闹钟早早就响了,夏小鑫的生物钟显然还不适应早起,又赖了一会儿才不得不被妈妈从床上轰起来,吃罢早饭,妈妈拿出早已为他选好的西装领带,非要他换上。夏小鑫硬是不肯,心说我穿着这身去动物园真成视察工作的了。最后争来争去各让一步,西服上衣不穿了,剩下衬衫西裤皮鞋,也挺好,夏小鑫出门又把领带摘下来装到了包里。

从家到动物园的路不近,但是现在通了地铁,自然是首选交通工具。从人流如织的站台到摩肩接踵的车厢,夏小鑫不但一点不觉得烦躁,反倒有了一种融入社会的冲动,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一点上班的感觉,忙碌但有规律。当他顺利到达目的站,刚一上到地面,他简直不认识这个曾经是那么熟悉的地方了。四周现代化的建筑以及宽敞的马路,拥挤的人流,这些都让已做好怀旧准备的夏小鑫,瞬间感到无所适从,就连以前一眼就能瞥见的天文馆,也快让自己认不出来了。出了站口的夏小鑫甚至需要向人打听:往哪边走才能到动物园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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