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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此时地面上更加热闹,闪着警灯的警车渐渐多了起来,从天空上向下看去,象汪洋中的一座座灯塔,指引着洪流的方向。各路媒体的转播车也纷纷出动,街头巷尾总能看到几个开着聚光灯、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的人的身影在晃来晃去。

大街上猛兽的出现立刻也引起了各路媒体的躁动,各种镜头对准了猛兽们,当然同时进入画面的还有它们身旁的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成员,包括林雨瞳。今天她戴了个帽子,帽檐压得很低。

猛兽的出现让警方也立即进入高度紧张状态,步话机里不时传来各分队请示命令的声音。被作为前方行动指挥所的某个流动警务室中,行动指挥周警官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几个屏幕,沉吟半晌,经过迅捷而缜密地分析,终于回应道:“目前来看,它们的目的地基本可以确定不在城区,城市里人口稠密,路况复杂,不宜开展行动,先让它们顺着箭头出城再说。注意紧密跟踪,随时报告情况变化,保障尾随和围观群众的安全。”话音刚落,各分队纷纷表示收到指令。

周警官扭头向助手说道:“立刻和动物园取得联系,询问一下街上跑着的那些吓人呼啦的东西是不是他们那跑出来的,另外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

片刻,周警官得到回复:动物园里的监控显示动物一个不少都在兽舍里关着;他们可以提供一名有经验的人员和一只麻醉枪,但是麻醉弹不一定够用……

“都带过来,有多少带多少!”

地面和空中部队进展顺利,基本没有受到有效阻拦。人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和喧嚣的地面上的情况相比,还有一只地下部队在城市地下管网中同样波涛汹涌地奋勇前进着。

那是夏小鑫在刚上天台时就发出的指令,“人头鼠”负责分发传达,指令在群居的鼠类之间迅速扩散。此时,先头部队已和夜以继日地从事挖掘工作的狗獾和黄鼠狼会师,奋力进行着打通品云楼地下室与外界通道的繁重任务,海量鼠类的到来大大加快了挖掘的速度,但是毕竟坑道狭窄,以至于后续部队到了之后已经有点帮不上忙了,但是援军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为了不发生踩踏事故,后续部队开始了新坑道的开凿工作,原本的一个主干道开始变成无数根散乱坑道,呈放射性发展……

随着媒体大军的加入,家家户户的电视里、每个人的手机上,都在播放着内容相同的突发新闻,户外街道和天空中的各种场景都让人目瞪口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刚才还在单有信的方城里纵情地花天酒地着的人们。

此刻的方城里一片死寂。

这时突然有人醒过味来,抬头向天上看去。

郊区的夜空漆黑、安静。但是如果你此时竖起耳朵听,却似乎传来一些轻微的噪音,说不清是风还是雨。于是有人找来各种光源:手电筒、强光手电、还有遍布四周的楼体景观照明,纷纷径直向着那象被长久的油烟熏得黑得不见底的锅底一般的苍穹投射,光晕里立刻出现了刚才电视里出现过的那只大大的箭头,由各种鸟类排队组成的箭头,悬在方城的正上方,不再移动,象定在了那里。如果仔细看,箭头仍然保持了流动性,组成箭头的无数组“人”字型队伍不断向前流动着,一眼望不到头,而每一个到达方城正上方,成为最尖端的那一组鸟就会自动散开,后一组补上,再散开……延绵不绝。散开的鸟儿到哪去了?为什么耳畔的那些噪音更多地来自于四周而不是正上方?于是各种光源又斜向四十五度角向四周天空射去。只见许多鸟类的身影在光源照射到的圆形光晕里无止尽地穿梭着。那些从箭头上散开的鸟们正在绕着方城的上空转着圈地飞!那个曾经在动物园上空出现过的鸟群旋风,此刻在方城的上空已初具规模……

方城内人们不详的预感正在成为现实:方城正是今晚那些动物们的目的地。而此刻方城的上空显然已被封锁和包围。这些人心中的恐惧静默却猛烈地传播着。单有信心中的恐惧并不十分强烈,因为他自认为自己在此之前已做好了一切防备工作,加高的城墙,密织的天网,尽管昨天出现了极少数的漏网之鱼,但是他相信大股部队是决计突袭不进来的,况且针对昨天的情况自己还进行了细致的修补,他就更加放心起安全问题来。但是各种媒体和眼前所展现出的景象,还是给了他非比寻常的震撼,更让他吃惊的是自己突然改变的计划竟然还是让敌人获取到了!不仅没有让敌人措手不及,反倒让敌人给自己来了个奇袭……他此刻开始意识到或许这件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一部分人见此情景,决定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先行撤退。单有信也不阻拦,他料想虽然空域被封锁,陆路的动物恐怕没这么早到达,此时出去也未尝不可,人多了淤积在这方城里恐怕反倒碍手碍脚的,于是吩咐打开城门。

可是门刚一开,人们就发现外面早已汇聚了不少猫狗,竟都吠叫着做破门而入状,甚是骇人。人们更加惶恐,于是纷纷跑上城墙,审视着四周的状况。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心里又凉了半截。

方城四周各个出口已被无数的猫狗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们恐慌之余心里也在纳闷:它们从哪冒出来的呢?有些家里养了宠物的人不由得仔细端详起来,只见这些猫狗大多骨骼清瘦,毛色也不像时常打理的样子,甚至大多数简直可以用肮脏来形容……他们渐渐明白,这些是生活在左近的流浪猫狗,在现代化的信息传播手段下得到了和城里的同类们同样的指令,而天上的巨大信号则令它们就近集结在了这里,自然是近水楼台来得比谁都快……可是,这未免也太多了吧?

单有信太阳穴上的青筋不自觉地跳了两下。他打定主意要把这些人都送出去。情况已经开始进一步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仍然比较淡定,对着旁边的黑衣人吩咐了几句,便不再出声,回到品云楼里静观其变。

方城内的客人们得到了安抚,并开始三三两两地重新向品云楼前集结。两位黑衣人领头,把客人们分成几队,并带着第一梯队率先进了楼,但是并没有向楼上走,而是直接下了地下。品云楼的地下室别有洞天,蜿蜒曲折的走廊旁分布着零星几间密室,廊顶和墙上的照明倒也充足。客人们顾不上满足幸存的那点好奇心,任由忐忑和恐慌拖着自己紧跟着黑衣人的脚步。狭长的走廊就像总也走不到头,客人们不禁更加焦虑,黑衣人忙表示就快到达目的地,众人才踏实了一点。转过弯来,一个象征出口的漆着绿色的大铁门出现在眼前,门上象船上的舵轮一样的开启装置表明了它的厚重。黑衣人站定,正要牟足力气打满舵,突然听见四周的墙壁里似乎传来异样的声音……是那种墙面破裂的声音。

正在大家纳闷的工夫,一块小小的墙皮从对面墙壁上脱落下来,墙上由此出现一个小洞。黑衣人惊骇之余总算壮着胆子前进一步,将脸接近墙面,眯起眼睛向小洞窥探。只见那里面深不见底,更加令人生疑的是似乎在那里面也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而且那不像是人类的眼睛!那双眼睛若隐若现,转瞬间突然清晰地出现在眼前,进而破墙而出……一只硕大的狗獾从墙里窜了出来,落到地上。和它一起落地的还有黑衣人的屁股。

人群中发出一连串的惊叫,这些惊叫持不断,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因为他们发现四周的墙面上随着不断的破裂声,出现了许许多多无法计数的洞,转瞬间就从这些洞中窜出了许多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老鼠。硕大的老鼠源源不断地从洞中窜出,刹那间就布满了四周的墙壁和地面。

人们惊叫着开始往后退,反应过来的已经开始撒丫子往回跑,他们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真正的灾难。狭长的逃生通道此刻在他们看来已变成地狱,这些人身上的斯文已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推搡和踩踏,这支逃跑小分队中不断有人摔倒和爬起,再摔倒……直到他们逃出了来时的地道大门。黑衣人最后一个狼狈地逃了出来,把地道的大门拼命撞上,又反锁了两圈,才摊倒在地上。

单有信此刻已然察觉了情况,赶到了监控室。地下室里骇人的景象使他瞪大了眼睛。

“老板,怎么办?”监控人员请求着指示。

单有信沉吟片刻,“通知二班的人,找来所有能找到的醋,风油精、花露水……再从客人那收集所有的香水、化妆水什么的,往地下室的大门、还有所有与地下室连接的墙面、地面喷洒。”

“是!还有……那只鹦鹉还在B03里,怎么办?”

“不要紧,B03整个房间的墙壁里还有一层金属外框,4公分厚,那是留着应对突然状况的,我就不信这群该死的黄鼠狼和老鼠能把这个也刨开。整个一层的地板里也夹有一层金属板,它们也挖上不来。”

“老板英明!”

单有信的办法还真管用,从监控里看到打洞高手们果然停止了对地面方向的攻击,但是随着各种啮齿类动物越来越多,大家的攻击方向变得越来越无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创造自己的活动空间,以容纳下更多伙伴的涌入。于是一张混乱的地下管网的蓝图正在品云楼地面的下方勾勒……

正当人们不安地站在品云楼前的空场上,紧张地不知所措时,扩音器中响起单有信的声音:“各位,请大家不要惊慌,方城是绝对安全的一个地方,请大家稍安勿躁,暂时留在这里,我们保证大家的安全,饮食也有充足的供应,请相信一定能解决当前的状况。”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天空传来直升机的声音,一盏探照灯从天空照射下来,和地面的灯柱遥相呼应着。

警方的直升机到了。

方城里的人们看到了救星,开始了欢呼雀跃。但是很快他们发现自己过于乐观了:鸟群旋风已经将整个方城上空团团围住,并高耸入云,直升机根本无法突破进来,就算突破进来,由于方城上方拉起的大网,直升机无法降落,也不能放下悬梯什么的东西可供他们登机。

沮丧的情绪重新又笼罩了他们。

不一会儿,方城城墙上的人一阵骚动,原来陆路大军已到。

猫军和狗军分列道路两侧,争先向前,到达后对方城进行了更大程度上的包围,现在的形势已经由刚才的通道的封锁,变成了水泄不通的包围!猫狗大军裹挟的道路中央行驶的机动或非机动车辆也一并到来,方城大门前有专用停车场,车位原本十分充足,此时则车满为患,有的人甚至开始主动下车维持起了交通秩序。

夏小鑫的UFO自然也已来到了方城的上空,待遇显然比直升机规格要高得多,鸟群旋风自动让开一条裂缝,以供UFO出入,猴骑老鹰部队也鱼贯而入,裂缝随即闭合。夏小鑫率领老鹰部队,盘旋在“暴风”眼的内边缘,等待着下一个时间点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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