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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方城里,单有信目无表情地在监控室里注视着城外的状况,手里拿着一杯咖啡,间或地哚上一口,嘴角泛起一丝鄙夷。他认为他有足够的资本象现在这样淡定,近5米高的外围城墙,遮天蔽日的天网,人防级别的地下室,加固的通风口铁篦,就连品云楼的烟囱自从上次人头鼠事件后都加了盖子……夏小鑫的阵势搞得再大,最多也就是在方城外边转圈圈而已,何足惧哉?唯一遗憾的就是不够时间把城墙和天网改造成电网,不过那样也太拿夏小鑫当回事了,大可不必,否则连自己不都插翅难飞了?和住在一个监狱里还有什么区别……想到这,单有信自顾自地笑起来。也许自己真实有点紧张过分了。

正在这个时候,方城外的所有人和动物都变得异常安静,场面出现了新的情况!

只见众人的眼前,方城大门的前方,不知从哪出现了两个硕大的身影,象两坨小山,却浑身鬃毛,体格健壮,四肢着地,不是人们在今晚已经见过的那些猛兽,但这两个却又各不相同。

人们无不努力在黑夜中极目分辨着它们到底是什么种类。

离得近的人,和坐在电视机前看实况转播的人们,最先得到了答案:一头山地银背大猩猩,和一头棕熊。

“你们刚才的统计里面有这俩货吗?”周警官向警员询问着。

“您等等,我看看……貌似没有。”

“马上确认!”

“报告警官!没有这俩货!”

“……邪门,这都从哪冒出来的……”

正说着,大王被从外面请进了指挥所。一进门,大王就从监控里看到了王子和狼王那一众,另一个屏幕里则蓦然出现着大猩猩族群的年轻族长以及棕熊的身影。他抹了把汗,开始听取警方的简报及任务布置。

方城门前,两坨小山一样的动物同一时间向方城大门开始了冲击!

冲刺,撞击,退后,再冲刺,再撞击!“赵队长”用肩膀,棕熊用熊掌。

巨大的撞击力一再地轰击着方城大门,发出巨大的声响,人们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奇景。

方城的大门虽然样貌古朴,却采用的是最先进的闭合系统,靠电力驱动,“赵队长”和棕熊纵有蛮力,却也一时奈何不得。不过尽管如此,这两个家伙身上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对大门的冲击所造成的震动,已经足够令人吃惊的了。

单有信暂时停止了品咖啡,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把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不禁开怀大笑,旁边的人也一起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觉得在人类的智慧面前,这些动物变得如此可笑。

两坨小山还在锲而不舍地冲击。原本在方城的城墙上巡查的人,受着好奇心的驱使此刻都聚集到了城头,谁也不会再去在意其他方向的那些无计可施的流浪猫狗,更何况此刻的鸟群飓风基本已经把城墙罩网以外的空间全部包围,向上是天空,向外也看不到除了鸟类以外的任何东西。

货车分队的另一个小分队却借着夜色偷偷摸到了方城侧翼的指定地点,开始了行动。

五只猴子骑在长颈鹿身上,长颈鹿撒丫子开始往城根下跑,转眼的工夫就到达,贴着墙,鹤立鸡群地站在猫狗的海洋里。猴王立刻顺着长颈鹿的脖子爬到它脑袋上,此时已与城墙的墙头基本平齐,但是要想进城,还需要进入罩住整个方城的“天网”才行。只见猴王并不急着进入天网,而是顺着城墙转角撑起天网的杆子直接爬到天网顶棚,其他猴子也如此这般,一队猴子开始趁着方城内的人全都在以各种形式观看方城大门外所发生的情况时,在方城的上空悄悄地行进,它们沿着方城大门一侧的城墙,不时地躲闪着对天空规律地扫射着的探照灯,迅捷而轻灵地在天网上纵跃着,避开城墙上的人群,顷刻已来到了指定地点,它们的下方是大门的控制室。

猴王开始用手在随身挎着的包包里翻腾,然后找出了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在脚下的天网上划开一个口子,足够它从这里探下身去,双手抓住天网口子的一沿,吊在那里,紧接着第二只也钻下去,顺着猴王往下爬,手抓住猴王的两只脚吊在猴王下面……五只猴子依次做完规定动作,此时已变成一部悬梯挂在了天网上。五只猴子胳膊腿伸直的总长度,再加上天网下坠的韧度,最后一只猴子的脚尖基本也快到地了。基于猴子的灵敏,整个过程几乎转瞬就完成了。猴王一松手,最底下猴子的脚掌彻底落地,随即整个猴子悬梯象一堆垮掉的积木,转眼已变成散落在地上平齐的五个部分,随即隐没在了夜色里。

方城大门控制室兼传达室,平时按惯例只有一个门房值班,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单有信特地派了一个黑衣人来增强安保工作。怎奈此黑衣人并非安分守己之辈,此刻正在方城大门内侧,装腔作势地做奋力堵门状,还要求城门楼上的友人给他拍摄视频,如果角度选得好,正好可以同时拍到门外那俩货对大门的疯狂撞击,和门内这货的单枪匹马隔门PK。这个视频如果传到网上,集赞指数必定爆棚。哪知黑衣人的奇思妙想,正给了猴子们可乘之机。

猴子们从阴影里重又聚集在控制室旁,屋里的门卫正在饶有兴趣地从监控里观赏着外面所发生的一切,门虚掩着。说时迟那时快,猴子们趁虚而入,门卫听到后面有响动,以为又是哪个想看热闹的安保进来了,头也不回道:“饮水机在门边上,要喝自己倒。”说罢接着看戏。猴王又开始摸包包里的东西,拿出一个黑布袋,又拿出一把锁车的U型大锁,交给旁边的猴子,然后开始在屋里寻找夏小鑫曾经特意让他记住的一个绿色按钮,按钮的图像来自于鲍刚用手机拍下的一张照片,而这个按钮的功用自然就是开启方城的大门。此刻那个按钮就在门卫身旁的一个小型控制台上,猴王向其他猴子递了个眼色,然后就悄悄地伸手在那个按钮上按了一下。

门卫仍然专注地看着监控,边看着黑衣人卖力地表演边乐不可支。此时两扇大门开始慢慢由闭合状态进行开启,已经露出了一道缝隙,只见黑衣人表情异常惊恐,却入戏太深,仍然在螳臂当车地想把门堵住,怎奈实属自不量力,他从开启的门缝中甚至已经看到了大猩猩和棕熊嗔目圆睁的眼!再加上正赶上大门受到外面的合力撞击,把他也震得够呛,心中一慌,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门卫当观众同样是不能自拔,已经把监控里的实况当成了喜剧片,黑衣人越是狼狈,他反而笑得越凶,拍着大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扭头跟旁边的观众发表观感:“哈哈哈,逗死我了,这个傻缺,演得太象了,哈哈哈……”

门卫扫了一眼旁边,扭回头打算继续看,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往旁边定睛一看,几只硕大的猴子正直勾勾地用眼睛盯着自己……门卫表情瞬间僵硬,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又看向监控,只见此时的方城大门继续开启,大猩猩和棕熊的脑袋已经一上一下地从门缝外挤了进来!而黑衣人早就筛糠一样瘫倒在地上,脚下象踩了棉花,根本爬不起来。

每个对讲机里都传来单有信气急败坏的声音:“谁他妈把门打开了!赶紧给我关上!门卫呢?门卫!……附近的人,赶紧给我去监控室关门,放进一个来,我跟你们没完!”

门卫已经快哭出来了,急忙伸手想去按红色关门按钮。几只猴子在他身后一起用力一拽,手没够着,紧接着脑袋上就被套了一个黑布袋子,抓瞎。猴子们在他身上的各个部位一起用劲,有下绊的,有抱头的,有抱腿的,门卫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这下更加分不清东西南北,接着就被猴子你一个左勾拳,我一个无影脚地揍出了控制室的大门。门卫屁滚尿流地在地上爬了几下,感到并没有继续挨揍,赶忙把头上的黑布套拿掉,返身想往控制室里冲,结果那门早就被一把大锁锁得死死的,根本没法打开……门卫绝望了。

城门楼和左近的城墙上传来一片惊呼声,那里的人们开始四散奔逃,刚才对方城牢不可破的心理依赖和预期瞬间崩塌,对城外的那些动物的心理优势也消失殆尽。大猩猩和棕熊已经冲了进来,现在没人还想着去关门,能想到的只有四散逃命。门卫拉上还在地上拌蒜的黑衣人,疯了似的往回跑。

原本待在品云楼前的空场、或者花园里的人此刻也都正在拼了命地往品云楼方向狂奔,但有一个人例外——黑衣人队长。他逆着人潮表情坚强、动作沉着,目光紧紧锁定了前方刚刚闯进来的两个不速之客。。

大猩猩和棕熊进了门,看到四散奔逃的人群,倒是有点不知所措起来,想起夏小鑫交代的任务,一个守住门掩护其它伙伴进入,一个去门房把守以免有人关门。大猩猩瞥眼一看棕熊,这家伙呆头呆脑的估计门房在哪都不知道,于是冲棕熊哼了一声,示意他守住门,转身向有灵长类同伴气味的方向奔去。还没到门口,只听得身后有人类在向他叫嚷着什么,他转过身,正看到黑衣人队长快步向他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黑魆魆的铁家伙。黑猩猩站在那里,它认得那人手里的东西,那正是那天晚上放倒了林哥哥的东西,而眼前的这个人,它也识别出了他的气味……

“那天打死的是你爹吧?今天让你去跟它团聚,我倒要看看还有几个不知死的玩意儿!”黑衣人边举着枪边咬牙切齿的吼道,说完就举枪瞄准准备射击。

哪知刚要扣动扳机,自己身上及周边的地上就被许多弹珠大小的石子覆盖,力道十足,打在肩上、背上,火辣辣地生疼,就算没打到他的,打在地上也是突突直响,周围冒起了朵朵土烟。为了不让自己被打得头破血流,他连忙用双手护住头,正巧拿枪的那只手被“流星”击中,“啊!”地一声,手枪掉到地上,忙腾出一只手去捡,却看见枪被一只毛茸茸的大黑毛脚一脚给跺住了,这一脚力量之大,让他感到了大地似乎在震动,而他的枪,则在这只脚下发出崩裂的声音。紧接着他的领子被一只黑毛大手紧紧抓住,然后整个人就这么被令起来,双脚已经离了地。大猩猩在他面前直立着,一双古铜色的瞳孔直直地盯着他,他根本没有勇气和大猩猩对视,但即使这样,他仍然毫无阻隔地感受着大猩猩的愤怒,同时忽然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动物园里出现在他面前的另一头看上去有些衰老的大猩猩,那刚毅、坚韧却无奈地倒下的身影,此刻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不去……这个时候他能感受到的,除了对面传导过来的愤怒,竟然还有传导过来的哀伤!但这只在于短短的一瞬,求生的欲望重又占据了他的意识,他在空中挣扎、踢腾着。大猩猩的愤怒似乎已经到达了极点,直接从半空把他灌到了地上,一个膝盖顺势将他压住不能动弹,此刻他已意识模糊,朦胧中看到大猩猩挥起了那铁锤一样的大拳头。他聚拢全身力气睁大了眼睛,在绝望和恐惧中不甘地等待着自己的末日,因为他知道,这一拳要是砸下来,他会死得很难收拾。可是这一拳他没有等到,大猩猩的目光里的骇人锋芒渐渐收敛,转而变成一种释放,似乎像是卸下了巨大的包袱一样,释然的感觉。

在黑衣人队长昏厥之前,大猩猩在他眼前做的一个手势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虽然他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对这个细节的记忆或许会伴随他一辈子,他早晚会弄懂,那个手势的意思是:不值得。

大猩猩从昏迷的黑衣人队长身上起来,确认了控制室的控制权还在自己人手里,又留心了一下周遭确实没有其他人类的身影,此时,方城里灯光大部分被熄灭,方城里的人可不想这么被明火执仗地打劫,还是躲在暗处比较安全。夏小鑫需要有灯光吸引方城里的人的目光,干扰他们的视觉,于是从空中给大猩猩下了一道指令,声音不大,被嘈杂的现场所淹没,大猩猩却凭借出色的听觉捕捉到了,于是上了城墙,把城门附近原本对着城外的几盏探照灯调转方向,全部射向城内的空场和品云楼方向。楼里的人被晃得有点懊恼,可却没有办法,因为这几盏灯的开关在大门控制室……

大门继续缓缓开启,拉多反应最快,趁夏妈妈一愣神的工夫,一猛子就挣脱了绳子冲了出去,抢在众多伙伴之前冲进了门。它继续向前跑了几步,马上在视野里就出现了两个同类的身影,但是体格要比拉多大得多,边抖动着飒爽的鬃毛边狂吠着相向奔过来。是那两只藏獒。拉多当然知道它们在吼着什么,但它也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掉链子。于是嘴上边和它们打着嘴仗,边开始原地热身准备投入战斗……眼看那两只藏獒越来越近,拉多的斗志也越来越旺,它是一只猎犬,绝对不会因为对手的强大而退缩半步,对手越强,它的斗志也只会越强,它更加用力地咆哮着,企图在气势上压过对方。藏獒当然更不会被拉多吓倒,它们甚至有十足的把握当场就把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狗放倒,在主人给它们设立的格斗场上,它们还从来没输过,每一次的胜利都更加激发了它们的兽性!前方有些刺眼的光晕里的那个小家伙,简直不够塞牙缝的……

不过等等,出现在它身后的那是什么?它的气味闻起来简直让人窒息!还有那种气场……藏獒本能地刹住了狂奔的脚步,不安了起来。随着那个百兽之王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已经把那条小狗的身影完全笼罩住的时候,两条藏獒已经浑身止不住地开始哆嗦起来,有一条甚至已经尿失禁。它们的那点兽性,在百兽之王面前,被隔空碾压得粉碎,此刻只剩下逃跑的本能,掉头就跑了!拉多叫得更欢,它还以为自己是在这场嘴炮的对决里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兴奋不已。王子见危险解除,于是不再向前,原地待命。

此刻其他大猫和大灰狼们已经鱼贯而入,身后还跟着林雨瞳、夏妈妈和夏爸爸,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成员,为数不少的警察。夏妈妈赶紧重又把拉多给拽住,不再撒手。当门完全开启以后,闪着警灯的警车也开始进入,媒体转播车自然也不会落后,当然还有数量更加众多的阿猫阿狗和围观群众。猛兽们往前走到与王子持平就不再继续向前走,而是和大猩猩、棕熊一起一字排开,继续等待着下一步指示。其他人和动物也非常自觉地不再向前跨越一步,后面进城的人还在往里走,许多阿猫阿狗已经上了城墙。

方城再大也无法容纳这么多人和动物,于是警方开始限制人流,猫流和狗流竟然也有序地自动截止。原来夏小鑫在高空中也发出了限流令,虽然声音不很大,混杂在现场的声音里人类很难听到,但对于动物们来讲已经足够了。另外,方城外围也需要足够的力量继续保持包围态势,确保不放走一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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