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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11)

原本还在惊愕他被蛇攻击的人们见此场景,顿时倒戈相向,抄起桌椅棍棒,势要将这为祸人间的妖物打死。而我为了避免受伤,悄悄松了口,从人们的脚下偷偷溜了出去。我本想立刻赶回家中去向母亲邀功,想要第一时间告诉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她,我杀了那个总是伤害她的坏人。可我没逃出去多远,就看了一身是伤的母亲,跌跌撞撞地赶来了这里。

我兴冲冲地爬到母亲身边想要她抱抱我,可她看也没看我一眼,便直直地向父亲那里走去。

此时父亲已经被打得鲜血淋漓,面目全非。不知人群中谁先说了一句“蛇肉十分味美”,这些人又准备开始分食父亲的尸体。母亲冲到父亲面前,将他抱在怀里,如疯子一样大吼着阻止了这些人贪婪的举动,而这些人当中有人认出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正是父亲的妻子,认为母亲与父亲应是同类,皆是害人的妖怪,便将刚刚虐打父亲的武器对准了母亲。

拳脚桌椅雨点般密集地砸在母亲身上,母亲却始终紧紧抱着父亲的尸体,没有哭,也没有放手。而我在母亲被打的第一时间便爬了回去,试图将母亲从那人群当中解救出来。

我只是想保护母亲,为母亲报仇,我从来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局面。我不顾一切地哭着奋力咬着那些人的身体,可还不等,那些人将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母亲就已经没有了呼吸。

母亲死了,在她死之后,她的身体依旧是人的模样,面容还依旧那么美丽。此时那些人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发觉自己杀错了人。可他们没有一个人与母亲说上一句对不起,甚至拒绝掩埋她的尸骨,还觉得我也会是怪物,要将我寻来一并处死。

我那时并不知道他们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直到我逐渐融入他们之后,我才明白,他们并不是真的想将妖怪赶尽杀绝,而是他们担心我的报复,也担心我活着,会将他们杀人的暴行暴露出去,掩盖了他们为他们所谓的正义所作出的努力。

现在想想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但在那时,我并没有嘲笑他们的心情。我的眼里只有母亲满身是血的尸体,我只知道在我五岁生日那天,我永远失去了疼爱我的母亲。

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像她一样爱我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

我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与绝望,我看着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来自冥界的恶鬼。他们有着最丑陋的容貌,有着最残忍的内心,他们连给我母亲陪葬的资格都没有!

我发了疯一样地流着泪向那些人冲了过去,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碗口粗细的身子将他们紧紧缠住,然后挨个咬破了他们的喉咙,让他们互相见证着对方的死亡,直到这个酒馆当中除了我,再也找不出一个活着的人。

我将母亲的尸体埋在了我最常去的悬崖旁边,至于父亲的尸体,我则投入了海中。之后我躲到了深山中开始修炼,在我完全能掌握自己的能力之后,我下山开始寻找母亲的转世。

我没有任何线索,只能盲目的寻找。我寻了很多年,走过很多城市,都没有发现母亲的踪迹。但尽管如此,我始终都不想放弃,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忘记自己曾经所犯下的罪恶。这么多年里,有太多个夜晚我都是从噩梦中惊醒的,我总是会梦见母亲临死之前那绝望、无助又坚决的眼神,她就那样浑身是血的看着我,责问我为什么要破坏她幸福,让她落得如此下场。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杀掉那些人是一种罪过,但我为我的冲动与无知感到愧疚和自责。我不求能让时间倒退,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只希望自己能够找到她,再做一次她的儿子,好好地孝顺她一辈子。

在寻找的过程中我遇见了乾盛,他给了我很多帮助,包括动员蛇族帮我寻找,也是他从中在调节。我从来没有与他说过这些事情,但是他很尊重我的选择,也很理解支持我的做法。只是有的时候他也会劝我放弃,因为他不想看我再继续这样为难自己。每到这时候我都会拒绝他的好意,直到十年前,我们发现了她的踪迹。

很难形容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那种心情,你知道的……那种心情……就是你寻了一辈子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兴奋,会激动,可当你意识到你离开她的时候她风华正茂,等你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却是风烛残年这个事实的时候,这种差距,这种心理落差,我形容不出。

但我还是庆幸自己找到了她,在她临死之前我还有补救的机会。于是我动用了所有人去帮我查有关她的资料,当我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她那个可恨的儿子。

我实在没办法接受,我深爱的人被这样对待。你们看着她现在住的环境这么好啊,可是在我接她到这里之前,她住的地方直叫人不忍直视。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无人照顾,也没有挣钱的能力,只能靠捡垃圾来维持生计。可她的儿子,是上市公司的老总,坐拥上亿家产,却只因为她儿媳的一句话,就将她赶了出来,与她断绝了母子关系。我是真的很想杀了她的儿子,可我知道,以她的性格,无论那人怎么对她,她还是一样会将她当成儿子一样对待。如果我杀了他,她一定会伤心难过。这样的事情我不能让她再经历一次,所以我假扮成她儿子雇佣的护工,承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我努力扮演着一个好儿子的角色,细心地照料着她。我们过了一段很开心的日子,但是她到底已经是大限将至的年纪。眼看着她离死亡越来越近,我急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我尝试着将自己的修为过渡给她,也按时按照老方子给她煎药,却仍然没有办法阻止那一天的到来。

其实贪婪并不只是人类特有的罪恶,这世间生灵,心里都有贪婪的影子。比如我在与她生活了这么久之后,就越发不想再失去她一次。于是我在眼睁睁地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听从了一只蛇妖的建议,收集生人的阳气,将它们过渡到母亲的身上,以此来延续她的生命。

只是这到底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即便我收集了再多的阳气,也没有办法维持太久。很快母亲的尸体开始腐烂,尽管她还有意识,但她的身体却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尸体。阳气只能减缓腐烂的速度,却不能改变腐烂的事实,正当我们在寻找别的方法为母亲续命的时候,便遇见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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