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个今天有事没来的同学吗?我是你的同桌哦,你好,我叫顾染曦!”顾染曦嘴里喃喃着,目光自然低垂。
她记性其实不大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有关于顾墨晨的事情她就记得比自己生日还熟。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种情愫叫做“喜欢”,亦或,是“爱”。
不知觉间,她就想起了六月的毕业典礼。
那天他没有来,合照里没有他的身影,没有他,自然也不会有她。所以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多余的,合照的时候老师叫她去拍照,所以错过了。有的时候,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个世界对她的深深恶意。可是,她没有因此气馁啊。因为顾墨晨的一句话,她坚持了下来。
是在五年级的时候,一次运动会上。
顾墨晨是班里十项全优的尖子生,体育特长自然也是其中一项。他被老师推荐,报了1000米长跑。而顾染曦,是被体育委员强行报上的项目,同样是1000米。
很多东西都是说起来云淡风轻,做起来却难若摘星,这句话就很适用于长跑。
男子组比女子组先开始比赛,但大约来说,两边也是同时的。
“砰!”的一声,枪响,人急步飞驰。
长跑不能跑太快,是为了节省体力,同时也是在保护自己的身体健康。这些话裁判及班主任老师都重复了无数遍,可是顾墨晨偏偏就要做那个另类。他一开始就甩掉了对手100米,从头到尾都在用最快的速度奔跑着。他的对手都在庆幸着碰到了个不听话的傻子,谁知道最后却会以毫无颜面可讲的方式结束了比赛。
“加油!加油!”
“五(二)班,加油!”
“顾墨晨,加油!”
“顾校草,加油啊!!!”
红色硅胶跑道外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传进了顾染曦的耳里,她不禁将头转向了男生赛区。看到顾墨晨已经远超对手150米了,她也不禁笑了起来。
“女子1000米长跑,第一组准备——砰!”
相较之下,顾染曦就要吃力的多。五年级属于高段生,比赛对手是同龄五年级及六年级的学生。再加上,她并没有体育特长,身体素质情况甚至还要比别人弱上一点。
在第一分钟的时候,她被前一名甩下了10米左右,和第一名差距30米。后来,差距就渐渐拉大了,可惜这样的差距并没有直到结束。
另一边,顾墨晨以3分06秒的成绩刷新了学校记录,周围一片欢呼声,他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直冲女子比赛现场。
他迈着大长腿,刘海微微沁湿,身上却找不到一点汗水的痕迹。站在跑道旁边,他看到了早已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顾染曦,眉头轻皱,随后放声大喊,“顾染曦,加油!”
少年的声音被风带到了耳边,她像是立马充沛了精神,四肢交替速度快了起来,似乎已经能够听见掠过的风声。虽然……心口开始颤抖,胸前剧烈起伏着,但此时她却没有了任何不良反应。
随着顾墨晨的气头,他们班的其他同学也注意到了这边,齐声大喊:“五(二)加油!顾染曦加油!”
在离终点50米的时候,她和前面选手的差距控制在了半米之间,位于小组第三。
离终点5米的时候,她突然奋力加速,超过了前一位选手!
比赛结束了,大家看到顾染曦的成绩只有小组第二这一个标签而已,实际情况谁也不敢打胡乱说。
一向不善于长跑的顾染曦自然是一跑完就累得瘫痪了,她也来不及看周围,强撑着走出了比赛场地,然后靠着墙坐在了地上。
她眼眸低垂,可能……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吧,期待什么的,还是不要有的好。顾染曦的自卑心理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有的,反正,哪怕自己再优秀,她也都骄傲不起来吧。
“接着。”这个时候,一瓶矿泉水突然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她愣了愣,回过神时自己早已接触了那瓶冰水。
“谢……谢谢。”话音刚落,顾墨晨就同她一样的姿势靠在墙上坐在了她的身边。
“成绩不错哦,”顾墨晨拧开了自己手上水瓶的盖子,“小组第二,年龄段第四。”
顾染曦因为刚刚跑过步,脸蛋红红的,呼吸也不大稳,而且她又没有顾墨晨那样强的自我调节能力,所以硬是隔了好一会儿才让人听到答复,“成绩下来了啊……第四又没有奖状,有个什么意思。”
顾墨晨听到女孩的回应,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了一个笑容,“奖状有那么重要吗?”
这只是他随口问出的一句话,没想到顾染曦还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眼神坚定地看向顾墨晨,“当然重要了。”
喝了一口水,他看见某人这么认真的样子,好奇心萌发又问了一句,“为什么呢?”
这一问,顾染曦却是愣住了,是啊,为什么呢?好像,这也是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吧……摇了摇头,她可没那么多时间去回忆了,“因为你的奖状比我多……”话语间,本来就红扑扑的脸蛋貌似因为害羞颜色变得更加深沉了,“每次运动会什么的,你参加的项目都总是第一,可以拿到好多奖状。我就只有在其它活动上偶尔那个第二第三,第一都很少……”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比呢?”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他似乎很希望她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因为……”话音未落,广播声却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下面播报高段男子组1000米成绩:第一名,顾墨晨;第二名,邹云季;第三名……”
“下面播报高段女子组1000米成绩:第一名,刘雨伊;第二名……第四名,顾染曦……”
也不知怎地,顾染曦听到成绩猛然就不高兴了,开始听顾墨晨说的还好,可是……她想和他在同一个位置上啊……
或许,一切都是不可强求的吧……
顾染曦的目光中带着一点茫然,然后就想起了刚才比赛时的情景:男生比赛场上所有人都在为顾墨晨加油,自己比赛的时候跑道旁却空无一个自己班的……这难道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吗?
顾墨晨看着顾染曦傻傻发愣的模样,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怎么了?顾染曦?”
她这才回过神来,嗯……面前的少年似乎还是那样不急不躁,温润如玉。自己难道很讨人厌吗,一不小心,她就把心里面的话给说了出来,“小墨墨,你说为什么我比赛的时候就没人搭理我呢?”
顾墨晨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伸出了修长无暇的手指,“第一,请不要叫我小墨墨。第二,谁说没人搭理你了?不是还有我给你加油吗?第三,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给你保证行不行?就算所有人都嫌弃你的时候我也不会抛弃你,行不?”
三月,风舞。少年的话被风捎进了女孩耳里,似乎,那句话就像烙在了心里一样,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