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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抬不动的棺材

在陕豫边区的黄土地,每到初夏时期,风一吹到处都是风沙,打的人睁不开眼睛,这时候最好别赶路,老人们都说过,黄沙是判官的催命符,只要走进去,去得多回来的少。

黄土地往南走二里多地,有个小村子,村内三四百户人家,要说也算是一个很大的村子了,周边绿树成荫,完全和黄土地荒凉的样子不成比例。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风沙到了这里就自动的小了下来。

村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小土坡,前门有个很高的寨门,也不知道这寨门到底存在了多少的年月,经过了多少的风吹雨打,黝黑的寨墙上尽是些小坑坑,来彰显它这么多年抗击风沙的丰功伟绩。

村子的周围种的全是柳树,老话说,房前莫种柳,屋后不栽槐,院内不种鬼拍手。说的是柳树槐树聚阴,时间长了能引来一些鬼怪,而鬼拍手就是杨树,杨树种到院子里面,晚上风一吹就哗啦啦的响,就好像是鬼拍手一样。所以这三种树尽量不要种在家中附近。

民谣是反映了当地人的生活习俗,这句话在这里显然不成立。

往村内走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池塘的旁边有座庙,也不知道这庙存在多长的时间,反正村里人都说他爷爷的爷爷出生的时候,这庙就在。

庙门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字体就像是画的符咒一样,没有多少人认识,如果有人能认识小篆,那肯定知道那上面的字就是:广王庙!

有老一辈人讲,在六七十年代那场灾难中,也有不少的红卫兵来到这里,说是要除四害,打算拆掉这座庙,晚上的时候学生们带着铁锹,镐头,点着火把红红火火的一群人就来了。

晚上映着火把微弱的光,这庙门上斑驳的岁月痕迹就像是老太婆脸上的斑点一样,白天还感觉不到,可晚上看的时候,头皮还真有点发麻。

不过那时候的学生胆子也大,都是无神论,有几个胆大的背着语录抄起家伙就上去了。

那一夜,村里的人都听到了尖叫声音,彻夜不眠。

第二天一群红卫兵几乎全部都疯了,见到人就啊啊大叫,再后来还有不少称之为专家的人来这里说考察,最后也没有说什么,看过几天之后也就走了,不过知道内情的说,这群考察人员好像有一两个失踪了。

不管关于这广王庙的传说是真是假,这座庙对于村里的人那可以说是福地,只要村里的人有什么事情,到这里来上上香,许许愿,几天之后事情还真顺利的过去了。

所以村里的人对这坐庙都十分的尊敬。

初夏的世界,村边的柳叶飘着,就好像是大姑娘的腰身一样,扭啊扭的,平时村里的闲汉们喜欢坐在村头一边聊天一边说着黄段子,可今天村头竟然没有一个人。

村里有户人家姓宁,是前几年从外地搬过来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比较排斥外面人的村长竟然允许他们住了进来,就这样小两口平安的过了几年,去年秋天的时候,女主人还怀了孕,日子虽然苦点,小两口还是很幸福的。

就在昨天这两口莫名其妙的死了,所以村里的人今天都聚到宁家的门前,低着头八卦。

要说这宁家小两口在村里的口碑那是很好的,经常帮助大家,所以这几年下来都没有把他们当外人,坐在他们门前的人一边叹息,一边议论,有的说这两口子死的奇怪,也有的说可能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过具体是什么原因谁也不知道。

听说昨天晚上宁家的当家的还在自己的田里收庄家来着。

事后报了警,警察来了查不出来个原因,由于宁家是外面搬过来的,也没有什么亲戚,于是村长就从各家收了些钱,买了两幅棺材,找了十六个抬棺人,准备将他们二人安葬。

像宁家这种葬礼,在当地有个称呼,叫无人送,意思很明显也就是说,他们这门子人算是绝户了,这样的葬礼除了抬棺人之外没有人愿意吃宴席,晦气大,不吉利。

十六个抬棺人,在院内分了两桌,吃的满嘴流油,由于初夏天气有点热,有一个胖胖的年轻人,吃的满头是汗,无意中脱了上身的短衫抹了一把脸。

桌上的大人,马上一巴掌拍过去:“你个傻货,懂不懂点规矩,赶紧穿上。”

这一巴掌的力道不小,小胖子的脸差点没有趴在盘子上。

“叔,你这是干啥,这么热的天,擦把汗。”

“不知好歹!”中年人没有说什么,只是赶紧扯了扯他的衣服赶紧穿上,顺便瞅了一眼灵堂内的蜡烛。

见到蜡烛没有丁点变化才松了口气,不过他依然走到灵堂内,点上香烛,对着灵堂上宁家两口拜了拜,弯腰道:“小孩子不懂事,主家见谅。”

说完将香烛插上,又拜了三拜走出灵堂。

“你小子,嫌活的命长了不是,光了身子叫赤裸裸来,赤裸裸去,意思就是你也要去的意思,咱们这行规矩回去好好学学,你爹也是,让你来什么规矩都没和你说,还真是心大。去上柱香,给主家道歉。”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小胖子心里嘟囔着,不过拗不过叔叔的交代来到灵棚前,上了香说了几句赔礼话继续坐下来吃喝。

这时候门前走过来一名来人,满头白发,却面色红润,走路身子倍儿直,手拿着桃木拐杖,走进院内。

正在吃桌的十六个抬棺人见到老者后,都站了起来,叫了句老爷子。

“都吃好了吧,时辰差不多了,该起棺了。”老爷子抬头看了看太阳对着十六个人说道。

老爷子是广王庙的村长,也是这一带资格最老的喊棺人。

所谓喊棺人就是在下葬的时候主持的人,都走在抬棺人的前面给他们指引道路,同时也算是给死者指路的人,让他们安心投胎找个好人家。

听到村长的话,十几个人起身,以最快的时间撤掉灵棚,十六个人中走出一个精装的汉子,躬身弯腰,双手扣住棺材的底部,用力往上掀,其他的人将龙枕木放在棺材下面。

大家七手八脚的将棺材放在龙枕木的上面,然后将栓龙绳捆好,最后套上绳子,用镇魂木串着,八个人两人一组站好,准备起棺。

所谓龙振木就是放在棺材下面,用来抬棺材的四个粗大木头,栓龙绳就是捆绑龙枕木的粗大麻绳,至于镇魂木就是抬棺人通过栓龙绳来抬棺材的横木,和古代衙役升堂手中的廷杖差不多。

此时太阳正直当中,时间刚好午时。

村长抓起一把纸钱,往空中一扔,喊了一声:“起棺啦,逝者上路!”

十六个抬棺人,齐声说了句:“喝!”

双肩用力往上抗,栓龙绳发出嘎吱吱的声音,十六个人用尽全身的力气,脖子下青筋暴起,却丝毫不能将棺材抬起。

原本不重的棺材,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万斤之重!

村长转身一眯眼睛,叹了一口气,口中不知道念的什么咒语,语速很快,然后猛地用手中的桃木仗,在棺材前面敲了敲,咬破舌尖,往两幅棺材上吐了口鲜血。

“起身前行阴曹司府,莫要贪恋阳间寸土!起棺!”老村长声音威严的喊道。

“喝!”十六个人一起大吼一声,随着盘龙绳摩擦龙枕木的难听的声音,棺材终于一点点的离开了地面,而十六个抬棺人个个都是青筋暴起,脸色潮红。

“前行额!”

“喝!”

“莫要回头,魂归去额!”

“喝!”

村长喊了两句,抬棺人应了两声,迈出了两步,此时正当村长要喊出第三句话,只听见咔擦一声,八根镇魂木齐声而断!两个棺材咚的一声同时落地,地面凹下去一大截,棺材见土,顿时从冒出白烟,周围的气温随之猛烈降了下来。

咔擦一声天空竟然想起了一声炸雷,紧接着烈日炎炎之下,竟然下起了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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