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的天空已然黯淡,暮色在夕阳坠下的片刻间褪去,一时孤寂的天幕上,仅余一只渡鸦划过,它要去向何方,或许和我同路,或许和我一样没有方向。
我刚从这荒凉的废墟中醒来,一身残破腐朽的铠甲和一柄锈迹斑斑的剑已是我的全部。这里或许有什么留下过我的痕迹,在最后的记忆里,我回到这里,也许从未离开,才能如此熟悉。
末世的城墙上,我凝视着寒鸦游荡,指尖的断垣残墙,远处的堆堆废墟,被风扬起的雾气,余烬未熄。彷徨在残破的石板路上,脚步声在潮水般的湿气中安静回荡,看不见影子,也泛不起心绪,留我在此踽踽独行,亦不觉孤寂,每一步都不必前进。
远方的枯树枝上群鸦停在那里,也不希冀美丽,默默注视着我的背影。我知道你们的愿望,不过,我还未涉足死亡,还要前行,等待命运轮回时,我才能倒下。
城下的骨骸无序的堆积着,而它们的主人唯存世间的证据也终将化为虚无,不过,是活着,还是死了,谁也说不清楚。这里没有可以沟通的人了,残存的遗迹中,所有的事物都在静默,仿若一场缅怀过去的葬礼,只有我一人行色匆匆,难以融入一部挽歌。
我的启程,未有方向,遇到什么样的风景都无须在意。可我依旧留恋这里,尽管它染满尘埃。城外的冰川即将覆盖这里,我不得不提前离去。而此刻,一切皆在迷惘之中,我也因此无需关心宿命。
这是第三天的黄昏,我前行了两天,但我没有方向,记忆中这叫作流浪。孤寂地远行,我已看不到身后的悲伤,没有要去的地方,也没有路旁的风光。
荒野中,我与每一颗枯萎的树彼此经过,又彼此远去,可能我会与它互相依靠,可能亳无交集。风一路伴着絮语,驾御着沙尘离去,它不会在意身后,是风干的尸骸,还是游荡的鸦群。时间的概念在我眼中变成了身后的足迹,一阵风吹过,便抹去了它的存在。我此刻像是困顿的流亡者,一身褴褛,盔甲已丢亲了大半,灵魂也变得虚弱不堪,前方的阴影下可能是村庄,淡淡的炊烟依稀可以看出来,但我实在没有余力了……
当我的双眼再一次睁开的时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前方的村庄陷入一片火光,依稀可以听到人们临死前的哀号,最后淹没于毁灭中的喧嚣。
在我勉强直立行走了半天后,我到了那里,很普通的村庄,如果没有满地的尸体与灰烬的话。远方的晨光映着斑驳的血迹,木棍无力地折成两段。我身上沾染了些灰色的余烬,就如同那些不甘的灵魂围绕在我身畔,哭泣地诉说着昨夜的不幸。
尽管四周皆是灰烬,我还是找到了食物——一些被烧死的家禽。虽然我已经饿得失去了味觉,但我还是知道这些焦尸的味道很差,而且没有经过真正的烹制的话,吃起来令人作呕。可现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因为一切都成问题。在经过几天的恢复,我感到体力和精神上的充盈,我该离开了,继续这末尽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