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已有了几分生命的气息,似乎预示了前方的际遇,可谁又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至此,我也无所谓了,继续走,前方已有了城墙的影子,隐约还有移动的人影。
日落之前,我到达这座未知的城前,城门两旁的卫兵在半睡半醒之间瞥了我一眼,而后又靠在各自的长枪上打着盹任由我来去。
这是个什么样的城呢?和大部分的边远城市一样,行人寥寥无几,街道上也没什么喧哗,整座城缺少生气。在夕阳的最后的余晖里,我依旧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貌若幽魂。
城里夜晚来得比城外早,夕阳尚存时,城墙的影子却早已拉开了夜的序幕。我在夜色里迷失,无声地路过所有窗口里散发的安详,我融不进任意一盏灯光,我找不到自己的归宿,我有点怀念那片废墟了,不知冰川何日才能消融。
星光黯淡,雾月隐去了,不久,所有的光华一一在极深的夜色里谢幕,最后惟余守护安眠的夜风驱赶着寻欢的梦魇们。它们从我身边掠过,这样的游戏持续了多久了?恐怕它们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永恒的代价是忘记时间,所以它们没有丝毫的厌倦。而且人们所追求的永恒,往往只是时间的长久,不惜一切的向时间祈求生命的余温。
从前,在极夜的世界里没有悲伤,只是,后来有了光。夜气氤氲晨雾飘渺,而当人们醒来,惊异地发现街道被蓝色露水缠绕。身上残留的夜的痕迹,片刻即被日光搅碎,我不理解他们脸上的希望,此刻向着朝阳,我只关心夜的温存还剩几分。
可凡人们还在期望正义,也不知道审判的利刃挥下时,是谁先人头落地。我还是倾向于黑夜,再孤独也胜过真的暴露在阳光下好得多。
从欣喜的人们口中,我了解了露水颜色的含义,蓝色的露水是神明的赐福,会使得庄稼不会受到寒潮的影响,是丰收之年的象征。但也有人不那么高兴,是一伙乞讨者,神明不会无故赐福的,庇护庄稼不受寒潮影响,那么就代表了今年的寒潮格外的冷了,这对于他们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他们中还是有人看得开的,丰收之年,人们会格外得慷慨,他们的收获也会更多,渡过寒潮也会更容易。而在心情各种各样的人群中,大概也只有我是毫不在意,丰收之年与荒年与我这个外来人毫不相关的,但我现在要活下来的话,这好像又与我有关了。当活着没有目的,那么什么便是目的。迫于生计,我来到一家药剂店。
“招学徒吗?”我指着店门口贴着的学徒招收单。
“识字吗?”店铺中的老药剂师看起来很忙,眼睛紧盯着手中的几瓶药剂,缓缓地调配着。
“常用的字基本认识。”
直到这时老人才抬起头仔细地看了下我,“你可以留下了,往前走转角第二个房间是你的,休息下吧,晚上你再来找我。”说完,他又继续忙自己的了,也不再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