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爬道高坡边上,朝下面看去,果然,是望不见底的洼地!
瞅着身后一步步靠近的黑影,她闭了眼眸,直接向后栽去!那人伸手,却只扯下她裙角的一块布条!
骨碌骨碌……,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只觉身体像个皮球般撞来撞去,意识却还在,却在猛地一下撞击后,眼前一黑……
一滴滴冰冷惊醒了昏睡在地上的千雪,她努力使自己醒过来,周围尽是湿地,才发现天下起了雨!揉了揉双臂,搓着双手,试图暖热自己的身体。口干舌燥,双脚麻木,身体哪个部位疼,她丝毫感觉不到,只想尽快逃离这里,仰头看去,是一个高坡,实不可能爬上去,前后看去,隐隐见前面有一线红色的天,约莫向着太阳走,总是没错!
仰头喝了一口雨水,润了润喉咙,摸爬滚打的开始迈步,亦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见前面的红霞越来越多,天也渐渐微泛起亮光,嘴角微微扬起,思想却被冻住了,无法思考,只睁着双眼,继续不停的走,也许走到日头前,她便死了……
却不能白白的死在黑暗里,她要走,即使该离开了,也要在透亮的地方,那里宽敞,最好是下着雪,很白的雪,天空飘满了梅花,纷纷扬扬的一同把她埋了……
踢踢踏踏……
不远处是渐行渐进的好几十个影子的晃动,是人吗?她不清,眼前有红也有黑,有些分不清前面的路……
“找到了!”一声大叫的声音,里面冲刺着兴奋和激动。她听见了,那是耶律休哥的声音……
“千雪!”在她倒下的那刻,一双手拖住她,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心中只道,不必再走了,好累……
侍女一面喂床上的人喝药,一面笑道,“姑娘可算是醒来了,王爷,王妃都急了三日了。”千雪只点头四处瞧着,眼神飘向门口,便见耶律斜轸顿在门口,旋即几步跨来,对侍女道,“下去吧!”
他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坐在她身边,喂她在唇边。她摇摇头,指着桌上的水。她喝下他喂的白水,因喉咙发不出声音,只默默瞅着他。
“把药喝了。”药汤支在她唇边,他道。她拿起他的手写道,“胃里空的,喝不下药。”
他正欲叫人,门口便走进一位蓝衣女子,只见她头发绾起,脸庞圆润,身材匀称,淡妆娇容,手端着盘子,放在一旁的木桌上道,“厨房刚熬的热粥,清淡着呢。”
耶律斜轸点头,那女子并未靠近,只看了一眼千雪,便自顾退了出去。
他一口一口的喂她喝下清粥,又喝了药,终见她脸上稍微好了些,旋即扶她睡下道,“闭上眼,继续休息。”
她瞅着他,焦急的开口,却没发出声,他忙安抚道,“好不容易退了烧,太医说,嗓子只是暂时的,无大碍。”
她点头,拉住他的手写道,“这是哪?”
“你只管养着,等身子好了些再说。”他道。
“是你的王府吗?”她问。他点头,她又要写,他握住她的手道,“就是这般急。”他皱眉道,“我的府你就不愿住了吗?别忘记,你可是许了我的人?”
她低眉一笑,每次哄她的表情都是这般绷直了脸,仿若她欠了他的。见他盯着她的手臂瞧,她眼神随他看去,见上面尽是红斑和结了痂的血丝。她忙收了手,他抬眸道,“放心,咱们有最好的疗伤药,不会留下痕迹。”
她缓缓摇头,望着头顶上方,脑中忽的闪过当日那人侵犯她之情景,心顿时凉了半截。手下一阵紧致,她转眸瞅着他低沉道,“是谁?”
他冷了黑眸,咬紧牙关,她能瞧得出他的痛心,眼神揪着他,示意道,“我可以……”
“不可以!”他冷声道,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庞道,“好生休息,养好身子。”她莞尔一笑,他不愿说便罢了,反正事情过去了,她没有死,至少,没有缺胳膊断腿不是?
养了几日,她总算可以起床了,也能吃硬食了,亦能说话了。萧后传来旨意,叫她安心住在北院王府休养身子。千雪双手托腮,靠在窗边,瞧着外面,悠闲般的模样。知瑶进来道,“想来姐姐就是这般健忘?”
千雪眼前一亮,起身,过来握起她的手嗔怨道,“我病了,你也不来照料我?”知瑶笑道,“这不是来了吗?”旋即,细瞅着她脸上,脖颈间的伤痕凝眉道,“姐姐受苦了。”
千雪轻松一笑道,“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倒是每日被关在这屋子,出不了门,才是苦呢?”
知瑶忙拉过她,打开竹篮里的食物道,“我做了姐姐最爱的香酥点心,有桂花的,桔味的,葡萄的,还有梅花的味道呢?”
千雪笑着一边拿起,一边填着自己的肚子,瞅着她问,“你来了,田无尽和锦心怎地不来瞧我?”
知瑶顿了顿道,“锦心这几日在宫帐忙,田无尽也是。但心里都惦念着姐姐呢。”
千雪噢了一声,旋即瞧见门口的人笑道,“来了,为何站在门口?”耶律休哥看了一眼知瑶,双手朝后笑道,“瞧着你吃的高兴,不忍打扰。”
他走近她们时,知瑶忙退至一边道,“姐姐和王爷聊着,奴婢去泡茶!”
千雪欲开口叫,耶律休哥淡漠道,“不必管她。”旋即瞅着她蹙眉道,“怎的还是有疤痕,这些个奴才太医怎么伺候的!”
千雪忙咽下口中食物道,“才七日而已,即便是神药,也得让人消化不是。倒是你,大清早,一股酒气?”
他退后一步道,“见你好些了,吃了一壶。”她晃晃自己的腰身道,“你陪我出去走走,闷的慌。”
耶律休哥陪着千雪慢步在北院王府的后园内,越过花丛,但见不远处跪在十几个人,再往前瞧去,是耶律斜轸冷漠的背影。
“主子,属下失职,晚了一步,只抬了尸体回来!”其中一个单膝跪地道。千雪撩眉,这人好生面熟。耶律休哥见状,忙扯住她的手腕道,“这里有事,咱们那边逛逛!”
千雪一动不动,望着耶律斜轸转过的背影,只听他沉声不带半点温度的表情道,“尸体卸了,扔到野外喂狼,你们要亲自看着,不留半点血肉,不留半点痕迹!”
耶律休哥皱眉,见她脸色异变,忙握起她的手,正欲开口。只听她低沉的嗓音,抬眸,“是谁?到底是谁?”
他落了目光,心中低叹,缓缓道,“默拙。”千雪瞠目,尔歌当日提醒之言响在耳边,是她大意了,无端给自己惹了麻烦,还逼的耶律斜轸杀了他!
一把目光投来,她回头瞧着那抹意外惊愕的眼神,他不愿让她知道,只因为他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她怨气的转头,连耶律休哥叫她的声音都没听到,只默默的走着。身后是疾步追来的步伐。
“不宜吹风,何苦出来?”耶律斜轸依旧解了披风盖在她身上。
她撩眸凝眉道,“我的身体已安然无恙,你何必介怀,杀了他,喂了狼,可解了你的恨?”
他淡漠看了她一眼,双手离开她的肩膀,望着前方道,“你不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