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闻着香味,立刻过来拿了一个,旋即跑在摇篮中的耶律忠面前,晃着手中的包子道,“烁儿,香不香?这是知瑶姑姑做的,可惜你还小,吃不到喽……”
知瑶笑道,“瞧着这孩子多可人疼?”千雪绽开眉角,笑痴着望着眼前玩耍的两个孩子。耶律斜轸站定在门口,见到的便是她乍然一笑,旋即过来抱起耶律忠哄着,对凄凄道,“只有你和弟弟能让姨娘笑。”
凄凄得意的扬起头。千雪闻言,旋即收起笑容,暗自沉静在一边。知瑶见耶律斜轸直直的瞅着千雪,便带着凄凄退了出去。耶律斜轸放下耶律忠,过来,正欲拥她,千雪忙躲开身子,自顾坐到了炕榻边上。
他过来,蹲在她膝前,仰头道,“都半月了,当真要这般冷落我?即便你不念我,孩子也要阿爹不是?”她冷声道,“王爷不只我一个女人,且不必挂心就是。”他瞅着她半响,旋即起身,坐在她身边柔声道,“你又不是不知我习惯,自从有了你,我才夜里睡得踏实。这几日,独自抱着冷枕,实睡不着,即便囫囵睡过,也是思念缠身,雪儿,我想你,莫在与我较劲?”
她回头凝眉,“那日,王爷与我回白驼铃探亲,千雪实是感激于心。不曾想王爷虚是作陪,实则探听遥撵府的动静,想必王爷早已探得七郎藏匿于遥撵府的消息,便借故寻了个路过的名声罢了。王爷心机深算,竟连千雪也算计在内?你叫我情何以堪?”
他落了眉瞅着她道,“陪你探亲是真,想给你一个惊喜亦是真,你若执意如此作想,我也无话可说。”
她含泪瞅着他淡漠的神态,怨道,“他是我弟弟,王爷为何残忍至此?”“我已经放了他,你还要如何?难不成连他的死你也要怪罪到我身上?”他横声道。
她撇开眼神,一颗泪珠滴在手臂上。背后是他冷漠的声音,“原是你从未当我是你可信赖之人?亏我一直以为你最是懂我的心意?”她沉沉闭了眼,哀神道,“王爷心中能容天下,唯独抛不掉仇恨?若非千雪矫情,只王爷的狠心超过了我的承受能力!”
他语禁,只默默的盯着她,伸手欲探她的手,她躲开,身子朝外靠了些许。耶律斜轸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拿了外衣披在她肩膀道,“身子都是冰的,此刻,你还未想通,我亦不必搅扰你,安心歇着吧。”
听着他离开的步伐,千雪的泪水如泉水般冰冷的滑落了一地,身子一个倾斜,双手忙撑在榻上,望着枕边上那精雕细刻的龙纹匕首,暗自伤叹,“当真就如此狠心吗?七郎,建香,你们告诉我,究竟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
李元泰一面为千雪把脉,一面忧心忡忡,知瑶担心道,“可是复杂?”李元泰收起脉盒,旋即单膝跪在千雪面前。千雪忙扶起他道,“大人为何如此?”李元泰拱手,抬眸道,“夫人对家父有眷顾之恩,对家兄有救命之恩,对在下有再造之恩,在下实不敢隐瞒夫人。”知瑶见他说了一通“废话”急道,“如何,你倒是说个清楚?”
李元泰道,“夫人可不能再伤心悲痛,更不能让那不悦之事扰乱心迹。夫人的身子本就带着病痛,若是常常如此烦扰自己,这心痛之病最是难治,也最是发的突然。夫人的心脉已出现过转弱迹象,倘若夫人不配合在下,恐后患无穷啊?”
知瑶闻言,心中急道,“求求大人一定要保姐姐安恙啊,知瑶给大人跪下了。”李元泰忙止住知瑶,“姑娘怀着身子,在下受不起啊!”
千雪淡漠一笑,扶起知瑶道,“你若这般不小心,我便不准你留在这里,该回哪里回哪里去。”“姐姐?”知瑶对她的身子担心不已。千雪摇头一笑,拍着她的双手表示无事。回眸对李元泰道,“以后我听你的便是。”
李元泰从药箱里拿出一包药,递与知瑶道,“把这味药再加入往日的安神药中,让夫人夜里再睡得安稳些。”
知瑶道,“这倒是急需,最近姐姐夜里常常被恶梦惊醒。大人真乃细致。”李元泰转眸对千雪道,“夫人若夜里被梦魇缠身,何不叫人陪着?”
千雪瞧出他话中的倪端道,“是他叫你来传话的?莫不是方才你所说之言是故意吓唬我的?”李元泰忙躬身道,“在下句句属实,怎敢欺瞒夫人?”
千雪瞧着他紧张的模样笑道,“我与你说笑的。且放心,我日后遵着你的医嘱便是。”
待李元泰退出后,知瑶道,“听闻王爷的旧疾最近也犯了,****喝着汤药呢?”千雪惊道,“旧疾?为何我不知?”“姐姐不见王爷已一月,自是不知。而且王爷一向在姐姐面前报喜不报忧,又怎舍得让姐姐担忧他的身体?”
千雪黯然伤神,缓缓的望向窗外,念及柴郡主往日之宽慰,“既来之,则安之……”
千雪踏着月色行至耶律斜轸的书房门外,戈卢见是她,忙喜道,“夫人这么晚了竟来?”书房内亮着灯,千雪道,“王爷还未歇息?”戈卢道,“正在隔壁暖浴厢泡着身子呢。”千雪哦了一个字,便道,“那我改日再来吧。”戈卢忙拦住道,“夫人留步,春风伤身,王爷这几日腿疾又犯了,奴才熬了药,奈何王爷吝苦,不肯喝。这才托着李大人弄了些温身的药,劝道王爷用了。只是……”千雪见他吞吐,便问,“可是严重?”
戈卢道,“只身病好医,心病难治。”千雪凝眉,望着窗里那抹若隐若现的光道,“我去瞧瞧他。”戈卢欢喜,忙陪了去。打开门,进了里屋,但见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扑入鼻尖,耶律斜轸卧在宽敞的浴桶中,双手撑在桶边,沉沉闭着眼,闻见进来的脚步声,便道,“不是说过了,不叫你不必进来。”
戈卢望了一眼千雪,道,“奴才这就出去。”千雪合上内门,过来,拿起木凳上挂着的浴布轻轻擦拭着他的肩膀,耶律斜轸猛然张开眼眸,回头,意外皆惊喜。千雪见他脸上竟浮现着淡淡的囧样,便故意道,“惊着你了,我这就出去。”
她还未迈步,手臂已被他扯住,身体被他拥住,耳边是沉沉的声音,“哪也不准去!”千雪被他湿哒哒的手臂抱着,笑道,“弄湿我的衣服了?”他忙放开她,扯了一旁的里衣披在身上,跨出浴桶道,“等我。”旋即走至屏风后,自顾擦干身子。
千雪亲手喂他喝了药汤,正欲退下他的膝盖,他忙收紧她的腰身,冷了眉。她笑道,“还有一碗呢,我去盛来。”他凝眉道,“方才不是说只一碗吗?”“何时变得和孩子般了,快松手。”她只知自己喝药不痛快,常被知瑶说,如今碰到个比她还难伺候的。
千雪一面揉着他的腿,一面皱紧了眉头,他的后腿竟有一处如此深的伤疤,她竟不知。他坐着道,“多年征战,难免留些小伤小病。不打紧。”她低眉不语,只轻柔的按摩着他的腿部。他止住她的手道,“好了,夜深了,上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