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抬眼看向众人,不知该如何回答。五郎见她为难道,“折腾了一晚,大家都累了,还是先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杨令公肃目对众人道,“夜凉,都回屋吧。”旋即,杨夫人拍拍千雪的手,转身便随着丈夫先行离去。
待各自散开后,四娘转身对四郎道,“你去陪陪千雪吧。”说完,自顾朝自己的屋的走去。
四郎,五郎,六郎,七郎跟在千雪身后,不肯回去。她明白,倘若她今日不给他们一个解释,他们是不会安心的。
于是,她回头对七郎道,“你先回去,明日我去找你。”
七郎看着她皱眉道,“为何是我,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千雪正欲再劝他离开。五郎道,“小七,你先回去。”七郎目光一个个飘向他们,皆低头不语。他一面不悦的转身,一面抱怨,“我去追小偷,又没闯祸,怎得又来怪我?”
千雪见七郎走了远些,便道,“今晚,我是被我的两个朋友邀去的?”
“恐怕是被掳去的吧?”六郎冷声道。
她看了他一眼道,“我在白驼铃时,曾认识几位与阿爹打过交道的辽人,因熟了,常常私下闲玩,恰巧,他们听说我在汴京,碰上了,便随他们去了。只我的那两个朋友不喜与陌生人见面,便用了他们的方式带走了我。让你们担心了。”
她明白,她不能挑露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的身份,虽她还不知他们为何千里迢迢来汴京,但于今日宋辽的关系,她只能隐瞒。一面,她不能因她而引起没必要的争端,另一面,她也不愿今日的事困扰自己。
“他们是辽国的商人?”四郎问。
她点头,对上他的眼眸,好让他相信她的话!
“那为何不光明正大的邀你去?非得用如此方式?”六郎不悦道,显然对她的话充满质疑。
千雪道,“因为他们不愿和中原人打过多的交道。”
“难道你不是中原人?”六郎追问。
她抬眸故意对六郎气愤道,“你愿意相信也好,不愿相信也罢,我已经把事情告诉你们了,至于我朋友的做事方法,那是他们的选择。我管不了,也不想再多作解释。”
六郎上前一步道,“他们是你的旧识,我们就不是你的朋友了吗?我们一晚上为你提心吊胆,你一句不愿解释就算了吗?”
千雪横目道,“总之,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愿怎么想我,那是你的事,我要回去了。”
“站着!”六郎拦在她面前,五郎见他们又针锋相对起来,忙劝道,“你们两平日不是关系最好的?如今怎么一见面就吵闹?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此刻,她平安回来便是了,你方才一直还不是怪怨自己没看住她吗?怎得她回来了,你又责怪起她来了?”
六郎愤力道,“我就是见不怪她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如今又对咱们打起马虎来了,难道对咱们说句心里话真就那么难吗?”
“好了!折腾了一晚上,都累了。让千雪回去休息吧。”四郎突地厉声喝住六郎,旋即看了一眼千雪道,“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他们没伤害你,咱们也就放心了。”
语毕,便朝着夜幕走去。五郎牵住还在生气的六郎也跟了去。
第二日,便是杨业的大寿,千雪早早的起来,满婷为她梳妆打扮。见她又要在她头上,身上作怪。她嗔着拦住道,“简单点。弄点淡粉,别个银簪,换上那套褂红裙就好。”
满婷皱眉道,“小姐心情不好?”千雪摇头道,“我只是不想太引人注意,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恒已经关注上她,也许耶律斜轸说的对,她不该太天真。毕竟这是个不同于现代社会的陌生时代。礼教的束缚,男女的尊卑,权势的对抗,都是她将要学习和习惯的。对她来说,求死容易,但求生呢?她能如鱼得水的在这个朝代存活下来吗?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
昨夜,她可以与六郎他们三兄弟编谎言,打马虎。即使他们不信,但杨家将善良豁达的本性仍选择相信她,因为她已是杨家人,就像他们说的,她不再是个旁外人。
六郎骂的对,她没有拿出一份真诚对待他们。甚至连一句真心话都不肯对他们说,更何况是面对感情!
是时候了,她该学着接受眼前的一切,而不是排斥和逃避。回去已是不可能,至于知瑶的下落,她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郡主进来时,见她又在窗前发呆,便在她身后吓道,“怎么每次见你,总是心事重重。”
千雪回头笑道,“以后不会了。”
“以后?”柴郡主不解,笑道,“那以前呢?”
“可能是想家的缘故吧。”千雪道,低眉瞧着她。柴郡主上着锦红短褂,下套小短裙,里面带有皇家风范的黄色长裤,脚穿黑色裘皮长靴,腰间别着一条长鞭,再加上她浓眉细腰,绯唇健臂,可谓英姿飒爽,玉树临风。
她展开郡主的双手,眼神游离在她身上,又是摇头,又是感叹。
郡主被她盯的有些脸红,便问,“为何这般看我。”
“简直是位巾帼英雄!”千雪不禁赞叹。
郡主娇嗔道,“今日是公公的寿辰,自是要好好装扮了。倒是你,才是真正的俊呢。”
她拉千雪到铜镜前羡慕道,“只简单装扮粉饰,都如此美丽动人,你可记得六郎生辰那天,我都嫉恨死你了。后来听得你对六郎说的那些话,才觉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千雪,你还怪怨我吗?”
“郡主说哪里的话,能和你这般人物交心,是千雪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千雪笑嗔道。
她们二人正嬉笑打闹,六郎撩帘进来,看了一眼千雪,随后对郡主道,“皇上,襄王来了,正在大厅与父亲闲聊。咱们快过去吧。”
郡主道了一声好,前面走去。六郎转头正欲走出,千雪叫道,“六哥留步,千雪有话要说。”
“糊弄人的话就省了吧。”六郎顿住脚步,冷声道。
郡主无奈摇头,过来推他进屋道,“你们就不能坐下好好说话吗?千雪都低头了,你还端着面子作甚?”
旋即,她对千雪挤了挤眼眉,便出去了,只留他们二人在屋里。
“有话快说,我还得陪皇上和襄王!”六郎站起身,双手背后道。
千雪抬眉对着他的背影道,“对于昨晚的事,我向你道歉,我的确骗了你们。”
六郎回头,眼神稍微放缓,心有余悸道,“他们是不是……是不是对你……”
千雪唇角一弯道,“你想哪去了,他们是我的朋友,虽相交不深,但并非低级下流之辈。”
“那他们是何人?若是朋友为何掳你而不是请?”六郎皱眉道。
千雪落寞下眼神,顿了顿,然后抬眼恳求道,“此事我可以不说吗?”
六郎盯了她半响,松口气道,“那你给我句实话,他们有没有伤你?”
千雪摇头道,“我只能告诉你他们是辽人,但不是坏人!”
六郎见她如此保护那两人,想必自有她的道理,便耸耸肩道,“好吧。此事到此为止。但以后你不能像昨晚那般无缘无故的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