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府里可还习惯?”潘氏又问,千雪道,“受王爷恩惠,样样俱全,不曾稀缺。”
“王爷总在我面前提及你,说你聪明伶俐,胆识过人,是王爷的大恩人。”潘氏喜悦道。
千雪微笑,看了一眼赵恒,见他泰若神佛的姿态瞅着她,忙垂首道,“是王爷谬赞了,千雪不敢当。”
潘氏笑了笑,看向赵恒,正巧,一个婢女跑来道,“王爷,午膳备好了,夫人问你在哪用?”
赵恒道,“今儿我去王妃那儿了,告诉她不必等了。”
闻言,潘氏脸上明显露出一丝笑意,千雪低叹,东边日出西边雨,他的那第几位夫人今儿恐要独守空房到天亮了。
于是,她识相道,“千雪回屋了。”
潘氏忙拦她道,“姑娘何不一起?”千雪顿了顿道,“王爷王妃要说贴心话,千雪在场恐多有不便。”
潘氏更加喜悦,拉住她手道,“无妨,无妨。”
一顿丰盛的午餐下来,三人各自怀揣心意。纵在现代千雪是个饕餮之人,今日亦食之无味。赵恒时不时的把目光定在她身,令她实不适。反倒是潘氏面带悦色。
管家额福撤了用过的午膳,千雪自告奋勇道,“千雪给王爷和王妃泡壶茶可好?”
赵恒脸色淡然,潘氏忙道,“好呀,早闻姑娘才华横溢,还未曾领教,今日倒有幸品到姑娘的手艺!”
千雪含笑退去,不一会儿,手里端着茶盘走了进来。流沙壶,白玉杯,千雪扬手,倒掉头杯水,暖热杯身,在手中温了温,才提起壶。
一杯放与赵恒面前,一杯递与潘氏。
潘氏轻碰杯沿笑道,“这香气便让人忍不住入口了。”赵恒浅笑道,“就不知味道如何?”旋即,抬眸瞧了千雪一眼,她淡定自如地站在一旁。
待他们入口咽下,潘氏直赞叹,“果真是色香味俱全了,姑娘真是心灵手巧啊!”
千雪道,“王妃过奖了。”这次,倒是她先把眸子投在了赵恒身上。只见他几口喝完,点头递杯与她道,“甚好,再来一杯。”
千雪躬身道,“禀王爷,没有了。”赵恒皱眉,看着桌上的茶壶道,“这不是还有吗?”
“千雪只泡了两杯,并无多余,壶中已空。”她道。
潘氏不解,赵恒同样蹙眉道,“为何不多泡些?”
千雪缓缓道,“方才千雪刚出这个门,外面便飘洒起了雪花,千雪想,如今已快入春,又值日头隐隐,天竟还下了雪,便觉得稀罕,而且无根之水,最是天然,于是取了雪花,融了水,泡了茶。待这茶泡好,外面已雪停日照,地上干湿。王爷若想喝,千雪真无能为力。”
“原来如此。”潘氏回眸对赵恒道,“司徒姑娘真是有心之人啊。”
赵恒撩眸,见她依旧盯着她,便道,“有事与我?”
千雪近前一步,双膝跪地。潘氏一瞧,忙起身。赵恒止手,她才缓缓坐下。
千雪垂首道,“民女的同乡叫田无尽!”
“你想为他说话?”赵恒淡漠道。
“不敢,千雪无权无位,无功无禄,不敢在王爷面前妄语。只素闻王爷是个依理行事,依法行律,故大胆向王爷求情,求王爷赦免田无尽!”千雪双手撑地,低头拜求。
潘氏见此状,有些坐立不安。
赵恒撇开她的身子问,“你可知他打破的是皇上御赐之灵瓶!罪可当诛!”
千雪低眉道,“正因为这样,千雪才知人命关天。”
赵恒顿了顿道,“你何必趟无关之人的浑水,且起吧,此事本王已定,不必再说!”
旋即,他示意了潘氏一个眼神。潘氏忙起身扶她,“姑娘快请起!”
千雪推开她的手,抬眸坚定道,“王爷若不听千雪说,千雪便不起!”
赵恒动了动肩膀,双手握拳,向外面喝道,“梅香,梅兰,弄走你们主子!”
梅香,梅兰苦劝着千雪起身,她硬是不肯,直直的眼眸恳求着眼前背身的赵恒。
“姑娘,梅香求你了,快些起吧。”梅香最是急躁,哀求着千雪,断不敢抬眸看赵恒难看的脸色。此事因她而起,若不是她在千雪面前胡言乱语,今日怎能惹的王爷生气。
她还是执意跪着,等着他回头。片刻,他突地抛出话,“只要你说的在理,本王便放了田无尽!”
“谢王爷!”千雪忙跪谢,梅香愣神,潘氏瞅着地上的千雪,旋即瞟见门前的两个背影,温润点头。
“千雪只一句话,敢问王爷这茶和灵瓶有何区别?”千雪抬眸道。赵恒眯眼,定了定神情,随后淡漠一笑道,“你再不起来,郡主恐要责怨与我了?”
“你真是好大胆子,不过在这王府住了既几日,竟管起人家的闲事来了?”六郎双手背后,进门直指千雪。
她莞尔一笑,亲自泡了茶,端在他面前道,“下次不敢就是了。”
六郎甩袖,不接茶,站在一旁无语,依旧是生气的神情。她恳求着郡主,郡主耸耸肩,表示无力相助。
满婷推她嗔怪道,“喏,这都是几位公子特意带来给你的。”
打开桌上的礼盒,她便退后一步。千雪低头瞧了一眼,转到六郎身前躬身道,“难道真的让我跪下你才肯泄气?”
她微微蹲身,六郎忙扶住她。她抬眸笑看着他。六郎故意怒气道,“我真是要被你给气晕了。”
千雪歪头一笑,挽起他的手臂道,“我知六哥最疼我,实不会与我这个小丫头计较的。”
他在她脑门重重敲下,笑道,“许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郡主在一旁娇嗔笑叹,“哎,幸的不是在外人面前,否则人家真以为你们是刚成亲的小夫妻呢?”
千雪忙过来,亲密地拉起郡主的手摇晃笑道,“好姐姐才是最疼惜我的。”
郡主努努嘴,“你知便好。对了,你方才在为谁求情,所谓何事?”
她正问着,梅香端着点心从门外而入,跪在郡主面前诉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的同乡田无尽是王爷屋中的内侍,前几日因不小心打碎了皇上御赐的灵瓶,惹怒了王爷。被罚下了狱。奴婢的一个姐妹前来报我,不巧被姑娘晓得了。没曾想给姑娘惹了麻烦,是奴婢该死!”
郡主瞅着千雪道,“真不知是该夸你还是怨你?”
六郎扬眉道,“她本事大,一杯茶便收买了王爷,幸的王爷宽厚,否则看你怎么下台!”
千雪不理他,旋即牵起满婷的手问,“最近可好?”
满婷正欲开口,门口一把声音道,“司徒姑娘,王爷有请!”
千雪站在赵恒的书房已半个时辰,见他一直盯着手里的书看,没往她这里瞧,便双手不自禁的握紧裙摆,动了动脚踝。心中低叹气,叫你多管闲事,如今可好,罚站不说,还得探他脸色,不敢言语,只能傻傻的站着,等着他的问话。
赵恒见她别扭地站着淡淡道,“累了便坐吧。”
“哦。”她扭扭歪歪的正欲坐下,忽的顿住,心想,什么叫累了就坐吧?抬眼,他正拿书挡着脸,看不清是何表情,想必定是小瞧与她。她双手握于腰际道,“王爷若无事,千雪可以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