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奚底瞅了她半响,旋即甩袍而去。千雪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深呼了一口气,为赵弦也为自己。
晚了时候,千雪托着后背,进门,抬眸,眼前一股冷气侵袭而来。与她同屋的十几个女子突地围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她瞅着周围的人厉问。
“把东西拿出来?”其中带头的便是听唤。“什么东西?”千雪不明。
“我的银坠子!”
“还有我的玉镯子!”旁边两个女子厉喝道。
原来她们丢了东西?千雪道,“我没有看见。”
“我们这里从没丢过东西,自你来了,便被人盗了两件东西,不是你偷得,是谁?”听唤呵斥道。
千雪看了一圈众人道,“你们说是我偷了,请问证据呢?”
众人缄默,低头不语,听唤道,“搜了便知。”
“对,搜搜!”周遭亦有人应和。
听唤带头扯开千雪的棉被和褥子,里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寻到半个赃物。千雪仍由她们无理的搜查,上前一步道,“如今可证明我的清白?”
听唤哼了一句,瞅着她的身体,瞪大眼眸道,“身子还没搜过呢?”
千雪惊愕,果真见她们顿时涌了上来,慌乱揪住衣领厉喝道,“你们没权搜我!”
“姐妹们,瞧她那紧张模样,定是衣服里藏了东西?”听唤第一个扑了上来,按住千雪的身体,接着又有人扯住千雪的手臂,反握在身后。
“放开我!”千雪惊慌失措,奈何一人难敌众人之力,硬是被她们压在身上,扯了衣领,撕开衣服。
“放手,别碰我!”千雪不停的挣扎。
“叮当!”突地,从千雪身上掉下一块东西,众人同时住手,低头,一个翡翠手镯掉落在地上,被摔成了三瓣。千雪忍辱,推开众人,捡起地上的碎物,心痛的抬眸,眼神充满戾气,咬着牙关嘶吼,“你们弄碎了它!弄碎了它!”
众人低头,瞅着她身上的凌乱不堪的衣服和地上被她们踩断的翠绿镯子,见千雪眼中怒气横冲,忙心虚的退后几步,其中一个轻声道,“天色不早,咱们赶快休息吧。不然惊了管事嬷嬷就不好了。”
众人皆快速散开,各自回了炕床,侧身躺了,闭目不语。千雪跪在地上,失神的摸着四郎送她的定情镯子。忽的,想起来什么,忙伸手上下摸遍全身。
没有!“我的玉扳指!我的……”失魂般的正欲喊问,撩眉,屋内一片讶然般的死寂黑幕。无处发泄的痛楚和身体顿时软解在地上,半响才回过神。
缓缓起身,推门出了屋,蹲在门外台阶上,抱紧双膝,低头瞅着手中的玉块,握紧捂在唇角,顷刻,失声痛哭……
一件衣物覆在身上,她缓缓抬眸,回头,一张若隐若现的脸庞映入眼中。耶律斜轸弯腰,蹲下身子,顿时瞥见她低开的领口,五官绷紧,撩眉,见她泪眼婆娑,千雪忙收紧披风,撇开头,抱紧双臂,偷偷摸掉眼角的泪痕。
二人皆不语,默了半响,他瞅着她问,“为何不回屋?”她低着头,不语。耶律斜珍顿了顿,伸手,还未触及她的手,她突地止喝,“别碰我!”
停止在半途的手,放下。他淡淡道,“外面冷,回屋吧。”千雪整个身体卷缩起来,不语,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他又瞅了她半响才起身,正欲离开。衣袍一角被人扯住,他低头瞅着她。她唇角蠕动出两个字,“很冷!”
耶律斜轸忙低身,拥住她整个身体在怀中,一阵温暖传来,千雪窝在他的胸口,缓缓地闭了眼。
停留了片刻,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他低眉问,“可暖和了些?”
“嗯。”千雪双手抱紧他的腰,从未有的安全和暖意侵袭入体,不愿睁开眼睛,只觉得是个梦,一个她和四郎相拥相偎的梦……
耶律斜轸瞅着她双脚上的镣铐,心微微缩紧,伸手握住她的脚踝暖了暖,旋即掰开她的手心,里面是半个翡翠白玉镯子,他眯了眼,合住她的手,目光放在她沉睡的脸上。
“主子?该回去了?”戈卢在耶律斜轸身后低声道。耶律斜轸低头瞅着依然昏睡的千雪,把披风收紧了些道,“再等会儿。”
戈卢瞧着千雪,见她依着耶律斜轸整个右臂,安然睡着,担心着,“您身上还有伤,要不奴才……”
“不必。”他轻放她在台阶上,她靠在门框边上,依旧睡着,似乎很累。戈卢见耶律斜轸盯着千雪脚下的镣铐,便道,“主子,十八骑已在门口等候了。天要亮了,若是被人瞧见……司徒姑娘恐要受牵累……”
耶律斜轸回身,径直迈步离开。
“千雪!”千雪正睡的踏实,却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弄醒。耶律沙和耶律休哥的脸庞映入眼帘。
“你们?”千雪瞅着他们身后跪着的一大群人,伸手指着,“他们?”
“狗奴才!”耶律沙一脚踢在管事嬷嬷的胸口,厉吼道,“还不快解了锁链!”管事嬷嬷忙爬起身,为千雪打开锁链。耶律休哥散了一把银锭在地上道,“都下去吧。”
众人拾了地上的银锭子,皆快速退开。千雪甩甩脑袋,昨晚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靠在四郎怀中安然的睡了一觉!只是她把他的玉扳指丢了,还有那破碎的翡翠镯子……
他竟没有怪她,只默默抱她了一夜……
耶律休哥见她手中之物道,“我去叫人给你还原?”她眼前一亮道,“谢谢。”耶律休哥笑道,“只恐恢复不到从前的模样。”
耶律沙瞅着她,不屑道,“不过是个普通手镯,改日我送你比它好的就是了,何必忧心?”
突地脑中滑过一个人影,千雪道,“有劳王爷帮我照顾一下汉平阁内其他人?”
“自己都是泥菩萨,还有心管旁人?”耶律休哥从怀中拿出一瓶药,一面蹲身为她的脚踝摸药,一面嗔怨道。
“不管怎样,是我连累了他们!”千雪觉得脚上一阵清凉,甚是舒服,笑问,“好神奇的药?”
“自然,这可是用长白山的雪莲而制,敷便见效。就你上面那点伤,一个时辰便好的连疤都不见。”耶律沙道。
“这么贵重的药,用在我身上倒是可惜了?”千雪低头哎叹道。
耶律休哥笑道,“可从未见你自卑过,今儿怎么了,又是哭,又是哎叹的?”千雪立刻起身道,“哪有哭,不过受不了这北方的冷气而已。”
耶律休哥摇头一笑,把瓶子塞道她手中道,“备用着。我已吩咐管事,白日你不必再带枷锁。我们虽能拿银钱堵人嘴,但毕竟这里是夷离毕院,不归咱们掌握。能顾及的也只有这些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才是。”
“王爷如此,已对千雪是万恩了。”千雪感激道。耶律休哥莞尔一笑道,“是谁曾说要交我这个朋友的?如今某人竟与我王爷长,王爷短起来了。”
千雪躬身作揖道,“奴才哪敢呀。”他笑道,“行了,此地咱们也不宜久留,你交待的事我会记着的。”
他起步,耶律沙正欲随他,忽的顿住脚步道,“你那衣服是怎么回事?”他瞅着她袖口被扯破的一角故意问。不远处的听唤等人闻声,眼神偷偷的看向这里。千雪手缩至背后道,“昨晚不小心刮到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