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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朗德之灾

第十章朗德之灾

朗德上空,浮着异样的乌云。

仿佛被某种不幸笼罩,整个朗德犹如一座死城。

一个孩童从村子深处走来,他慢慢的,走到那个篱笆处,安静的坐下。

遍地都是牛、羊、鸡的尸骨,他们身上尚留有元凶的齿痕。

一股血腥之气充斥着朗德,这种感觉直接连接着死亡。

户户架起能容两三人不等的大锅,锅下生火。

他们形容癫狂,举止暴躁。

“这里的人都疯了不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似乎似曾相识……”

“肉!肉!”

“肉!我看到肉走了过去。”

那边声音吵杂,有二人低头垂目,有如丧尸般走来。这两个男子身着像是本地村民,但他们身上含有的戾气,却是连不懂法术之人都可察觉。

“小心。”夷则见他们目光贪婪残忍,向无异道声小心。

他们三人,若步行,本来尚需多日才能抵达朗德,只是,没有料到,竹笋包子杂耍团的那只小鸡,其实也同杂耍团的成员一样是一只……妖。

只是它太年幼,不能化成人形。小黄此次化作大鸟载众人而行,其身体之大,是寻常鸟类根本无法比拟,就好比浮游比之江海。而小黄为何能幻化大鸟,载人飞行?谜底往后自有人会揭晓,目前,就算是夷则学富五车,也尚不知其来历。

他们过来了,直直的走向无异一行人。

忽然无异怀中一物放出光华,那两个寨民触光即退。

无异取出那物,道:“是白露姑娘的甘露珰。”

“白露姑娘说过,此物有驱除邪秽之功效。这些寨民看起来像是无辜受累,万不得已,也莫要伤害他们。”

夏夷则点头:“这里的村民,看起来都失了心智。乐公子,不知你可记得,海市的宝官金砖曾说过,他们养那断魂草,是为了镇定他们所藏的交易商品,受断魂草侵蚀的人,先狂躁,后呆滞。”

“夷则你是说,这里也有断魂草,他们是被断魂草所侵害?”

“想必此处定有一株断魂草,我们先去破坏它,来挽救村民。”

三人将方才失心的二人安置妥当,确保他们不能出来害人。

一路走入,到处都是丧失心智的人,原来他们熬了的大锅,是要煮沸活人。

其中情形,惨不忍睹。

村子中央有一处参天大树,枝叶茂密,生长盛极。

其上挂有各种祈福红绳,几人向秽气最深处走来,忽然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声源不远,几人疾步赶去,但见一户人家外围围了好多村民。那户房屋失火,里面有一个女子在喊救命,那些村民竟听而不闻,在外面观察火势,口中仍道:“再大些,火再大些。”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活人才好吃,烧熟了,好吃……”

火势中,俨然听到一个孩子在火中安慰母亲:“娘,别怕,我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夷则双指粘诀,引来雨水将火浇灭,如此一来,他们三人便成了众失心人关注的焦点。

众人回转身来,口中所说的,居然是:“三个新鲜的人肉。”

无异念他们因断魂草失去心智才做出如此残忍之举,并不忍伤害他们,只与夷则先将他们打晕。

那些村民,不过心智狂躁,并无丝毫武艺,三人对付起来,并不费力。

走入院子,一个小男孩,手握匕首,狠声对他三人道:“你们是谁,你们也是来吃我和我娘的吗,哼!”

他哼字说罢,匕首便刺将上来,夷则抓住了他,无异将甘露珰取出,那孩子才恢复心智。

“你……你们……”

“我们是中原人,来到此地,发现异状。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孩子忽然挣脱夷则,道:“就是你们这些人,给了我们所谓的神树,让全村人都变成了魔!”

“巴叶……巴叶……不要伤害我的巴叶。”

那女子扑将上来,闻人将她制服。

“看来他们也受了断魂草毒害。”

巴叶的母亲昏倒在地,巴叶更是恼怒:“你们,你们把我的母亲怎样了?”

闻人解释道:“你放心,她只是晕了过去。”

闻人蹲下问道:“巴叶,你可知道,村中为何会这样?”

巴叶抬头看着她,回忆道:“他们……要烧死我们……是你们,救了我和我娘?”

闻人无异俱都点头。

原来,前不久,朗德寨来了几个外乡人,说他们有颗神树,名为忘忧仙树,只要日夜对着神树祈祷,即可保佑村里人平安。

他们把一棵草种在寨中,一夜之间,竟然长成了参天大树,散发着某种污浊之气。

寨里的人闻之,便变成了食人肉,饮人血的怪物。

巴叶安置好母亲,夷则在房屋周围下了结界,确保不会再有人来侵害他们母亲。

三人来到那颗大树跟前,这颗大树周围,零散走着一些村民,无异触眉道:“我一定要想办法,将它根除。”

他身怀甘露珰,能驱散魔气,吩咐夷则二人不要离开太远。

“断魂草,原来竟是一颗树吗?”

“它的枝叶与断魂草一般无二,应是断魂草无疑。”

闻人上前一步道:“海市中,金砖说这断魂草来自流月城。但流月城是什么地方,却不知晓。”

无异道:“先不管他,这断魂草害人极深,我们先毁了他再说。”

“只是,这树看起来魔气很重,寻常刀剑似乎奈它不得。”闻人道。

“不能用砍的,那我用偃甲炸了它!”

无异刚刚说罢,还未赋予实施。晗光忽然一亮,从剑身中浮现一个人影于空中。

那人孩童模样,鬓边却白,双脚盘坐,口中道:“如果苍天有眼,定要你们葬身此地。”

“禺期?你怎么出来了?”乐无异触眉道。

闻人夷则不识得禺期,无异便向他们解释:“这是一个会打雷的跟屁虫。”

禺期一怒,一道雷声在无异面前闪过。

禺期双手抱于胸前,飘道:“吾乃上古晗光剑灵,不忍尔等轻掷性命,故而屈尊现身。”

夏夷则道:“听闻上古神剑栖有剑灵,对主人很是忠心,没想到今日一见……”

无异摇头道:“别说了,你以为我想啊,是这家伙一直跟着我。”

夏夷则向禺期抱拳道:“前辈此时现身,想必有法子对付这魔树?”

禺期转向魔树:“此树魔气甚重,按这小子说的,用炸药炸开,魔气必定四散,不仅尔等性命,方圆数丈,整个朗德都将遭殃。”

“这么严重。”无异道。

“哼,小子不知好歹,我只得现身相救。你以为这里的村民一早发现异状,为何不讲他砍断?只因使用刀锯砍它,它反而会散发更多魔气,使得周围之人,瞬间狂躁。”

“那依前辈之见,我们该如何去除这魔树?”闻人羽道。

禺期指着夷则,对无异道:“他修为道术,根基不错,只是修为尚浅。将甘露珰给他,把甘露珰能力发挥极致,或可令魔气暂退一时,只乘此一瞬,你用晗光向树身砍去,或可一破。只是……此事十分危险,必须把握好时机,否则不仅不成,还遭反噬。”

“在下愿意一试。”夷则道。

“你不是说,不让我动晗光吗?”

“吾是说过不让你动晗光,但眼下情势危机,另当别论。”

“可是用晗光,去砍魔树,当真无妨吗?”

“小子,晗光乃是上古神剑,区区魔气,不足挂齿。”

“好!夷则,那我们开始!”无异禺期说罢,便与夷则一起准备砍断魔树。

夷则结印,甘露珰光华大放,魔气一时退却,正如禺期所说。

无异乘机起身,挥剑断树,神剑之威,加之禺期相助,断魂草树轰然倒下。

大树一倒,无异退将下来,全身之力,几乎虚脱,便如在江陵对付狼群一样,较之更甚。

夷则亦是用尽全力,甘露珰毕竟只是横公鱼在冰层上凝结而成的小小一颗玉石,法力用之一尽,也失去了作用。

“夷则,你……你……怎么……样?”

夷则回应道:“无妨……稍作调息……便可。”

禺期见他二人,道:“如今的后生是越发不中用,才多大点事,一个灵力耗尽,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

“你这家伙。”无异体力不支,也不能多与禺期辩驳,闻人赶来道:“无异,夷则,你们没事吧?我去看过了,这里的村民仍然没有恢复。”

“什么?”

闻人转向禺期道:“禺期前辈,你可知道这断魂草是何来历,可有解药?”

“虽然从未听闻断魂草,不过,也知其大概……”

他看了看断魂草树的残枝道:“此物十分特异,先鼓舞活物心绪,令其颠倒惶恐、暴烈不安,后将喜、怒、思、忧、恐等诸般情绪吞噬殆尽。”

“吞噬情绪?这怎么可能?”

“在下也是闻所未闻。”

“哼!莫说是你们,放眼当今世上,能猜出其中究竟的,怕也只有寥寥数人。上古魔族中,有心魔一脉,以人界心念五情为食,尤喜忧、憎、怒,常肆意挑起争端,然后躲在暗处饱食。”

“魔族……心魔?吞噬……七……情?”

闻人羽再次道:“前辈,可知道流月城?据说这断魂草乃是流月城之物。”

“这吾倒是有所耳闻。流月城乃是上古天柱倾覆之后,神农所造。神农曾引烈山部人入城炼制五色石,襄助地皇女娲修补天宇。”

“如果断魂草真的来自流月城……堂堂神裔之城,怎么会与魔族有纠葛?”

众人默然不语,事关神魔,恐非人力可以抗衡,夷则道应尽早通知各大门派。

无异道:“和那些神魔相比,我们大概很弱,但老百姓比我们更弱,只要我遇上,我还是会管。”

禺期听罢道:“哼!小子,一心送死没人拦你。多言无益,你好自为之。”

不待无异发作,禺期又道:“凡事可一不可再,往后无论有何事由,一不准动用晗光,二不要指望吾现身相助。听清了么?”

乐无异道:“你自己要出来的,谁求你了。”

禺期哼了一声,便隐身剑内。无异气道:“说走就走,脾气还真差。”

闻人道:“无异,你大概没有理解禺期前辈的苦心吧。”

“苦心?”

“刚才你挥剑砍断魂草,虽然外围魔气已散,但断魂草内部呢?晗光可是直接接触了断魂草的啊!”

“这样说来,晗光直接与魔气相撞了!”无异道。

“对于晗光来说,这一击异常危险,而禺期前辈是剑灵,晗光若毁,他会神形俱灭。”

“可恶,他怎么不早说,这种家伙最讨厌了。”

夏夷则听罢道:“他说了……他说,你即便想用,也未必能用得上。”

无异有时心直,但心地纯善,得知禺期为他这般付出,心下感动,口中却道:“我最讨厌这种人了,没有之一。”

“大哥哥,你们真的把妖树去除了!”

“大哥哥你们真厉害!”

“大哥哥……”

巴叶跑来向三人道谢,可话说道一半,忽然手脚被缚,口不能言。

夷则警觉道:“巴叶,莫要争扎,这是禁言术,越挣扎越紧。”

三人齐向断魂草残枝之处看去,那里出现的五个人,一律俱是绿衣。

“哪里来的小毛孩,吵吵嚷嚷的,真叫人心烦。”

那人眼高头顶,衣着干净,却颇有三分女人之姿。

“戒备!此人法力不弱。”夏夷则向前一步。

无异正问道:“谁!谁在说话!”

那人手指一拂额前发丝:“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流月城巨门祭司雩风是也。”

“流月城……又是流月城!”

雩风听罢,捏声道:“你们是什么来头,竟然知道流月城?”

巴叶在那边争扎,无异欲上前相救。

夷则道:“别妄动,那禁锢术上有猛火咒,冒然出手,会害了巴叶。”

雩风哼了一声道:“不说也罢,反正一会你们都会成为死人。”

又对身后道:“明泉,禀岩,你们两个收拾了他们。”

明泉禀言道:“巨门大人,矩木枝被毁,大祭司一定震怒,我们只有生擒他们,或许还可以将功折罪……”

“是是是,大祭司的脾气,若要处置,必定会把我们杀了的!”

“混账!区区大祭司算什么。本座是沧溟城主的堂弟,还怕他沈夜不成!”①

“可是大人你别忘了,当年破军祭司他……”

身后一人听他提起此事,立刻制止道:“住口!破军之事,是你们该议论的吗!”

此人又转向雩风:“如今大祭司是万人之上,巨门祭司又何必开罪于他?”

巨门祭司雩风道:“可笑,沈夜不过是沧溟城主的一条狗,凭什么我就得听他的!都说华月是他情人,可会宴之上,本座要她抚琴,他沈夜还不也只剩点头同意的份!”

巨门这话说的极无分寸,他的下属再不敢多言。

祭司雩风道:“海市的断魂草也是被你们毁去,今日就要你们尝尝苦果!”

他看了看正对相救巴叶手足无措的无异,忽然一挥手,巴叶不再争扎,倒地不起。

“巴叶!你……你杀了巴叶!”

“大哥哥……我娘……报……”

巴叶话未说完,但在场诸人都知道他将说的,是一个“仇”字。

“你要活下来,亲自照顾你娘!巴叶!”

无异怒极,指着雩风道:“你,你为什么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记住!本座最讨厌别人指手划脚。”

雩风说罢,亲自上手对付无异。

夷则上前相助,闻人持枪朗声道:“算我一个!”

三人对付雩风,大为吃力,无异夷则俱都消耗体力在先。

几招之下已是受伤颇重,闻人一人又如何对付这神秘的流月城祭司?

雩风施展术法,闻人刚刚抬起的枪尖似有千金坠力,这一招,再也刺不中雩风。

好在雩风十分爱干净,枪尖下坠之时,扫过了他的衣襟,他即回手相拍,缓了出手招式:“你们这群愚民,弄脏本座衣服,还弄乱本座头发!”

三人有暂时喘息之机,无异问道:“夷则,你怎么样?”

“在下,尚可再战,莫要……轻言放弃!”

雩风看着闻人道:“你这枪法?你是百草谷天罡?”

闻人英姿飒爽,持枪道:“正是!”

“前些日子,有个天罡不知好歹,竟想闯入无厌伽蓝。不过既然被那大祭司抓着,便是死多生少。”

“你说什么!”闻人问道,但那巨门祭司不再言语,对身后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

身后之人得到命令,正准备一拥而上。

砍去断魂树,十分力气已去九分,剩余一分勉强战斗,到此刻,哪里还能对付目下四人。

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当然不会,比之前路艰辛,这还不及万分之一,不到穷途末路。夷则说的正是:莫要轻言放弃!

且,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忽然听到一人沉稳的声音:“都住手!”

曾阻止明泉禀岩相谈破军祭司的那人向那边道:“来者何人!”

那人着衣银白,偶以金、乌两色相嵌。头带眼部面具,只露出鼻与唇。

那白衣之人,身处附近房屋高处。

但那人刚刚一问,瞬息之间他便到了无异等人跟前,随手一挥,一个巨型偃甲蝎,便出现随他身后。

“好快!”夷则见之道。

明泉禀岩等人以正准备动手的姿势定着,竟然动弹不得,相求雩风道:“挣脱不了……巨门大人,快帮帮我们。”

那雩风更是奇怪,一手向上,一手向下,头正顾着左边,眼转向右边,一脚顿在半空之中:“废物!看不出本座腾不出手吗!你到底是谁?竟敢坏本座的事!”

那白衣人正面向无异:“你们为何遭到流月城围攻?”

他只是手一拂,流月城的人便不能动荡。无异不禁叹道:“好强!”

此人身上蕴含强大的法力,夷则亦是十分钦佩,闻人尚沉浸在雩风所说的无厌伽蓝话中。

“他们在此地种断魂草害人,被我们撞见,就要杀人灭口!”无异道。

“断魂……草。”他语声缓然,似明白了什么,转身对雩风等人道:“如此……想必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无谓枉送性命,还请知难而退罢。”

话一说罢,几人即刻能动,也不见他如何为他们解术。

那边之人道:“我们如果不杀了他们,无法向大祭司交代。”

另一人随即相和,语声颇有恐怖:“对,大祭司一向……我们必须杀了他们。”

“大祭司……”那人重复着三字,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雩风却道:“哼,你这家伙,真是好大口气!惹恼了本座,当心死无葬身之地!”

那人见雩风想要动手,出口劝道:“还请阁下莫要妄动,不妨留些气力去与那大祭司周旋。”

语声中气充足。他的声音怎么形容呢?醇厚清远,温润坚韧,内涵铿锵清越,又似蕴藉深情。听罢如有余音,使人如沐春风,吟醉其中。

白衣人说罢,即转身向无异他们谈话,他似乎一向语气平和,措辞温润:

“几位形容狼狈,想是吃了些亏。可都还能走动么?”

雩风见他背对自己,似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内,怒极道:“可恶!竟敢小看本座!”

“没,没什么。”无异仔细看着他,他的身形,他的声音,似乎……“那个,你是谁?我认识你么?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白衣人摇头道:“素昧平生。我并未见过小公子,不知小公子又在何处见过我?”

说话时,白衣人的手动了动,原来,他的双手,中指无名指竟似乎带着木制指套,时无异并未注意,只道:

“我也想不起来,但我们一定见过的!我一看你,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不仅似曾相识,似乎曾有一段文字?或者一种感觉?都……似曾相识。

忽然听到背后雩风一声惨叫,白衣人急忙挥手制止巨蝎,但……那时已迟。

原来雩风乘他们相谈之时,出其不备,在背后攻击白衣人。但他不防,那偃甲蝎竟有如长了眼睛般,对他迅速出手,此刻他背脊一片血红,被蝎子尾针刺穿,高悬于空。

白衣人挥手制止偃甲蝎,偃甲蝎得到主人命令,将雩风仍在一处,回到他身边。

雩风伤重不治之际,尚对这白衣人控制巨蝎的招式大吃一惊:“你……你是……”

“巨门大人!巨门大人!”他的下属跑将过来,急急呼喊他道。

“怎,怎么会这样!巨门大人他!”

一瞬之间,那白衣人似乎有些难过,怅然道:“我不想杀你,为何你却,这又何苦……”

他摇头叹道:“罢了,你们去罢。但愿那大祭司念在他已丧生,能饶你们一命。”

“他……他让我们走。”

“先杀人,后示好,谁要他来假惺惺!”

夏夷则向白衣人道:“这位义士,这几人行事狠毒,且并无悔改之意。若不尽快处置了他们,只怕会后患无穷。”

白衣人摇头道:“上天亦有好生之德,我已错手杀了一人,不愿再枉造杀业。”

他望着自己的掌心,似对自己未能阻止雩风之死,而心有余憾。

将手放下,斥四人道:“还不快走?”

“巨门大人的仇,我一定会报!你们给我等着!”

四人留有后语,消失前方。闻人忽然跑上前去:“等等!你们站住!那个无厌伽蓝,到底在什么地方!”

“可恶!”

“闻人姑娘。”

“闻人……你别着急,他说的那人,未必就是你师父。”

“他一定是师父,除了师父谁还会是他们口中的百草谷天罡!”

几人消失在此,闻人脚下,雩风祭司渐渐消失,只剩下一枚墨绿色晶石。

白衣人走近,将它拾起,夏夷则讶然道:“竟然……化成了灰烬?”

也许正因终将化成灰烬,那四人才不将雩风尸体带回。

闻人羽怒道:“可恶,终究还是没能问个明白!”

夏夷则:“闻人姑娘,何谓兵不厌诈,你应该比在下清楚,说不定他们见你是天罡,便故意这么说的。”

闻人羽强制自己冷静:“我以为……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可是当真的听到,还是忍不住。”

乐无异道:“别说了,我们都明白。”

夏夷则道:“不错。往好处想,既然你师父的失踪可能与流月城有关,那我们便由此继续调查。”

闻人羽点头道:“……嗯……谢谢你们。”

白衣人收起晶石:“三位受惊了,所幸有惊无险。可缓过气来了么?”

“我、我们没事,那个,请问你究竟是?”

“我居于朗德左近,因今日察觉似有异状,故而前来此地,不想来得却巧。断魂草被毁,流月城恐怕不会放过三位。我这就带你们去一安全之处暂避,你们意下如何?”

夏夷则抱拳道:“多谢义士。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不过,在下想将巴叶送回家中,可否请义士稍待?”

乐无异道:“我跟你一起去。”

闻人羽道:“我也想去,我也是最后见到他的人……应该送他一程。”

“那就一同去吧。”

白衣人叹了口气:“难为你们有心。快去吧,早去早回。”

生命,就这样流逝了。

巴叶娘亲不能接受巴叶已死的事实,伤心至斯。

巴叶,莫睡,地上凉。

巴叶,别贪懒,天还亮着,你怎么就睡了?

巴叶你又装睡,睁开眼,娘看看……娘再也不说你了。

夷则忽然上前,道一声抱歉,便向巴叶娘亲施了术法,对她道:“巴叶被一名云游至此的散仙看中,带回洞天修仙……修成之前,不会归来。眼下这些只不过是一场梦,你回去睡吧,等明日醒来,便会忘记这一切。多年以后,等巴叶修炼有成,你们母子……终将重逢。”

他向巴叶道声再会,施以幻火,化了他的尸身。

“梦?”巴叶娘看着怀中的巴叶,渐渐消失,默默问道:“火……烧掉了……什么……”

闻人惊责道:“夷则,你用术法,篡改了巴叶娘的记忆?”

“是。”夷则的回答很简单,似乎从不愿做多余的解释。

“这……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夷则也是好心,也许把这一切当成梦,她才会好受些。”

无异看着走向屋中的巴叶娘道。

夏夷则才道:“人心是世间最复杂的事物。哪怕最强的幻术,也不可能完全骗过人心。幻术只不过给了她另一种可能,在事实与幻梦之间,她可以选择更想相信的一个相信下去。能有选择的余地,总归是好的……这,是我唯一能给予她的补偿。”

闻人听罢,忽然道:“夷则,你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夏夷则向院外走去:“走吧,那位义士还在等我们,不要让他久候。”

一个人立在消失的断魂树旁边,衣襟随风而动。

他背立的样子,似有些不甚欢愉,为人却是温文尔雅。

觉察无异他们回来,他才转身,微笑道:“你们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乐无异怅然道:“但愿永远不会有第二回。”

“雪澌冰销、风流云散,而你们偏又如此年少,也实在难为你们了。”

强遣愁怀,乐无异道:“那个,请问,我能不能看看那只偃甲?”

那只巨蝎在一旁很是威武的抖了一下。

“哦?你不怕它?说起来,常人对偃甲多半敬畏乃至厌恶,为何你们几个见了它,却毫不畏惧?”

“当然不怕,我也是个偃师啊!”

闻人羽道:“对,无异也常摆弄偃甲,而且他的偃甲也是灵活非常,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人会心一笑道:“原是同道中人,幸会。我还道莫非遁世的这些年中,世人对偃甲已不再望而生畏?”

乐无异接住道:“没有啦,大家对偃甲也还是那样,反正偃甲在他们眼里,差不多就是木头成了精,赶紧烧光完事大吉。”

那人听了默然无语,须臾道:“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想来我有生之年,大约看不到偃术普惠众民的那一天了。”

“我觉得,大家怕偃甲,也有偃甲长得奇怪的缘故。要是能把偃甲做得好看些,也许就没那么多人害怕了?”

“或许吧。”他指那个蝎子道:“这偃甲蝎是我随手之作,不甚精细。其中唯一可观之处,就是腿部与尾刺关节,你若有兴趣,稍后我说与你听。”

“好,好好!我仔细看看,你们不用搭理我。”

无异前去观看他的偃甲蝎,白衣人向闻人夷则问道:“两位,方才情形混乱,我看得不甚清楚。你们可还记得,流月城那些祭司身上,是否都有这个?”

闻人羽看了看他手中的黑色晶石道:“嗯,是的,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

“这是我从那祭司所化灰烬中找到的。这种石头,名叫魔契石。”

夏夷则问道:“魔契石?敢问何谓魔契石?”

“此乃上古秘术,如今已近失传。譬如说,现有一灵一妖,灵与妖达成盟约,约定妖不得对灵横加侵扰。于是妖便将少量灵力灌入这魔契之石,并以咒文锁住。从此以后,灵只要随身佩戴这枚魔契石,妖的法术便对它几无作用。”

“照这样说,那些流月城祭司是和某个人订了盟约?”

“个中缘由,大约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吧。”

闻人他们大约都未看到,说到后三字时,他不由得握紧了拳。

闻人羽问道:“那么……对于流月城,前辈是否知道些什么?”

那人听罢,微顿后转身道:“所知甚少,不过听闻流月城也有偃术流传。”

闻人羽听罢暗思:“奇怪……方才前辈现身时,并不知道我们为何受到围攻,但却能直接点破对方是流月城人。”

她看了看白衣人:“那他至少应该见过流月城人,熟悉他们的装束打扮才对?”

白衣人看向这边的乐无异,乐无异正仔细观察,那偃甲蝎灵动自如,赞了一声道:“好厉害,简直像活的一样!”

偃甲蝎匍匐着,尾部高悬,须臾,无异又道:“喂,我说……你好像一只狗喔。”

白衣人见他如此,无可若何的摇了摇头。

“……关节是乌金和玄铁锻的合金。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玄铁太脆,加点乌金就变韧了啊!”

“身上是铁梨木,用连金泥刷了三层……不,四层……难怪刀枪不入……”

乐无异正自言自语,从尾部到腿部仔细观察,忽然愣住了神。

偃甲蝎的钳子部分,有一个纹章,一般偃术的制作者都会有自己的纹章。象征着某个人的身份、标识,这个纹章……

……这,这是!这个纹章!

乐无异吃惊的看着纹章,又看着白衣人,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衣人见他神色有异,切问道:“乐公子?你怎么了?”

乐无异忽然间,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妥:“那,那个什么!我,我太笨了,简直是笨笨笨笨笨!”

他一连说了数个笨字,白衣人疑惑更甚,问道:“什么?”

“谢爷……不,谢伯伯,我总算找到你了!”

闻人羽同样惊道:“无异你说什么?这是……谢大师、谢衣?”

不仅闻人,夏夷则同样也吃了一惊。

那人语气依然平和,先问道:“乐公子为何要找谢衣?”

乐无异道:“其实我们都在找您……我,我从小就学偃术……小时候娘亲常说起您……我家还有您留下的偃甲……不,不对,其实我是想说,能不能请您看看我的偃甲?……好像还是不对!可恶!”

白衣人见状,笑道:“莫急莫急,慢慢说来。”

闻人羽亦是急着找谢衣之人,道:“你再颠三倒四的,不如我先说?”

乐无异疾言道:“可恶,不准抢在我前面,只有这个不行!我先说!”

白衣人依旧微笑着:“呵……乐公子莫急,慢慢说。”

经过一番解释,似乎大略的已经说了。

“然后,我们就一起来找您了。啊,对了,团子还给了我一件东西,他说您看了就知道。”

乐无异将团子给他的偃甲烟斗拿出来,白衣人见罢道:“哦,原来是叶海随身之物。”

“叶海?”

“就是那位‘前团长大人’。他还欠我十斤乌金、二十两连金泥、五十根毕方翎……也难怪躲着不肯见人。总之,三位所述事由我已大略知悉。此处不可久留,可否请三位移步寒舍?”

乐无异道:“好,怎么都好……谢伯伯说了算!”

【本章人物】乐无异闻人羽夏夷则小男孩狂化寨民巴叶巴叶娘流月城巨门祭司雩风雩风部下明泉部下禀岩雩风部下若干白衣人谢衣

①:堂弟身份参看原剧情删减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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