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广州余债
江陵古道是出江陵必经之路,出江陵后,第一个大城市便是广州。
今日天色晴好,小摊以及来往之人亦多。
刚至城门,便有一刚从广州出来的胖子问路道:“喂,赶路的!”
谢衣二人闻声止步,那人唇上留有八字胡须,身形微胖,对谢衣道:“你们是从江陵来的?可曾听过谢衣?”
阿阮见他态度蛮横,心下不愉快,她正要开口,谢衣按下她的手腕示意不要冲动,并对那人道:“在下并不知晓。”
那人斜睨了一眼谢衣,正要离开。
谢衣与阿阮也准备入城,却听那人忽然道:“等等!”
那人打量谢衣道:“奇了,据我所知,江陵之纪山地处隐蔽,所居住户不过十二三家,你既然从此地出来,却为何不知谢衣其名?”
谢衣道:“这位前辈,我们本非江陵中人,即不知,也不为怪。”
那人见谢衣身上有些偃器,道:“近来谢衣之名传遍江湖,这小子狂妄,自称偃术无敌,却不想,还有孤陋寡闻之辈。”
他刚说罢,突然从城中窜出一只猛虎,那人急道不好。
退了两步,手下唤出一只巨蛇,身长足有猛虎三倍。
那猛虎的主人随后跟来:“叶海,哪里跑!”
阿阮见罢道:“谢衣哥哥,这不是你说的偃甲吗?”
果然那只猛虎以及那条蛇都是以木等制成。
谢衣未及点头相应阿阮,但见转眼间那蛇虎已斗在一处。
“呼延采薇!你有完没完,对我穷追不舍,是看上我了吗!”
那女子名叫呼延采薇,朗声斥道:“瞎了眼的人才会看上你!你偷了我五斤乌金、十两连金泥、二十五根毕方翎制成这条偃甲蛇,今日就要讨要回来!”
叶海道:“小气的婆娘。”
采薇是个妙龄女子,听罢他的话,心下更怒,吆喝猛虎上前一扑,将那条大蛇按在抓下。
叶海嘴角轻轻一笑,采薇随即察觉不对,可那时已迟了。
大蛇头尾向上一绕,她猛虎被大蛇缠住,虽四抓扑挠,也仅损坏大蛇皮肤,反而被大蛇越缠越紧,动弹不得。
“你使诈!”采薇道。
“胜者便是王!”叶海说着,右掌一握,大蛇猛一用力,猛虎四肢解体。
采薇扑到虎骸前,恨声道:“叶海!今日之仇,我定要你加倍奉还。”
说着,浮尘一扫,便扑上来,徒手以法力与叶海相斗。
但那叶海仍有偃甲蛇在,算起来也是以二敌一,胜算略大。
偃甲蛇头扭向采薇,尾尖用力,要扑上来。
叶海忽然出手,用意牵制采薇。
采薇接罢叶海一掌,却一时不能腾出手施展法术,眼看大蛇冲了上来,谢衣立刻上前,双指粘决,牵制偃甲蛇,偃甲蛇似一时迷了方向,忽然掉头向自己尾巴咬去。
阿阮唤出赤豹和文狸,冲在了叶海身前,采薇才得以退后。
“多管闲事!”叶海道。
他见阿阮是一介女子,心下不以为意,随便出手予以教训。
“阿阮退后。”
谢衣说的不疾不徐,话音刚落,人已至阿阮身前,叶海这一招,在他面前,仿如春风拂面,根本不值一提。
“多谢义士。”采薇道。
谢衣点了点头,叶海开口道:“小子也懂偃术,我倒是小瞧你了。”
谢衣摇头道:“比斗取胜则罢,何必再多伤人。”
叶海道:“我并无心杀人,只是若不将她重伤,她又将对我紧追不舍,好生厌烦!”
采薇听罢,又要动手,谢衣阻止道:“叶海,你拿了人家东西,还给她,她自然不会再紧追不放。”
叶海亦道:“你和这婆娘熟么?她说是我拿的就是?那些东西本身就是我的!”
“你说什么!”
谢衣道:“那也好。既然同为偃师,你敢不敢跟我比试?若你赢了,方才那些东西,我替你还给这位姑娘,若你输了,那些材料你可要加倍奉还。”
叶海想了想,道:“一言为定!”
他将偃甲蛇唤醒,道:“你的偃甲呢?”
谢衣笑了笑:“一时匆忙,并未带在身上,不过,请容稍等在下片刻。”
他说罢,转身向采薇道:“不知姑娘肯否借这偃甲虎残骸给我?”
采薇倒也想见识他的偃术,便道可以。
谢衣将阿阮唤来,文狸寻得不找珍宝,加上偃甲虎身上可取之材料,融合法术,不消一刻时钟,谢衣便将一只偃甲虎变成了一只蝎子。
谢衣早已看透蛇、虎之作的部件构成,灵力导动。阿阮看出的木头是黑檀木,另有金、银、红铜以及连金泥。
叶海道:“你好了没,与人比试,还带现成制作的?若遇到敌人,恐怕你已经死了几回了。”
谢衣道:“时间仓促,也只能如此了。”
谢衣向偃甲蝎一挥手,那原本瘫在地上的蝎子,忽然精神振奋。
“果然是高手。”呼延采薇见罢他的制作流程道。
谢衣向叶海走了两步,道:“可以开始了。”
叶海见那蝎子尾刺高悬,前钳有力,不禁也佩服三分:“这么短的时间能作出一个偃甲来,果然是行内人。来吧!让我看看,究竟是我精心制作的蟒蛇厉害,还是你临时的破铜烂铁厉害!”
蟒蛇头颈高昂,迅速窜将过来。谢衣道声去吧,偃甲蝎六足蹬力,窜上蟒蛇头顶,蟒蛇头部狂甩,奈何偃甲蝎六足已深刺蛇身头,蛇头被制,蛇尾相救,偃甲蝎看似缓慢,却堪堪能躲到蛇头下边,而那一尾扫去,却打的蛇头险些掉落下来。
察觉偃甲蝎栖身在蛇头之下,蟒蛇遂向地上滚去,偃甲蝎跳下蛇头,尾刺晃动。
大蛇向前行了两步,终于倒在地上。
似乎不信自己会输,叶海道:“怎么会这样。”
他的蟒蛇竟然接不过谢衣临时制作的偃甲蝎三招。
谢衣道:“你的部件大多都在蛇头,虽然身尾加了重量,但相对仍然较轻,何况,材料虽然都是上等,衔接之处欠妥,每至关节,灵力流动不畅,反应终慢三分。如果我想的不错,你原本想用这只新作的偃甲蛇,去找谢衣。可……你连这偃甲蝎都过不了,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采薇听罢,默然不语。
叶海却道:“小子,你叫什么,所居何处,改日我再作出更好的偃甲,必定向你比试!”
阿阮见谢衣取胜,心下高兴,脱口道:“他就是你找的谢衣啊!谢衣哥哥好厉害。”
“阿阮!”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阿阮不再言语,采薇听罢道:“果然猜的不错,我就说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制作一个偃甲,还没有人能够做到,即便做到,根本不能行动如此迅捷,除非是醉心偃术一途的高手。久闻不如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呼延采薇,南疆天玄教人。”
采薇行罢江湖礼,叶海颓废道:“原来你就是谢衣!啧啧,我的偃甲在你手里,居然不过是一堆废铁!算了,偃术一途,我看是没有指望了。”
谢衣道:“不必如此说吧?你不是还要找我比试?在下定随时恭候。”
叶海道:“算了,我此行不过想见识见识偃师谢衣之名,如今亦见到了,三招未过,我还能如何?”
谢衣道:“偃术一途,本无穷尽,何故轻言放弃,你若因此不再研究偃术,谢某反而感觉愧疚。”
他随机唤出一只掌大的偃甲鸟道:“这偃甲鸟能通传信语,改日你只要放飞它,无论万里,它自会回到我身边,届时,无论多远,谢某定回此地等候。君若不来,谢某绝不离开。”
叶海点头道:“好。只不过,那些东西如今已经毁去,呼延姑娘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
“你……”
叶海道:“改日集齐,定当奉还!”
说罢,即走了,那偃甲鸟随即亦从谢衣掌心离去。
“偃师谢衣?本以为应是个老头子,却不想这样年轻。”
“呼延姑娘说笑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本无定所。”
呼延采薇道:“我族之中,几位长老对偃术也是颇有研究,不知……你可愿前去?”
只见谢衣犹豫一阵,道:“倒也无不可。”
“那太好了,我们明早动身如何?顺便答谢义士相救之恩。”
谢衣道:“同道中人,本无须多礼,你我年纪相仿,我即叫你采薇,你便称我谢衣便是。”
呼延采薇虽是南疆多水之地女子,性情却为爽快:“那是最好。”
说罢,一行三人准备先前往广州城内。
可刚入城门,便有一人拦住采薇:“姑娘,可算找到你了,你那同伴敲坏我三十三张桌子,这还让我如何做生意?且不说今日的饭钱都赔光,就是这换桌子的物资,也得一并赔了吧?”
采薇怒道:“谁和那人是朋友,我身上的钱财,也都被他掳去,要陪,你也得找他!”
“这姑娘说的不对,你和他就算不是朋友,也是一并打架弄坏我店铺的人,若说敲碎桌子,你也有份,我怎么得都去找他?何况你们是何方神圣,我今日放过你,改日又到哪里去找?”
“这位小哥……”
谢衣听罢大概,上前对那人道。
那人见谢衣蒙面插话,语气仍不客气:“怎么?你也是她的同党?”
谢衣道:“这位姑娘是我朋友,如你所说,我亦不知是真是假,可否进贵店一观?”
“你也是她朋友,来我店中,岂不是要把墙也拆了!”
谢衣笑道:“不入店中观察,我又怎知你所说真假?你说陪一万,我就陪一万么?”
那店家本未想到真正能追回这笔金钱,但见有望,便应了谢衣之请,料他到了自己地盘,不会逃到哪去。
“若你敢耍赖,我这就去派人报官。”
那人在前面领路,采薇在后面唤了一声谢衣,以示莫淌这趟浑水,岂知谢衣向她微微一笑,继续跟随前去。
“快些走,你们想逃么?”
谢衣跟去,但见那些桌子坏了一地,正有人打扫收拾,谢衣看见木料尚且完整,便制止那些人将木料扔出。
他向店主征得半个时辰,采薇与他留下。
按谢衣吩咐,取材取质。
半个时辰过后,那三十几张桌子,俱都变了样。
中央浮有上层悬盘,能自动转动。
下层有留杯碗之处,尚孔洞可以自动满杯。
比起店主原先方薄之桌,这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仅没有再多付陪额,反而得到今夜尚可栖居之地。
虽然有些东西是谢衣自己买的,又花了些手续。
可这并不得不偿失,谢衣心爱偃术一途,在其中已忘其身,自忘其疲。
【本章人物】谢衣阿阮叶海呼延采薇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