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承认那丑女跟我有什么关系。虽然从蓝田镇到苦水铺近百里路,她一直都跟着我。我走得快,她也跟着飞跑;我走得慢,她也跟着慢悠悠地晃。我在荒野上席地而睡的时候,她也在我不远处和衣而睡,我以为她睡着了拔脚想溜,没过多久一回头,她已经在我身后了。
可气的是,我在市集上买了煎饼面点吃,她也过来拿了两个,店家问她要钱,她指了指我,说:“问我的主人要吧,我是他的女奴。”
店家看我,我当时就想一口撇清,但是想想,这奇葩女虽然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若是我拒绝,只怕她会被店家耻笑,所以我咬了咬牙,一并付了账。
我的钱囊本来就不是很丰盈,带上她之后干瘪的速度更是加剧。
我沿着孔雀河前行,孔雀河水平缓而静谧,从脚下的峡谷间流过。河水在高低不平的峡谷上分叉又聚合,最窄的地方只有一缕细流。
我年幼的时候,孔雀河还是一条宽阔而湍急的河流,两岸分布着一片片茂盛的树林。那些树的树龄少说也有几百年,有些高达数丈,十分壮观。但是这些年大树都被砍伐了,剩下的灌木东一片西一片,丛生在将枯未枯的荒草之上。
晚上宿在孔雀河边,风声凄厉如同鬼哭狼嚎,显得十分凄凉。白天却是赤日炎炎,金乌如铁。忽然一阵大风,天边乌云滚滚而起,像是要下起近年来难得一见的雷雨。路边有一个被风吹得歪歪倒倒的客栈,我就进去要了一间客房。
丑女倒是识相,没有跟进来。我在客房刚合眼欲睡,头顶就滚过一阵响雷,雨声哗啦啦地盖下来,顿时天地失色。
客栈年久失修,房顶已经千疮百孔,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下起了小雨。床的上方有一处漏水,不住地滴答。我心想这一场大雨来得及时,倒是能缓解一下方圆百里的旱情。那丑女估计在楼下大堂躲雨,于是我蜷起脚不甚舒适地睡了一觉。
雨霁天晴后,我把钱囊里所剩无几的钱全拿了出来,打包买了十来个烧饼。出门才发现那丑女蹲在檐下,想必是客栈里的人嫌弃她不许她进门。她身上原本就穿得破烂,这大雨一下,浑身湿透,又是泥又是水,越发显得褴褛,身上的树斑经过雨水的滋润,倒是鲜绿青翠,丑得更上一层楼。
我啃着烧饼的当儿,她已经跟上来了。我想了想,把一个烧饼搁在路边的石墩上。走出十几步之后,回头看,她已经双手捧着烧饼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