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躯冰凉，尘世里的一切都挽回不了他。二十一克的灵魂开始回顾这个身躯经历过的最深刻的事。
一个平庸的男人，没钱，也就没房没车，年轻时靠着相亲，凭借老实娶了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女儿，女儿五岁的时候女人跟别人跑了，男人十分平庸，什么都没说，什么都说不出，默默地一个人带着女儿，把女儿带到了八岁。
女儿很听话，很懂事，家里没什么钱，也不会要求什么“别的同学都有的的东西”，唯一的玩具是一直毛茸茸的粉色兔子，从三岁玩到八岁，男人每天都把兔子洗的很干净，但兔子还是很旧很旧了，都已经变成白色的了。
女儿八岁的时候，一个不幸降临了，女儿得了白血病。
平庸的男人什么都没有，他拼命赚钱，卖血，连肾都卖了一个。
终于让女儿住进了市里最好的医院，也有了适合移植的骨髓。
男人很开心，他虽然是个平庸的男人，但他有信仰，他是个虔诚的教徒，他认为他的神帮助了他。
可是骨髓没有移植到他的女儿身上。
有一个富豪的儿子也得了病，相同的病，难得的就连适合移植的骨髓都一样，富豪既然被叫做富豪，他就很有钱。
骨髓没有到位，小小的女儿抱着兔子，在父亲的陪伴下安心地睡去了，跟父亲道了晚安，面带微笑，额头有汗。
小小的女儿永远没有再起来。
男人去到教堂，当着神父的面砸掉了神的雕像。
神父斥责他为异教徒，可前几天他还说男人是个虔诚的人，神会帮助他的。
神呢？
神呢？
神呢！
出来啊，告诉我为什么啊！我到底有什么做得不够么！
你出来啊！你告诉我啊！
男人在神父面前嘶吼，像是野犬。
他手中的锤子扔在被他砸下的神的头颅上，神的头颅碎裂，血一样深红的液体从不知名的地方流出。
魔鬼，你是魔鬼。
神父吓得瘫坐在地上，口中不断祈求神的庇佑。
那好，神啊，就在你面前，我将化身恶魔，如同德古拉。
男人这样对碎裂的神说，随后他便离开了……踩在神的身上，深红液体印出他的脚印。
他拿着那只发白的兔子，去到了富豪的家，富豪家有很多保镖，有很多人后来不干了，就是因为这个男人。
那是条疯狗……一条丢弃了自己姓名的、无所畏惧的、疯了的野狗。
他质问富豪，怒骂富豪，可在富豪眼里，他不过是只臭虫，不过也难为他能冲破自己保镖组成的防护线。
男人举起兔子砸了过去，兔子很软，还有女儿的气味，富豪没有在意，他打算挥手让保镖把这个平庸的男人带下去，不要再出现在人间。
可兔子碰到他的时候，他的手就再也挥不下去了。
他的胸口，开了一个小小的血洞，他的力量，他的意识随着血的喷出而全部远离了他。
保镖疯了一样的冲上了，他们全部的职业生涯毁在在他们原本觉得不堪一击的男人身上，却没有一个拦得住男人，警察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跑走了，地上躺着体内一滴血都不剩的富豪和一滩怵目惊心的红。
而他手中的兔子不再白，也再回不到粉红的时候。
男人知道了游戏，看见了曙光，那是名为“丹丹”的光。
男人的能力“绝望刺杀”可以把手中的一切都变成武器，兔子、草，就连头发也可以。
被刺中的生物，血液将离开身躯，死的时候体内不会留一滴血，就像德古拉杀死的一样。
男人开始杀人，不计代价，在他找到那个学生之前，他已经杀死了三个玩家，暗杀也好，正面上也罢，他都得手了，最初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可杀死第三个玩家时他已经习惯了……或者说他感到了喜悦，那是丹丹复生的希望。
他今天看上了一个学生，在那间酒吧偶然见过后便记下了样子，调查了行踪，这学生不强，男人心里估摸到。
他甚至在最后的时刻觉醒了第二阶段的能力“无影的暗杀者”。
可一颗子弹，让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男人眼前一黑，倒下了。
丹丹，爸爸来陪你了。
这是他遗留人世最后的想法，对被他杀死的人丝毫不内疚，对杀死他的人丝毫不怨恨。
如果要问有何心情的话？大概有的只是想到自己能见到女儿的喜悦。
男人就这样睡去，再不醒来。
与此同时，游戏人数-1。
“老板，这里有只迷途羔羊诶，虽然看起来有点瘦削不过可以绑起来么？今晚宵夜如果是煎小羊排我就吃点，当然我希望我自己来做毕竟您的手艺实在糟糕……”正在整理酒柜的雷神听见百念的碎碎念。
“对客人态度请好点……”雷神转过身子，看见被百念称为“小羔羊”的是苏默，他对这个男孩子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只知道他话不多。
诚如百念所言，苏默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过去一下，阿闻，出来接待客人，百念过来帮下手。”
“好。”阿闻接过雷神的工作，百念也从侧门进入吧台。
“过来吧。”雷神对苏默招招手，把他带进了厨房，“我想你需要点帮助。”
“你看起来很困扰，就像认真复习了的考试却依然挂科一样。”雷神把一杯紫色的饮品推倒苏默面前，“喝一杯？我请。”
为什么来到这里苏默自己也说不清，他的意识并没有很快的回到他身上，任由双脚的结果就是他来了这里，也许他是想找人帮忙，就像那天晚上百念救了他一般……亦或是自己其实只是想喝点什么？
“谢谢。”苏默端起来喝了一口，发现这杯其实还是雪碧，雷神作为一个酒保职业道德极强，给所有学生上的都是雪碧，“雷神你……杀过人么？”
“……杀过，而且不少。”雷神楞了一下，沉默了一段时间，随后才缓缓开口，“事实上我不是很想回忆过去，尤其是那一段经历……”
“不好意思……”苏默挠了挠头，喝了一口雪碧，“我只是想知道，雷神你杀人是为了什么？”
“过去是为了活命，你知道的吧，我是个退伍军人，那不过是对外说的而已……我其实是个雇佣兵，而且我干的那些事，即便婉转地说也很难说得上是好事。”雷神给自己也来了一杯，散发出浓浓酒味，“我是个玩命的，对面不管有多少人我都敢提着枪冲过去，实在人多我就扔个手榴弹过去，然后你就能听到很多很多的哀嚎……恐怖得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大概是将来要迎接我去地狱的恶魔？”
“炸到了，人就得死，有的人没有被炸死，但是断了手或是腿，那样更惨……”雷神顿了一下，他长长的出一口气，无比疲惫，“我杀了很多人，大概有一百来个吧，还受过老板的嘉奖，得奖那个时候还很开心。”
“雷神你不怕么……”
“刚开始的时候很怕，我的妈妈信佛，老是跟我说因果轮回善恶有报，我杀了这么多人，大概地狱最底层我都没资格待吧。”雷神的手在微微颤抖，“可我很爱她，也不想让她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只有命一条，只有这点事情能做，如果我死了的话大概她会没人照顾的吧，所以我绝对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为了不死，我只能杀死别人。”
“说起来真是好笑，难道对面都没有和我有一样想法的人么？那些人碰到了我，我的枪法比他们好，我的装备比他们精良，我们的战术比他们周全，所以我活了下来，他们就要死去，带着他们再无法照顾妈妈的悔恨离开了。”
“而了最后，我活了下来，洗了手，尽了孝。”
“所以那个时候我杀人，为了我的母亲，这听起来很像一个借口，不过我只能说就是这样吧……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后悔，只是有时候会害怕，可现在我大概是老了，母亲走了以后居然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了……”
“我之所以会成为玩家，是为了复活我一个战友，因为我的战友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我，当年他为了挡了一颗子弹，因为他知道我妈妈还活着而他妈妈早年走失生死未卜，那么多年，他也早就失去了找回妈妈的想法，在他看来，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
“可笑的是我活下来后，回到这里知道的第一件知道的事居然是他妈妈找到了，而且一直想见自己儿子，好在那时她已经失明了，我装成她儿子，她也没有分辨出来……我陪她到她死去。”
“其实活下来的应该是他啊。”
“我刚开始的时候也很想赢，想复活自己的战友，后来战友的母亲死了，寿终正寝呐，我又一下子失去了复活战友的想法，我复活他以后，难道要告诉他你妈妈其实还活着不过现在已经去世了么？那太残酷了。”
“我的那个战友，大概是会有点怨恨我的吧……如果他知道了……这些的话……”
雷神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最后“咚”一声趴倒在柜台上。
“打烊了。”阿闻走过来扶起雷神，把他扔到后面的床上去休息，“释怀了一点没？”
有么？苏默自己也不清楚，雷神后来跟自己讲了自己的故事……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啊……大概只是希望自己能从中获得什么启示么？
可自己……自己看着有人死去而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说白了就是自己太弱小。
弱小的人怎么赢得胜利呢？连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无法肯定。
这样的自己……这样的自己……苏默无法认可。
想着自己的事，苏默没有注意到有人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直到他出了酒吧。
苏默出了酒吧以后，往自己暂住的地方走，有人喊他的名字，苏默回头看，是百念。
“店长还是有点担心你，让我来送送你。”
“雷神……”苏默楞了一下，没想到雷神已经喝成那样了还惦记着自己，一时之间有点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行了行了，你是不是很感动啊？我也知道我们店长是个好人，有时候真恨不得给他发一面锦旗什么的，真是的，在这个游戏里这么强的人这么好，真是矛盾啊……苏默你说是不是？”
“是啊……他是个好人。”苏默点点头。
“不知道店长是不是经常被人家发好人卡才会这样的……好同情他啊，其实店长长得还是很帅的，就是有点不修边幅，你是不是觉得他把胡子修一下会比较好？”
“额，大概吧……”苏默笑了笑，“你也是个好人啊。”
“我是好人这件事情从小到大已经不知道多少人告诉我过了，来我们银行办理业务的顾客没有一个不给我五星好评的，话说回来店长果然应该修修胡子，把你送回去以后我就回去修他的胡子！”
“希望可以很好看……”苏默试着想象了一下，但还是有点困难。
“那必须的。”百念点点头，“我这手艺，不是吹，就是牛。”
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着话，他们到达了目的地——萧月璃家的山门的门口。
“就是这里啊……哇你家真有钱啊，门都这么大。”百念瞪大了眼，差点就给跪下了，然后他站直，拉着苏默的手，清了清喉咙，“壕，友乎？”
“这是萧月璃家啦……而且这只是一个山门。”苏默耸耸肩，有点不好意思。
“你是上门女婿？”百念更惊，“你怎么钓到这种级别的白富美的？”
“不是不是……只是我家被人给拆了……暂时要住在这里而已。”
“拆迁队已经这么不讲理了？”百念只觉得自己的所见所谓越来越离奇。
“不是拆迁队的问题……说来话长。”
“那就别说了，我怕麻烦，先回去了。”
“好的，谢谢，路上小心。”
“别担心。”百念眨了一下眼，“以后在战场上遇到了我可不会留手的。”
“那是自然。”苏默按响了门铃，点了点头。
过了几天。
暂住在萧月璃家的苏默拥有自己独立的一个房间，虽说这个房间是比较空荡荡一点，但萧月璃提供给他的床到算是舒服极了，软得好似躺在云间。
苏默在房间里自带的卫生间洗漱完毕后，正打算下楼去吃个早饭，坦言说他已经有点习惯住在这里了……可自己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来了。”苏默应承一声，“马上。”
他打开门，门外是只穿着睡衣的苏笑颜，浅紫色的。
“啊……”苏默在第一时间别过头去，但眼角还是有些余光时不时飘过去。
“怎么了？”几秒后，苏默才意识到了不对，这并不是什么迷糊的苏笑颜走错房间戏码，而是决然发生了什么，他直视着苏笑颜，后者看起来很疲惫，头发凌乱，全然不似平时所见的苏笑颜。
“萧月璃……不见了。”苏笑颜说这话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不见了。”这句话有很多的可能，可能是离家出走了，可能是被人拐走了，可能是自愿的，也可能是被迫的，考虑到主角是萧月璃的话，答案还是很明显的。
“我去叫白秋余和林多。”苏默咽了口口水，“大家一起商量会好点。”
“嗯。”苏笑颜低低应了一声。
“……你还是先去换衣服吧。”苏默挠了挠头，绕过苏笑颜去找劳叔。
……
“你最后一次看见萧月璃是在什么时候？”白秋余用自己的食指抵住下巴，微微低头问道。
“昨天晚上。”苏笑颜现在平静多了，坐在沙发上努力回忆，“今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发现她不在，问了劳叔，劳叔也说不知道。”
管家劳叔听说自家小姐不见了以后先是点点头，他点头的动作沉稳而又优雅，让人想起那些胜券在握的谋士，然后他召集所有女仆在家里搜索，谁负责什么地方皆由他一手安排，所有仆人有条不紊的搜寻着整个萧家内外，让人不得不称赞劳叔“用兵如神”，不过即便这样他们也未能找到萧月璃，最后劳叔穿上当年自己远渡RB修行剑道时师傅给自己的修炼服，拔出了很多年不用的刀先挥舞了一下——他这几下举重若轻，长刀在他手中幻化出一阵刀圈，恍若活物——然后在自己的腹部比划了几下吓得苏笑颜差点给跪下了……
“到底月璃去了哪里……去了哪里……”苏笑颜刚刚平静下来，这话一出口又有点慌了，大概是快哭了，完全不像他们刚开始认识时的冷静沉着，可随后她忽然安静了，声音也带着一丝惊恐，“看那里。”
“什么？”苏笑颜前后变化有点大，白秋余没懂。
“看那里。”不仅是苏笑颜，苏默也知道，他指了指某一个角落，上面浮现出了些黑色的字，像是黑色的雾气。
“你们的同伴现在还很安全，诚邀你们来码头的仓库喝茶，叮嘱一句不要找警察叔叔或者是什么奇怪的酒保，如果不是只有你们的话……这辈子就不要想看见那个女孩子咯。
今晚十点，不见不散呐。”
面具的形象猛然出现在苏默脑中，那张诡异的面具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慢慢走向萧月璃，后者还在熟睡……
苏默冷汗直冒。
“会是面具？”苏笑颜问。
“嗯。”苏默答。
他说这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冷汗早就冒了出来。
“要去么？”林多问，“对面……不是很强的么？”
“是啊……”白秋余也沉思了一下，随后艰难的点点头，“那似乎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对手。”
这话说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苏笑颜，她也清楚的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
他们对面具可谓是一无所知，甚至连性别能力都无从知晓，敌人的头顶是三个问号，不似苏默头上应该是个“五”。
“去吧。”在这有点难堪的沉默中，开口的是苏默，“不管你们……面具的目标是我，我是一定要去的。”
“那我也去！”苏笑颜虽然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应和。
“别，姐姐你战斗力只有五。”白秋余挠挠头，“你去了反而帮倒忙，还是我去吧，我好歹有点攻击力，再说如果连女孩子都有这样的勇气我却没有，那他一定会揍我的……”
“那我也去……”眼看他们都表态了，林多也下了决心，“我虽然没有战斗力……但我好歹能帮你们一点点。”
这听起来像是一场荒唐的战役，三个还在新手村的骑士想要去挑战拐走了公主的恶龙，前途一片迷茫，而三个骑士还心知肚明。
但还是要去，苏默看了一眼苏笑颜，后者脸上的泪痕未干，楚楚可怜。
“谢谢你们。”苏笑颜摸了摸眼睛，努力笑了一下，“那我给你们做好后勤。”
苏笑颜所谓的后勤就是让他们吃了一顿好的，然后在准确的时间点上让劳叔开车把他们送到目的地，同时她需要尽力安抚住劳叔，虽然这个男人不是警察不是酒保，可这个男人手里提着刀……
苏默等人在十点整的时候踏上了码头，如约而至。
码头上空无一人，灰白的月光挥洒大地，月光让一切看起来都不真实，月亮在塔罗牌里排在第十八张，其核心牌义为“不安与欺骗”。
“他在哪？”白秋余小声地问苏默，他环顾四周什么都没发现，握着枪的手倒是已经有点出汗了，那枪的保险早已拉开，里面也已填满了实弹，对付这种级别的敌人，白秋余没有半点让自己轻松的余地。
苏默一直望着前方，月光倾泻，但仍有地方阴影一片。
“出来吧。”苏默遥遥地喊，“我来了。”
苏默的话音刚落，码头上的探照灯猛然全部亮起，亮光照耀下，刚刚的阴影处亮如白昼，面具坐在一口全金属制成的做工精细的棺材上，离他们不过数十米的距离。
“欢迎。”这次的面具穿上了正式的西装，不知是否是使用了变声器的缘故，声音听起来忽高忽低，忽男忽女，叫人心里毛毛的。
三人慢慢走过去，离面具大约十步的地方停住。
“萧月璃呢？”白秋余直奔主题。
“在啊……不过现在还没到她出场的时间，姑娘见客人前总归是要梳妆打扮一下的。”面具耸耸肩，目光都不在白秋余脸上停留，“苏默，你是叫这个名字……我应该没记错吧？”
“没记错……”苏默咽了口口水，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直视着面具，“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混啊？”
苏默愣住了。
“什么？！”最先反应的过来反而是白秋余，“架势这么大，你居然是来挖墙脚的，苏默给你发简历了？”
“墙角？”面具捂住脸像是在笑，浑身一颤一颤的，“你居然把他称为墙角？在我看来，说他是整面承重墙都不为过啊。”
“到底什么意思？”苏默定了定神，重新加入这场对话，他当然没有投简历，全然不懂对面是通过何等标准来鉴定自己的，但看来对面对自己的评价甚高。
“等你到我这边来的时候，我会好好告诉你的。”面具伸出一只手做邀请状，“我会让你知道……你身上有多巨大的财富。”
“也许吧，或者说我也很希望那份你认可的财富的确在我身上。”苏默摇摇头，“可无论如此，在我困难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的是他们，我们互相认可而成为同伴，而今要我背信弃义，我做不到。”
“说得真好，我都要被你感动了。”白秋余“啪啪啪”鼓起掌，孤零零的掌声在这偌大的空间里传播，有点心酸，苏默也有点不好意思，所幸白秋余也只是象征性地表达了一下敬意而已。
“同伴？”面具伸出的手还未收回，“这种人怎么能成为你的同伴呢？你的同伴应该至少像我一样……至少像我一样强！”
“我不服啊，你很强么？”棺材里传来某位女性说话的声音，“有种你别偷袭啊！”
这声音……苏默等人都听出来了，是萧月璃无误，而且听她说话的口气应该还是元气满满的状态。
“哟……看来你意识恢复的很快嘛。”面具好像也吃了一惊，一手推开了棺材的盖子，随后出现的萧月璃被人用影子束缚得好似受难耶稣……她身上穿着的还是自己的睡衣，款式相较苏笑颜要大胆一点，苏默和林多有点不好意思别过头去，白秋余倒是吹了个口哨。
“现在的小男生，啧啧啧。”面具摇摇头，又把萧月璃放回了棺材里，盖上了盖子。
“苏默，有些事情不让你亲眼看见……你恐怕是不会相信了。”面具一抬手，数十根黑色细线从他指间慢悠悠飘荡出来，随后那些细线就从棺材的表面刺入！
伴随着萧月璃的哀嚎，整个棺材都在颤动。
“你！”白秋余怒气横生，连能力都未发动拔枪就射。
“别来烦我！”面具一沉声，影子铸成的盾就挡在他的面前，白秋余的攻击毫无效果，与此同时，无数影子缠绕住白秋余林多和苏默，使他们动弹不得。
“可恶啊！”白秋余挣扎的幅度有如刚被捞上岸的皮皮虾，其无用程度也有如那些已经上岸了的皮皮虾。
“这实力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啊。”林多先前一直没有说话，现在终于出声了……那是因为他现在只能出声了。
“是啊，我军错误估计敌军实力，敌军装备精良，单兵作战能力强……现在就看敌军是不是那种会让我们发育的BOSS了……”白秋余也有点沮丧，作为一只皮皮虾，他尽力了，现在也只能动口了。
“……”至于苏默，他没有时间动口……他要思考！
白秋余此刻没有用武之地，林多此刻能够加强的能力只有自己，面具操控着手中的黑线且那面影盾挡住了他的视线，要做什么就趁现在！
“加强我的能力！”苏默低声跟林多说，“尽你最大的力气！”
林多点头，“沉默壁垒”在苏默的周身汇聚。
“沉默壁垒”的能力经过苏默无数次的实验，早就有了新的理解，寻常状态下他用自己的右手放出，可以在自己面前形成一个半径为一米的圆，厚度大概是自身的一节指骨那么长，但气流并不一定要从自己的手心放出，只要是自己心里所想位置，都可以让气流出现，因而苏默也可以让那些气流覆盖周身，但气流的总量也就也么有些，因而这个时候气流的厚度就变得有如一枚硬币一般。
但一枚硬币的厚度足够了，那些紧紧束缚在他身上的黑色丝线被撑开了，在林多的帮助下他甚至可以腾出来一只手！
足够了！苏默拨开那些影子凝成的丝，覆盖着“沉默壁垒”的手可以触碰它们，将气流注入其中就能撑开空间，有了空间人就可以行动！
解放林多解放白秋余，这些都花去了苏默半分钟，三个人正要逼近那口棺材……
可那影子凝成的盾消失了。
三人脚步骤停。
面具鞠了一个躬以示歉意。
他完成了。
他们现在就面面相对，相距不过两米，面具打了一个响指，棺材的盖子被人从内一脚踹开，这一脚用力之大，苏默等人感到就像一只鞭炮响在耳边，接着又是一声巨响，那盖子落地的声威也叫人不敢轻视，但此刻没有人关注这只喧闹的盖子，他们所有人的实现都看着那一只惨白到没有半分血色的手搭住了棺材的边，紧接着，棺材内的人支起了自己的身子。
是萧月璃，自然是萧月璃，他们已经见过她了。
她本应该穿着自己的睡衣，可她没有，她此刻的装扮叫人感到陌生。
她慢慢地从棺材中走出。
萧月璃的长发被披散开，被风吹起，像是一面巨大黑色的旗帜，她的脸色同样苍白，但是眼睛处上了烟熏装，给人一种诡异的美感，同样苍白修长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五角星，上半身穿着黑色紧身的皮衣，倒是没有过多的修饰，低垂的双手戴着黑色的手套，手腕上是花纹繁复的银色饰品，左右手各有却不一，下半身穿着黑色银边蕾丝长裙，脚上是一双暗紫色的高跟鞋。
“喜欢她的新装扮么？”面具的手中忽然多了一只高脚杯，他将面具掀起一点点，然后饮下了这杯子里的红酒，“哥特美人的华丽啊。”
“哥特我看出来了，美人她也勉强算一个，就是华丽没看出来了，画得这么诡异你是死亡杀猪派的吧？”白秋余显然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看到萧月璃只会皱眉头，不能理解这代表华丽死亡的哥特艺术，不过对面来者不善先口头上占点便宜总是没错的。
“你马上就会知道什么是华丽了。”面具也不恼怒，而是轻轻地拍了拍手，与之对应的，原本低垂着头的萧月璃却猛然抬头，就像弗兰肯斯坦创造的拼接物让雷给劈中了……巨人在烧焦味的陪伴下睁开自己眼，开始行动。
“乌利尔的眷属”，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她出手了。
同一时间，苏默抬手。
“沉默壁垒”。
凶悍的火柱撞击在“沉默壁垒”上，造成的后果是苏默被直接击飞。
“强了好多。”苏默对赶过来扶住他的林多及白秋余说道。
“再强也没有那个戴面具的强啊，我们小心点……他才是敌人。”白秋余深呼吸了一口，“要小心……”
“不用不用……”白秋余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看来还是被面具听去了，“我绝不出手，只要你们能击败她，我就放你们离开。”
“OK！一言为定。”白秋余连忙接话，就怕对面反悔，“我就喜欢你这么自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