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走寻常路
学校组织去爬山，班主任让我们有秩序的上山，下山时则由我们自行选择路线及方式。乔冉不想走别人走过的路，她死皮赖脸地说：“世上本没有路，乔冉走过了才叫路。”她想要另辟蹊径，往那树枝交错杂草丛生的地方开辟出一条以“小乔”为名的路。在我看来，那就是一条不归路。
乔冉自己不走寻常路也就罢了，她还要硬拉着我一起，口口声声说什么“有福同享”，我可不想死在荒郊野外，我死死地抓住身旁一位路过的还没来得及看相貌的同学的手，斩钉截铁地对乔冉说，“打死也不去。”她拧着眉，说：“你没得选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被我抓着的这位同学冷冷地说，“放开我！”说话的人是同班同学苏昭中，是学校出了名的“冷漠款爷”。我看了他一秒后视线往下移，落在了他的手臂上，被我抓着的地方几乎都要淤青了，我立刻扔掉他的手，对乔冉说，“他去我就去！”
我本以为苏昭中一个男生不会好意思和我们两个女生一起走一条无人小路，可结果证实我的想法是错误的，他竟点头答应了。乔冉一脸得意地望着我，我几乎都要抓狂了，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说：“他一个男生根本保护不了我们两个人的安全，除非再有一个人高马大又有安全感的男生加入我们的队伍。”
“OK！”乔冉立马答应，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我正窃喜没有人会参与这件事时，乔冉已经按照我的要求把一个“人高马大”又有安全感的人带到了我面前，这人就是裴明启。
乔冉斜睨着我说：“这是班长，够安全了吧。”
我无奈地跟在她后面，越荆棘跨树林。我们四人完全消失在了其他人的视线范围中，正处在一个除了树就是草的地方。还好这条未被人踏过的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走，同时也庆幸临行前把运动短裤换成了长裤。
裴明启和苏昭中一前一后把我和乔冉夹在中间，他俩一句话也不说，不禁让我怀疑他俩是处于什么目的会答应乔冉这个婆娘走这条路的。
“哎，前面要小心，很难走！”苏昭中转身大声对我们说，结果他自己失去平衡率先跌坐在了杂草丛中。乔冉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扶起他，还别有意味地说了句“小心点”。我抓住身旁的树干，指着苏昭中哈哈大笑。乔冉回过头，阴森森地瞥了我一眼，我脸上肆意绽放的笑容立刻收了回来。我犹豫着要不要往前走的时候，身后的裴明启过来牵住了我的手，让我跟着他走。我奇迹般的红了脸，像邻家小女孩似的踩着裴明启的脚印走。更让我惊奇的是，前放的苏昭中也英雄般的牵住了美女小乔的手，将她庇护在自己安全的身后。
此行的重点不是“我们开辟了一条新路”，而是我发现苏昭中一路上都对乔冉十分关照，两人行迹十分可疑。于是，下山后我把乔冉拽到一旁，开玩笑地说，“苏昭中这个人不错，你和他在一起吧。”
她愣了一下，然后问为什么。
我想了一会儿说，“他挺面善的，而且你们俩很有夫妻相。”她朝我喷口水，说：“很迷信的理由，不过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着，我只是一时兴起才想要撮合他俩在一块，没想到不用我撮合他俩就把这事内部解决了。
听她这样说我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我叉着腰，质问道：“什么时候的事？谁提的？”
“一个月前，他提的。”她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不敢有半点隐瞒。
“为什么我不知道？”我问。一件事情经过一个月应该会传得满城风雨才对，更何况是大家都十分感兴趣的恋爱问题。
“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我们搞的是地下情。”我说。
原来搞地下情的不止是我和裴明启，我的心稍稍有些平衡了，看样子这一个月他俩的日子也过得不怎么潇洒。我双肩抽搐，开始冷笑。她一副“你不会受刺激了吧”的表情望着我。我并没有停止我的冷笑，她忍不住说：“要不我帮你找一个？”
她一定是以为我听到她找男朋友了心里受刺激了，因为在她眼中，我同样是个“清白”之身。尽管她把交男朋友了这个人生大秘密告诉了我，我也不会感激到要把我也交男朋友了这个秘密转赠给她，因为，她的秘密是她自愿告诉我的，我没有义务要礼尚往来。
我花了一点时间相信并接受“乔冉和苏昭中在交往”这个事实，然后紧握着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恭喜你，终于雪洗了十七年没人追的耻辱。”
回学校的路上我特轻松，就好像一个母亲终于将家里那个最老的女儿嫁出去了一样。
我们四个回到学校的时候剩下的同学已经寥寥无几了，乔冉和苏昭中拿了些东西就出去约会去了，于是，我心安理得的跟在裴明启身边。他正在处理班主任安排给他的事情，我偷偷打量着他，他有一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寒风就冷峻的面容，做事认真得都可以去造航空母舰了。我不禁为暗恋他的女生打抱不平，为什么他这么没眼光会看上我这么个祸害？我除了会在男生面前装装可怜博博同情外，就没什么本事了。
“可以走了。”裴明启收拾好东西对我说。我这才捡起魂魄跟着他一起走出教学楼。
“其实今天这个活动挺无聊的。”我没话找话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还好，我正好很久没运动了。”
他的乐观心态让我自惭形秽刚刚的抱怨话。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着和我那个被恒远非法占有的手机一样的款式只是颜色不同的手机放在耳边通话。尽管他把手机放在离我远的那一边接听，可我还是可以判断出和他通话的是一个女生。
女生滔滔不绝地说着话，而裴明启只是一句一个“嗯”简单地应答着。对话结束后我迫不及待地问他那女生是谁，他说朋友，表情无任何异常。我很好奇，继续追问，“是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的。”
我没有再问，一言不发地和他走出校门。
“哎，今天晚上我会打电话给你。”他突然说，我心猛的跳动，Kiss事件好不容易搞定了，手机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我支吾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理由。最后，我说，“手机出了点问题，我拿去修了。”
“哦！”他应声，并没有起疑心。
出了大门后裴明启说要送我回家，我心里甜滋滋地跟在他后面。突然听见有人叫了我一句，我朝声源处望去，看见路口转角处站着沈芊芊和恒远。我的心咯噔一下，装做没看到，继续朝前走。
“盛夏！”沈芊芊以为我没听到又叫了一句，我仍旧装做没看到，笔直地朝前走。
“那边有人在叫你。”裴明启指着那边对我说。
“你听错了。”我结巴着说。
“沈芊芊也在，是叫你的，一定没错。”他说的同时沈芊芊也朝我们走来，对我说：“恒远他给你送手机来了。”
裴明启侧过头，“什么手机？”
“那人拿了盛夏的手机，今天来给她送个新的。”沈芊芊抢着回答。
天哪，裴明启，原谅我又骗了你一次。我在心中祈祷。
“你的手机是拿给那个人修吗？”裴明启绷着脸问我。我眨巴眨巴地望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难道要我说“我的手机原本是拿去修的，结果不知怎么的手机就到了他手里”，还是“他就是个修手机的，技术不佳把我的手机拆了却不知怎么装回去就来陪我个新的”？以裴明启比我高出一倍的智商，他绝对不会相信我的鬼话。
“走，过去看看。”他对沈芊芊说，然后率先迈开了走向恒远的步伐。
沈芊芊就是我的克星！我在心里把这话又说了一遍。我无奈地跟着裴明启来到恒远面前。
恒远十分客气地将一个手机盒递给我说，“这是我找个女生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挑中的，比你那个时髦多了。”
他的语气和那晚在Ktv的完全不一样，如此转变令我费解。我把手机推给他，说：“我不要，你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沈芊芊在一旁多嘴多舌地说：“盛夏，你就收下吧。”说完她附在我耳边接着说，“如果你不要，就把它收下然后再转送给我。”
我打量着裴明启，他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甚至是饶有兴味地看着我，他说：“你就收下吧。”他这是真的想让我把手机收下还是因为愤怒过度而无所谓的反应？
手机最终还是收了，因为裴明启说晚上要给我打电话。在我家楼下，我十分有诚意地对他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是怕你生气才会那样说的……”
“好了！”他打断我。
我怔怔地望着他。
“记住以后不要再骗我就是了。”
“你不生气？”我问。我始终不相信他对我的喜欢会宽容到可以让我接二连三的欺骗他。
“生气我就不会让你收下手机了，记住，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虽然我和裴明启的感情不会有上升的趋势，但阿弥驼佛，幸好没有下降，仍在原地安静地打转。一连串的误会缠绕了我们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好久都没有去约会了，为了稳定我们的感情，我向他提议去约会一次。
晚上，我和裴明启通过电话研究着约会时间和地点，确保能完完整整地约好这个会。
最后，我们约好周日晚上八点在公园门口见面，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和袁皆非那群婆娘聚个会，时间大概在七点左右，所以，我跟她们闹完之后必需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她们面前消失，并以火箭般的速度出现在裴明启面前。
七点钟聚会的地点还是在满天鑫，周末人物还是光昊。我躺在沙发上郁闷何时才能带着裴明启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她们面前，省得我需要如此辛苦地闹完一个地方还要马上奔赴到另一个地方。
“盛夏！给你唱！”袁皆非起身把话筒扔给我。我惊讶地望着她，她怎么会舍得不当麦霸把话筒给我？——原来是她接到恒远的电话了。
光昊颇有意味地望着我说，“你要唱哪首？”我可不会忘了和他的深仇大恨，我没好气地说，“你自己唱吧！”
这时，从包厢外进来一个长得很漂亮但看着就不爽的女生，她径直朝我这边走来，上前就给我一巴掌。我捂着脸，脑袋一片空白。
等我反应过来时光昊已经挡在我面前，怒发冲冠地瞪着这女生，大吼道：“你谁啊？你疯了吗？凭什么打人？”
我从那女生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有种想把我杀了的冲动，我说不出我对此有多不解。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女生，而且我只和裴明启交往，也没勾引男生也没欺负女生，她怎么会一见面就给我送这么个撼人的见面礼呢？
“你是光昊吗？”她质问道。
“是！”光昊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是你女朋友吗？”女生又问。
“是！”光昊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并且搂住了我。我仰着头，错愕地望着他。
“那我就一定没打错。”女生狠狠地说，扬起手又想要打我，却被光昊制止了。他说，“你为什么要打她？”
“我男朋友背着我和一个女生在一起，而我又听说和这个女生在一起的男生中还有一个叫光昊的。”
所以呢？她就寻找到满天鑫来了，看见我和光昊在一起就认为我是勾引她男朋友的狐狸精，不管三七二十一打我一个耳光报复先？我真是觉得又无辜又委屈，蹲在地上欲哭无泪。
包厢内没有一人说话，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一举一动上，只有电视里的人还幽怨地唱着歌。
辛如意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气鼓鼓地冲到那女生面前说：“她不是光昊的女朋友！”
女生一脸狐疑，望着辛如意说：“可是他还搂着她！”
辛如意顿时语噎，也不知该怎么把这事言简意赅的说给这女生听。
这时袁皆非挽着恒远的手进来了，恒远见此情形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女生走到袁皆非面前，指着我大声说：“你不是说光昊的女朋友是她吗？”
什么？！竟是袁皆非告诉她的，亏我还像个傻子似的为她在恒远面前演戏。我十分生气地想要上前质问袁皆非，光昊却死死地抓着我，我惊诧地说，“干什么？没看到我被冤枉吗？”
他轻声说，“反正已经被冤枉了，不如再帮她一次。”
我死死地瞪着他，这群人都把我当什么了，预防暗箭的靶子吗？
袁皆非没有说话，恒远说，“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她勾引我男朋友！”女生说。
恒远满脸疑惑地望着我说：“你男朋友不是光昊吗？”
女生听到这句话像是得到至胜法宝似的趾高气昂地说：“我就知道我没打错。”
我忍无可忍，甩开光昊的手，大声说：“袁皆非，你最好把真相告诉他们。”她一脸茫然，说：“什么真相？”
我拳头攥紧，痛心疾首自己瞎了眼竟交到袁皆非这种落井下石的朋友。我咬牙切齿地对恒远说，“我根本不是光昊的女朋友。”
他不解地望了我几秒，“你不是？那谁是？”
我抬起手正要指着袁皆非，她见状连忙过来按住我的手，轻声说，“帮我最后一次。”
我愤愤地望着她，然后哭着跑出了Ktv。
出门之后，恒远送我的手机就响了，是裴明启的电话，我擦掉眼泪赶紧按下接听键。
“喂？”
“你怎么还不来？我已经在公园门口了。”裴明启火急火燎地说。
“不去了，你回家吧，对不起。”我抱歉地说，然后匆匆挂了电话，坐在路边一张石凳上独自伤心。
这时手机又响了，我看也没看就接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说，“在原地等我。”
对方挂断后我才反应过来电话是光昊打的，就算他不打电话来叫我别走，我也会呆在这里的。我此刻只想一个人坐下来好好想想，自己是何等的失败。
没过几分钟光昊就来了，他坐在我身边帮我擦着眼泪，我也没有拒绝。此时我们看上去俨然像是一对真正的男女朋友。
“脸痛不痛？”他问。
我含泪点点头，他便摸摸我的脸，然后再问，“还痛吗？”
我啜泣着说：“我心痛。”
他的手立刻从我脸上放了下来，尴尬地来回揪结着自己的手。
“都怪你，干吗不让我把实情说出来？”我埋怨道。如果我当着恒远的面把这事说出来，说补丁我还可以报仇雪恨，也不至于别人把我当成是光昊的女朋友。
“她最爱的两个人现在只剩下一个，就别让她连这唯一的一个也失去吧。”他说。
我扭头望着他，他眼底的黯淡一闪而过，我的哭意瞬间消失，抹掉脸上的泪痕说，“你很爱她？”
“我只喜欢比我大的女生，可是这种事又可遇而不可求的，和袁皆非在一起只是因为无聊。”
原来他喜欢搞姐弟恋，我又问，“那她喜欢你吗？”
马路上人来车往，光昊望着其中一辆车，视线跟随它驶向远处，直到看不见后他才回过头来说，“喜欢。”
我错愕至极，说：“她怎么可以同时喜欢两个？这样你也会心甘情愿和她在一起？”
他再次否定了我的说法，“她只有一个唯一爱的恒远，其他的可喜欢可不喜欢，我正巧就是被她喜欢了，而且她从来不强求她的男朋友只喜欢她一个，这也是她有很多男朋友的重要原因。你说，有哪个男生不想身边有个美女女友呢？”
听完之后我仍旧觉得自己很委屈，她的世界丰富多采，而我却为了挽留她一个可有可无的男朋友而挨陌生人耳光，还无法和自己的男朋友约会。
愣了一分钟后我的眼泪又簌簌地流了下来，见我又哭，光昊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他慌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地帮我擦泪，接着又在我边上手舞足蹈地说着一些冷笑话。
过路的行人都用一种一样的眼光望着我们俩，不用说，他们一定认为是光昊把我弄哭的了。
“老大，可不可以不要哭了？”光昊双手撑着膝盖，半蹲在我面前央求着我。
我又用起了我惯用的伎俩，我知道女生在哭的时候提出的要求男生是无论如何都会答应的，于是，我十分野蛮地说，“背我回家。”
“没问题。”他说。
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担心他会背了我一半之后认为我家太远或者背我太丢脸而把我扔在半路，于是，我好心提醒他，“你背我走最起码要走半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没问题。”他依旧如此回答。
“好吧。”我不担心他会扔下我了，放心地趴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他的背很宽大也很舒服，裴明启从来都没有这样背过我。我决定，以后一定要让裴明启这样背着我在马路上走一遍。
光昊的脖子上有两个红色的印记，我能想象袁皆非是如何满足地在他身边制造属于她的印记。
“你背过多少女生？”我问。他额头微微沁出一层汗珠，我这重量，背我的人不出汗那就非比寻常了。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就你一个。”他忖量的时间都够他从满月数到成年了，我满是不信，说：“就一个还要想这么久。”
“我担心你得意，犹豫着要不要谎报一个来削削你的得意劲。”
他把我背到了家，尽管在停下的时候他气喘吁吁几乎虚脱地对我说“你该减肥了”，可我还是很感激他，我假惺惺地拉着他的手，让他上我家坐会。他连忙摆手，踏着月光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夜里，我想着一天的遭遇，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爬起来和乔冉煲电话粥，逼她报告她和苏昭中恋情的进展程度。她幽怨地告诉我，苏昭中受他父母的刺激，决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并且有要把她抛弃的前兆了。
我边深表同情安慰她的同时边想着此刻的裴明启在做什么，接着，我很没人性的挂了电话，转而朝裴明启的电话拨去。电话“嘟”了半天都没人接，我无奈地扔掉手机，强迫自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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