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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猜疑重重

通州城外的大营帅帐外,旌旗密布,营垒整肃,御营的侍卫牢牢守住帅帐,不许任何人进入。

王栓率领一群将领走了过来,欲闯帅帐,却被门外的侍卫拦了下来,他们正在对峙,却看见李岩一脸怒意地走了过来,大声质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造反么?”

王栓冷笑着说:“我早就怀疑了,这一路上陛下都没有露面,凡事都是你这个中军主将代为发号施令,李丞相,你是不是因为山海关大战的功劳冲昏了头脑,想挟持皇上自立?”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紧张起来,各人都手握剑柄,帅帐外顿时一片肃杀之气。

李岩努力压住心头的怒火,指着王栓等一干人,问道:“晋王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岂是你们能懂的。王栓,你身为前军主将,又是晋王亲封的征西伯,现在带着这些人硬要来闯,莫非是要犯驾么?”

王栓争辩道:“李丞相你正好说反了,我们不是来犯驾,而是来护驾的,识相的话,就赶紧将晋王交出来,免得咱们动手!”

李岩面色一变,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敕书,大声念道:“前军主将领平西伯王栓接旨!”

王栓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众人跪了下去,李岩将敕书念了一遍,但王栓和众人还是并不相信,他站起来指着守卫帅帐的御营侍卫道:“你们都是晋王的亲随,难道也要听李丞相的摆布么?陛下,你要是在帐内,就请出来说话,否则臣就要动手替您清君侧了!”

李岩见王栓依旧执迷不悟,忍不住怒道:“你要是敢惊扰圣驾,格杀勿论!”

双方剑拔弩张,空气里布满了火药味,却见王一凡骑着照夜狮子白从远处奔驰了过来,正在争执中的双方见状立刻跪了下去,山呼万岁。

王一凡滚鞍下马,拉着李岩的说对众人道:“这一次北伐大功告成,全赖李丞相的运筹调度,朕因为身体不适,所以临时返京,现在关外告复,李岩居功至伟,朕将重重赏赐。”

李岩忙跪下道:“这次大胜全靠晋王的深谋远虑,微臣何敢贪天之功为己有。”

王一凡继续赞道:“居功而不自傲,真是有大将之风,很好,李丞相,这次你南征北战,立下不世奇功,看起来若不封王,也只怕也不行了。”

他亲手扶起了李岩,一旁的王栓也弄清楚了状况,赶紧上前跪下道:“陛下,微臣之前错怪了李丞相,罪大恶极,请陛下治罪。”

李岩忙对王一凡道:“万万不可,征西伯这一路披坚执锐,攻无不克,当为首功,更难得的是他忠肝义胆,若不是微臣有命在身,不能相告,也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依臣之间,平西伯实在是有功无罪。”

王一凡见他们二人在自己面前上演了一出将相和,心里也是极为高兴,他笑着说:“好,都很好,朕很高兴,有了你们这样的忠臣良将,何愁我大晋的江山不稳?”

而在此时,李岩却将王一凡拉到了一边,神色严肃地说:“陛下,微臣已经得到消息,南方一带因为咱们移师北伐,兵力空虚,而偷偷推举出一个假太子打算继承前明的地位。现在河南尤其很乱,各处新上任的官员有的被杀,有的被驱逐,恐怕会出大乱子。”

王一凡就问:“那丞相以为该如何解决?”

李岩毅然道:“臣打算请陛下派一支精兵给我,由我亲自挥师南下,在河南收拾乱局。”

王一凡心里大奇,他暗想现在天下初定,除了四川的张献忠还依靠着山川险峻而割据一方,各处省份虽然动荡,也不至于出现大的威胁,李岩刚刚北伐胜利,不在京城听封,立刻就要带兵离去,莫非有什么想法?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问:“李丞相回到河南,有什么办法可以收拾乱局?”

李岩诚恳地说:“河南是微臣的桑梓之地,人地皆熟,容易号召百姓,安定民心,清除叛逆。”

王一凡又问:“那如何对付那个假冒的明太子?”

李岩笑着说:“其实大明自从崇祯煤山自尽以后,其实就已经亡了,只不过那些遗老遗少还抱着顽固不化的念头,幻想复国。我看这个假太子也不能成事。只是河南一带灾荒连年,咱们自从北伐后就很少顾及,这次臣回河南后,要尽力赈济收拢人心,恢复农耕,使得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再受兵戎战争之苦。”

王一凡点头道:“爱卿的想法不错,可是你这次去河南,可有什么具体方略么?”

李岩接着说:“河南不比其他省份,里面山寨林立,大的数万人,小的也有数千人,这些人都有武装,而且容易受人蛊惑,若被假太子欺骗,恐怕会惹出大乱子。这一次臣到了河南以后,首先要不惜金钱联络各处寨子,让他们投顺大晋,就算无法劝降,也要让他们暂时观望,等北方完全平定之后,咱们有了一支大军,还愁他们逡巡不决么?但现在还请陛下当机立断,赶紧派臣前往河南解决乱局,以免错失良机。”

王一凡见他说得异常急切,心里还是十分犹豫,他沉吟片刻,就说:“卿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大军刚刚经历千里苦征,现在师老兵疲,再贸然调动,恐怕也不易,这样,等我和右丞相牛金星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李岩也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无法让王一凡立刻下决定,他见王一凡表情沉重的样子,就不敢说话了。

等二人和百官来到武英殿后,在这里留守的牛金星等人也赶紧上前,跪拜一番后,立在一旁。

他们听王一凡说了河南的乱局之后,也都议论纷纷。

李岩上前道:“眼下稳固河南就是稳定中原的局势,若河南不乱,则中原稳如泰山,江南之地更是不会轻易谋反,现在虽然传说河南出了个假太子,加上咱们调兵北上,而使得各处叛乱迭起,但微臣看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当机立断,形势还有回转的余地。”

王一凡心里暗想:“李岩为什么几次三番要回河南?对了,那是他起家的地方,更是他的故乡,莫非是他有二心?”

一旁的牛金星却不明就里,对王一凡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李丞相的建议可行。现在河南混乱,中原不稳,一旦出了变故,那么南北分裂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还请陛下决断。”

王一凡沉默不语,他忽然想起李岩曾说过将来大功告成之后,就要功成身退、归隐山林,莫非他现在是怕我得到江山后会效仿朱元璋屠戮功臣?

而且毕竟河南是他的根据地,李岩在河南的声望甚至比王一凡还要响亮,许多曾受到王家军赈济的灾民都只记得李岩的大名,口口声声说是李公子救了他们的命,而不知道拨付赈济粮饷的却是王一凡,这可非常不好。

而且,之前河南一带也风传“十八子、主神器”的箴言,一度闹得沸沸扬扬,虽然王一凡起初认为这是陕西的李自成为了虚张声势而玩的把戏。

但现在李自成已经兵败身死,但这几句箴言却在各地更加流传开了,莫非是李岩暗地里在给自己制造声势,想取而代之?

就在王一凡皱眉苦想的时候,却听见李岩催促道:“还请陛下不要犹豫,嘱臣立刻动身前往河南平乱!”

王一凡看李岩的急切样子,分明是巴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河南,心里更加疑惑。

他故意张口问道:“李丞相既然如此坚决,那就下去和牛丞相仔细商量一下。对了,此去河南平乱,你还得选择一个战将一同前往才是。”

李岩立刻道:“臣想请陛下派红娘子和臣一起去河南,如今战将难得,红娘子文武兼备,更何况她营内的官兵多是河南本部人马,对当地十分熟悉。她本人在河南一带的江湖上也人缘极广,必要时颇能为国出力。”

王一凡心里越发疑惑起来,他摆摆手说:“既然如此,你就和李丞相商量,然后迅速写一个奏本,详细说明回河南的处置方略,等朕看了以后再做决定。”

等李岩和牛金星磕头退出殿外的时候,王一凡背后忽然觉得冒起了一片冷气。

李岩回到府内,对红娘子说了自己的打算后,夫妻二人一致下定决心,要不顾一切地替王一凡平定河南局势,稳固中原大地。他们估计河南兵经过北伐之后,还有十万之众,现在请一半的兵马去河南,应该没有问题。

红娘子忽然问道:“其实这次你原本可向陛下请征西伯为副将,和你一起往河南平叛。”

李岩忙答道:“你有所不知,自从义王被刺、戚将军战死之后,皇上身边已经没有几个得力的大将,现在只有王栓可堪一用,北方虽然大体已定,但难保不会有些前朝的遗老遗少心怀不轨,若是有什么意外,陛下也可借重征西伯来平定乱局,河南的事情我们俩处理就足够了。”

红娘子却摇了摇头:“你虽然想得不错,但也小心提防一些,最近军中和各处谣言四起,说你是西征和北伐的第一功臣,我很是担心,所谓功高震主,咱们还是不得不防。咱们受陛下的厚恩,就算是为国尽忠,战死沙场也没什么,但若是死于疑心,而让一世英名蒙上不白之冤,那可就大大不好了。”

李岩望望红娘子,有些不满地说:“怎么你们妇道人家的疑心比我们这些男人还要重?我一向和晋王肝胆相照,血里来,火里去也不知道出生入死了多少次,怎么能为害怕被怀疑而缩头缩脑呢?更何况即便是有了耀谣言,难道牛丞相不会在朝中帮我澄清么?”

红娘子叹了口气:“我不是疑心晋王会怀疑你,但现在天下初定,人心不稳,难免谣言满天飞。牛丞相虽然和你是多年好友,但这些年来你们去貌合神离,若是晋王对你起了疑心,你有把握他会帮你说话么?”

李岩听了她这句话,也不由得心中一震,但他略略沉吟了一下,就答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之路了。今天我已经恳求晋王让我立刻回河南,牛丞相也赞同了,晋王让我回来详细写一个奏本,我若是突然变卦,恐怕才会惹人疑心。咱们问心无愧,赤胆忠心想要替大晋稳定江山,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也顾不上了。”

红娘子听他这么一说,也只能就这么办了,他们立刻研究起回到河南后,如何平定乱局,招抚叛逆,安定民心和恢复农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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