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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绝境熹光

“轰隆隆”一迭声炸雷一般的闷响传来,三人只见那堵水墙间中被穿出一个大洞,看势头小舟恰好容身其间,应可得免灭顶之灾。可还不等众人松一口气,余下的巨浪拍将下来,登时激的小舟冲天而起,众人一时不备,只觉天旋地转,难辨东西。

“陆地!我看见陆地了……呜呜。”燕眉突然喜极而泣,二人极目远眺,不远处突兀的出现了一座岛屿,看其上景物清晰可辨,显是相距不远,二人喜不自胜间也不禁欢呼起来。此番因祸得福,借巨浪之力得脱险地。看来在雷暴肆虐之前,众人应可登上海岛。

“那是什么?”邢千里眼角突然瞥到一个小黑点,此时小舟势头用尽,正在急速下落中,那个黑点也在视野中越发清晰出来。

“礁石,竟然是礁石!”邢千里从喉咙中呜咽出一声绝望的叹息。小舟不偏不倚直直下落,眼看就要舟毁人亡,那边厢突然响起了低低的一声惨笑:“小白脸以身相殉,下一个便轮到我‘拔岳手’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任勇鼓足一口真气,纵身跳出小舟,随即一掌狠狠地印在船体之上。“砰”的一声脆响,小舟竟被他这一掌击的偏了几分,而任勇也如断线风筝般飞向远方。

没等二人伤怀,小舟已落回海面。只听一阵“喀啦啦”的碎响,任勇那一掌固然神威惊人,还是使得船体侧舷撞到了礁石。船身登时破了一个大洞,海水咕嘟嘟的灌了进来。

“快来排水修补,燕姑娘,你在做什么?”邢千里这边正手忙脚乱,焦头烂额,猛可见到燕眉呆呆的坐到一边,双目噙泪。不由怒火中烧:“这时候你还要哭哭啼啼,怎对得起二位贤弟的牺牲?”

“没用的,步老大。”燕眉泪眼婆娑的看向他,凄声道:“步公子已去,任勇也不知所踪。船身破损如此严重,凭我二人便能修好,也绝无精力在雷暴来临之前到得岛上。算了吧。与其受雷劫之苦,毋宁沉眠海底更好些……”

“你……”饶是邢千里平日智计百出,到了这步境地,也有束手无策之感。看着后方雷云翻涌滚滚而来,这短短数十丈的距离竟如天堑般将他们隔绝于生机之外。他低头看看已没脚踝的海水,一时万念俱灰,颓然坐倒。只觉万事休矣。

二人默然有顷,突然听到了一声艰难的呼喝:“兀那二人,在这发呆作死么?燕眉,快些扔个飞索过来。******,累死老子了。咕嘟嘟嘟……”

听得这般恶毒无赖的说辞,二人不怒反喜。燕眉霍然站起,断喝道:“死蛮牛,你在哪儿?”

“我在你西南方三四十步处,小白脸也在这,你来看。”燕眉打眼看去,暗黑的波涛间隐隐传来一道微光。任勇正手持长虹剑大声呼喝着。步凡尘软软伏在他的背上,似乎昏厥了。

燕眉觑得远近,抖手抛出一条麻绳。那边任勇一把抓住。借着二人拉扯之力,负着步凡尘凫水过来。

“蛮牛,真的是你?”看着燕眉泪花滚滚,欲诉衷肠的模样,任勇不禁大感头痛:“他奶奶的,你别这样看着我。老子福大命大,气运好着哩!你没看这家伙都被我找到了。说起来老子真是一员福将,哦哈哈哈……”

“步公子怎也被你找到了?真是太好了,大家又在一起了。”

“是啦,四人集合固然是好,”邢千里突然发出一声冷笑:“你们再不动作,这船也会沉得更快些……”

“是了,我怎把要紧之事忘了?”燕眉慌忙招呼道:“别打混了,蛮牛,大家快些将船补好。”

众人安排妥当,便开始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

“日,这水怎么涨的这么多?你们俩个真他娘的想寻死?”任勇只觉热汗混着海水从脖颈流下,难受异常。不禁破口大骂道。

“笃”的一声,邢千里用力钉上一块木板。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你怎么找到步公子的?”

“唔,这倒是巧了!”任勇精神一震,果然中计。他清了清嗓,神色显得洋洋自得:“我当时只道必然无幸。好在凭空生出一股海风,止住了我的去势。我一落入海便急着找你们,不想这天色太过晦暗,实在辨不清东西南北。正烦恼间,没想见他在浪潮里浮浮沉沉的漂了过来。不说别的,他手里这柄长虹可是好宝贝!”他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嘟囔道:“不过他可攥的真紧,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取下来……”

“什么?”二人闻言面上变色。燕眉拿起步凡尘左手仔细检查,只见原本白皙修长的素手现在到处都是红肿指印,好在并没伤到筋骨。才长出口气。继而狠狠剜了任勇一眼:“蛮牛就是蛮牛,下手浑没一点轻重!步公子一生所系尽在这只左手上,你若是给他弄断了,我看你怎么向他交代!”

“是啦!”任勇缩了缩头,嗫嚅道:“我情急之下用力是大了些,不过谁想他攥的那么紧,好似这剑就是他的命门一样……”

燕眉微微一愣,未及深思,邢千里催促道:“哎,哎,别停手啊!再不抓紧可就真完蛋了…..”

大约一炷香时分,三人将将把船修好,只觉精疲力竭。邢千里看了看后方雷云动静,担忧道:“现在可没时间歇息。眼下就算我们三人齐心协力,怕也未必能够安然脱险啊!”

“没听见邢大哥说话?”燕眉朝着大字瘫在地上的任勇踢了一脚,啐道:“还不起来行船了?”

“啊啊啊。真是烦!”任勇烦躁的大吼大叫发泄一番,悻悻然坐起:“这家伙还真是幸福,这当口睡的跟死猪一样!”

“我瞧你才是猪只!”在任勇的哀哀呼痛声中,燕眉拽着他的耳朵,将他拖去驶船了。

三人使尽浑身气力,一时间船橹翻飞,舟如利箭。不一时,任勇突然道:“乖乖,这船驶的好快啊!”

二人心中早有疑惑,彼此对视一眼,同声道:“洋流变向了!”三人停下动作,用心观察。只觉海流越接近那座海岛,流速越快。直带的小舟行驶如飞。燕眉不禁喜道:“这下好了,不用我们划船也必能赶在雷暴之前登岸了!”

“是啊,真是天赐福缘。”邢千里也喜笑颜开,下意识的回头一望。只一眼,面上笑容如油蜡凝固般定格下来。

任勇见他面色怪异,拍拍他肩,笑道:“老兄,看到什么奇景了,笑成这样……”回头一瞧,立时吓得亡魂皆冒。不知何时,雷云已静静飘到了他们上方,千余米外,雷电正狂暴的鞭笞着整片大海!

“怎,怎会来的这般快的?”蓝汪汪的电光辉映之下,燕眉秀美的俏面上也满布惊惶之色。看这雷电声势,定会在小舟登岸之前将其击个粉碎。

“说不得,也只好行险出此下策了。”邢千里呆呆望着前方,喃喃道。

“怎么说,邢大哥还有良策?”

“良策没有,倒是有个馊主意。”邢千里凝目看向燕眉:“这件事到头来还得着落在你身上。”

“我?我一介弱女子,无拳无勇,能有什么用呢?”

眼见得二人一副茫然神色。邢千里呶了呶嘴,示意二人看向燕眉腰间:“要想活命,靠的便是‘它’咯。”

“‘它’?”眼见得任勇贼眼溜溜,只在瞧向自己腰间,燕眉不禁大为光火。嗔道:“邢千里,你这厮又打什么哑谜了?说起来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一个模样。大难临头偏还要在那里慢悠悠的吟诗猜谜,真是不知所谓,故作风雅。”说完兀自狠狠得瞪了一眼犹在昏迷中的步凡尘,啐了一句:“无耻之尤!”

步凡尘面上肌肉微微抖动一下,似在昏迷中也能感到这灼灼怒火。

“姑娘告饶。”眼见得燕眉恼羞成怒,邢千里慌忙陪笑道:“咱说的它,便是这个啊!”

在燕眉的惊呼与任勇的淫笑声中,邢千里从燕眉腰间抽出一物。只见此物形作圆长,通体银白。竟是一条精钢飞索!

“先前我就注意到了。”邢千里双目精光闪烁:“燕姑娘抛绳救人尺度森严,一身本领应是着落在这个‘巧’字上吧!”

“那又如何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一条软软索儿就能救下合船性命了?”

“你来看。”邢千里戟指前方:“我便是要你去捆住那棵参天树,这边以麻绳牵引我等三人,凭着机括之力将我们拉上岸去。”

“行不通。”燕眉打量半晌,摇头道:“暂且不论机括之力是否能带动四人,这长索若要固定牢靠,势必或用钩爪钉进树身抓牢,或要缠绕树身一匝,稳妥起见,我个人倾向第二种做法。可是,长索的长度怕是不足……”

任勇向那棵大树看去,只见它霜皮龙鳞,形貌奇伟。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月。这类树木质地最是坚硬,这索若要穿透树身,怕得有千钧之力。

“不怕。”邢千里拍了拍任勇的肩:“‘拔岳手’在此,此事迎刃而解。”

“我?”眼见得邢千里属意自己,任勇一颗大头摇的拨浪鼓也似:“不是俺妄自菲薄。你要我力透树身,这个不难。关键是俺投不准啊!”

“谁要你去抛索了?”邢千里哭笑不得:“要你投还不如我来呢。咱要你抛的,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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