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曾遇见你……现在的我,会如何。
风呼啸着刮过耳边,心脏处异物穿透的冰冷触感,血液迅速流失的麻痹感,体内力量相互碰撞的疼痛。皓月的忍耐,已经接近极限。
眼皮沉重的像是有什么重物压在上面,不断地压缩她仅剩的视野。
透过睫毛交错的缝隙,湖蓝色瞳孔散开的前一秒,那里清澈的倒映出灰暗的天空,曾经的伙伴,以及那对准她的兵器。
真是可悲啊……
老去的日记在墙角被遗忘,翻开被灰尘覆盖掉的过往。在那一页,你还那么耀眼,依然留在里面。
不要再对我保持戒备了……一切……都结束了。
……
阳光耀眼夺目,即使是在这早已崩坏的世界,也独有其专属的色彩。
“你是傻子吗?明知道打不过还要跟人家对着打?”高雨乔一巴掌甩在皓月的头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打我!”皓月捂着自己的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眼前高了她一头的红发少女。
“打疼了?”高雨乔也顾不上训斥这个莽撞的女孩,想要伸出手查看一下,却被后者毫不犹豫地矮身灵巧躲开。
“疼!”皓月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刚刚被迫应战受伤的地方。
“那你非要打啊是不是……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打不过就要跑吗?”高雨乔无奈了,索性不再试着接近她。站在离皓月大概一米的位置,双手环胸,话语间带着那稍显别扭的关心。
“呜!明明是他先找事的!我要是掉头就跑那多没面子啊是不是。我不管……有人欺负我!”皓月忍不住了,呜啊一声向前一扑,直直撞入高雨乔的怀里。
“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样满意了吗?”高雨乔伸手抚了抚怀中银发少女那柔软的发丝。一向冷硬的语气稍稍软化,但还是不难看出那久经战火的铁血。
“嘿嘿满意了……”皓月趴在高雨乔怀里傻笑两声,顺带还在对方胸前蹭了蹭,在这种情况下也还不忘记吃点豆腐。毫无疑问地,再次得到对方那带着宠溺而又无可奈何的眼神警告。
然后皓月就愉快地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简言之就是添油加醋地对高雨乔描绘自己被欺负时的悲惨场面。
“哦?照你这么说,浩宇岂不是要死个几百次的样子?”高雨乔挑了挑眉头,颇为惊异地看向皓月。
“对对对!必须这样!”皓月一听这话,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看来这也是被浩宇欺负出来火气了,摆明是打着不让对方哭爹喊娘誓不罢休的旗子在告状。
这样孩子气的举动落在高雨乔眼中倒是有几分可爱的意味,心里边笑的前仰后合,但面上仍是一片高冷与严肃。这就是天生的气质。
“那就走吧。”高雨乔点了点头,同意了皓月对浩宇的报复,同时也向她表明自己的立场。虽然她知道下午的切磋根本没有皓月说的那么严重,但她还是要去给自家不省心的小姑娘找场子。
“耶!你最好了!”
结果如何自是不需要多说,打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去主动挑衅皓月。
……
灰暗的天空阴云密布,亡灵的怨恨与不满在这里迟迟没有散去。这里是亡者之地——暮多诺亚峡谷。黑色的巨龙闪电般划过天际,目的地赫然就是这死亡的世界。
“黑龙,停下吧。”高雨乔俯身拍了拍身下黑龙的脊背,而后者则是立刻心领神会地向地面俯冲。
尘埃扬起,一片死寂的荒芜似乎根本不欢迎她的到来。
“主人……好像她也来了。”黑龙正准备向前走去,却突然发现另一种熟悉的气息正在向他们的方向迅速赶来。而且……好像就是主人最重视的人……
“她?”高雨乔愣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里升腾而起。别啊,万一那小祖宗也来了怎么办……
而此时的另一边。
“凤凰你怎么没高雨乔家的黑龙飞的快?”皓月百无聊赖地躺在末日凤凰的脊背上,嘟着嘴抱怨道。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啊,高雨乔竟然不带她出来玩!那没关系,她自己跟着来嘿嘿……皓月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那你去问问黑龙敢不敢过来和我单挑。”末日凤凰也不理会自家主人毫无营养的问题,随口一说,就继续向前飞行。
“凤凰你别这么沉默啊,跟我这么可爱的人待在一起居然还能这样高冷严肃……跟高雨乔怎么一样一样的啊……”皓月翻了个身,趴在它的背上,轻松惬意。
“……”末日凤凰瞥了一眼皓月,干脆拒绝回答,双翅一振,速度翻倍向前行进,倒是把皓月吓的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不敢乱动。
暮多诺亚峡谷,已经很近了。
还不等皓月激动一把终于要到了,不远处就多出一个高挑的红发身影。
“回去。”高雨乔眼睛微眯,晶红色的眼眸充满了警告的意思。而黑龙则是不着声色地冲末日凤凰打暗号,示意她赶紧把皓月带走。
“凭什么啊!”皓月刚开始愣了一下,回过神以后就冲高雨乔喊道。就是啊,凭什么啊,我跟你跟了这么远你就让我回去?
“回去。”高雨乔手一抬,黑色的长弓拉满,羽箭遥遥指着皓月,时刻没有放松。
“就不走!”皓月也是脾气上来了,看到高雨乔竟然用武器对准她,更是不打算走了。
“我再说一遍,回去。”高雨乔的声音已经低至零度,警告与威胁的意味不难听出。可惜皓月就是没有那么机灵,神经大条地死活不走。
羽箭破空,擦过皓月的肩膀,火辣辣的痛感让皓月下意识地去看向高雨乔对她造成的伤口。血丝一点一点渗了出来,伤口不重,却让人感觉到耻辱。
“凤凰,直接绕过她们去峡谷。”皓月捂着肩膀,收敛了那些嬉皮笑脸,对着身下的末日凤凰说道。
“好,黑岩射手和白岩射手跟你一同接取了那个任务,她们应该早就到了。”末日凤凰点了点头,认为这样来看还是比较安全的。
“早点完成……然后我们就回去吧。”皓月的视线越过高雨乔,看向了那阴沉与死寂的暮多诺亚峡谷。末日凤凰调了个头,向后转去,准备绕个大圈避过高雨乔。
“主人……还好吗。”黑龙看到皓月离开也是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自己脊背上的主人。
“……时间耽误太多了。”高雨乔闭上眼睛,语气间是少有的肃穆与沉寂。
“我知道了。”黑龙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飞向暮多诺亚峡谷。高雨乔能够察觉到体内力量的混乱,以及那纯粹的黑色能量在一点一滴地渗透。
她必须去暮多诺亚峡谷,将这种强大而黑暗的能力封存在亡者的世界中。虽然那同时意味着将她自己一起封印。
“走吧。如果这是我的宿命,我也要抗争到底。”高雨乔眼眸低垂,拉起斗篷的宽大帽子,心中本来存在的恐惧与懦弱消失不见。她知道她不能失败。
……等着我吧。
……等着我去找你。
……皓月。
另一边,皓月好不容易找到了黑岩射手和白岩射手二人,却听到白岩射手略带歉意地对她说:
“皓月,我和黑岩不得不先离开,这个任务,可能要你自己来完成。”
然后?然后就只剩皓月一个人了啊。
“……凤凰我们到底是来干嘛的。”皓月苦恼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对着一旁尽职尽责的末日凤凰说道。
“找魔晶石。”末日凤凰用宽大的翅膀拍了拍皓月,准确无误地告诉她此行目的。
“哦对对对……你知道在哪吗?”皓月恍然大悟。
“知道啊。”末日凤凰伏下身子,示意皓月坐在她的背上。自从有了这样一个主人,就像是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子要照顾。末日凤凰突然发现黑龙有多幸福,最起码什么都不用操心。
“你怎么会知道?”皓月表示很惊奇,这年头怎么连凤凰都比她知道的多了?
“任务报告上都标有具体地点的。很简单的任务,只是这个地方一般没人愿意来,也就一直没人接。所以说你知道高雨乔要到这里来,就毫不犹豫地选择接取这个任务,用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跟着高雨乔。只不过你忘性大,没把这事告诉她,所有就有了刚才的一幕。”末日凤凰扇了扇翅膀,一板一眼地将事情的全过程说给皓月。因为她知道,如果不说,皓月就会问她更多没营养的问题。
“是吗?”皓月揉了揉自己的脸,以一种怀疑的语气反问道。
“……不重复第二遍。”末日凤凰先行打断了皓月接下来的话语。
“好吧我们走。”皓月老老实实地坐在末日凤凰的背上,选择了沉默。
而事实证明,这个任务已经简单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皓月随手捡了两块看着顺眼的魔晶石,小手一挥,召唤出一只善解人意的低级飞行魔兽,将任务报告和魔晶石交给它。这个任务,就算是被打上完成的标记了。
“凤凰我们去找高雨乔吧!”皓月伸了个懒腰,向着眼前忠实的伙伴说道。
“我并不认为我有说不的资格。”末日凤凰的语气中写满无奈,任劳任怨地带着皓月寻找起了黑龙和高雨乔的身影。
……
“黑龙,暮多诺亚峡谷的中心,就是这里吧。”高雨乔取下斗篷,出声问道。
“是的主人。”黑龙点了点头,这点方向感他还是有的。
“离开吧。”高雨乔站在那里,不再试着阻挡黑暗的侵蚀。
“好。我在不远处等你。”黑龙知道自家主人的任务,同时也做好了阻挡一切外界打扰的准备。
黑龙走了。
高雨乔深知自己的选择。一是被黑暗所支配,而是由她支配黑暗。
如果这是我的宿命,我也要抗争到底……
黑暗,在阴影中沸腾与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