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916400000026

第26章 心满意足

她认定社会是复杂的,在不知不觉中复杂就会找上你。

她抬头看了看天,天干净极了,就想自己的心是和天一样干净的,是和天相呼应的。于是,对自己说,不要遇到一点点的事就如此沮丧,难道这是什么大事吗?最后就想,恋爱是两厢情愿的东西,难道谁说我和谁恋爱了,就是真的吗?想到这她就很坦然地向机关办公楼走去。

走进杨干事的办公室,“杨干事。”任歌叫了一声,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中含着一种有距离感的谦虚。

办公室里只有杨干事一人,他是突然听到任歌的声音的,当他看到是任歌时,竟有些手忙脚乱。

他先是把笔筒碰倒了,“哗啦”一下,他没有去管它,就忙着让任歌坐。

任歌站着,说:“杨干事,我们护士长叫我来……”只见她的嘴很有节制地在动着,她站立在办公桌的边上,一只手搭在桌子的边缘,一副很放松的样子,但是又给人很矜持的感觉。她说完了她来的意图。

“行吗?”最后任歌说。

“行。怎么不行?为你效劳。”杨干事说。

“哎,你倒要说清楚。这不是为我效劳。”任歌说。接着,她说:“说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和我们联系。我回去向护士长汇报了。”

“我就是为你,任歌。”杨干事突然沉下脸,很认真的样子。

“我走了。”任歌说。

“不,你从来没有来过我办公室,再坐一会儿。”杨干事说。

“我还要上班。”任歌说着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杨干事就到外一科来拍了照,他对护士长说:“没问题,保证在护士节前登出来。”

护士长很高兴,说:“谢谢你。小杨。”

杨干事就说:“客气什么。”

“就是,以后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反正你也是我们自己人了。”护士长说完,又对着任歌很有意味地笑了一下。

任歌恨不得突然来一场地震。

下班后,任歌一进到宿舍就“啪”地把门一甩。

“哎,要爱护公物啊。”已经在宿舍里的朱莎莎故意说。

“你说她烦不烦?”任歌说。

“谁?谁烦不烦?”朱莎莎手里正在往门后边搭一个东西,停了下来问。

“还有谁?‘苦瓜脸’呗。”任歌说。

“护士长又怎么了?”朱莎莎问。

“平时她总是凶巴巴的,你说她怎么会有那样的笑呢?”任歌说,“我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假。”

“知道假还这么认真干什么?”朱莎莎搭好了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你听见她对杨干事说什么了没有,”任歌说,“她说,反正也是自己人了。”

“我看她挺愿意你们好的。”朱莎莎说。

“她愿意,她愿意有什么用?”任歌愤愤说道。

任歌说完,就坐到了桌子旁,停了停觉得自己这么激动没什么意思,还是看看书好,于是,就埋下头看起书来。

朱莎莎倒有想法了,突然特别羡慕任歌,她想要是她和皇甫忠军的事也能这样名正言顺地公开,那该多好啊。现在的一切都像做贼一样,有时真想和谁说一说自己的心里话,可是又敢和谁说呢?想到这,她就冒出了一句:“还是你好啊。”

任歌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有点莫名其妙,但没有说话。

一天,医院组织大家到大平地去种苹果树,本来大平地已经是漫山遍野的苹果树了,可是,由于各种原因,一些苹果树烂根、死亡,说需要去补种一下。

五个女兵听了以后倒是很高兴,因为大平地对于她们来说,是一个充满传奇的地方。才建院的时候,那里是一片不折不扣的荒地,附近的老乡对它视而不见。一五八的前辈们,在把院内的所有能种树的地方都种上树以后,他们又意外地发现了大平地,有经验的人说,那里可以种成一个苹果园,于是,就种上了苹果。

姑娘们听起来像童话,好像有一个神仙说,种苹果吧,一挥手中的拂尘,就使荒山立刻变绿一样。

一辆大卡车把人拉到了大平地。

大平地离医院的直线距离不远,站在医院的飞机大楼的最高一层,能看到对面的大平地,看上去是一座平顶的山,一团一团的绿色,是苹果树。但是,走起来就远了,从医院大门出发,向右拐,下大坡,过桥。然后向左,再向左,上坡,一个很大的坡,上到坡顶是马街公社的所在地,穿过马街又向左,这时路和医院就遥遥相对,还是爬坡,上了坡,来到一座平顶的山上,就到了大平地。

在山顶上有一个四合院,这里是大平地的机关。所谓四合院就是一些平房围成的院子,一进门的左右两边是两排标准的连队住房,左侧一排平房是炊事班所在地,每年的新兵集训必须有正规的炊事班做饭。最有意思的是,正对着四合院大门的那一排平房是牛圈,足足可以养几十头牛,而牛粪就是苹果树最好的养料。

下了汽车,姑娘们没有进四合院,而是跑到了山坡上,在苹果园的一侧,有一大块空地,长着绿绿的草坪,好像这里是果农或看林人休息的地方。

她们席地而坐,可以把视野放得远远的,仿佛能看到一个连着一个的山头,无法想象山的尽头在哪里,又是何年何月能走出这些山。此时的她们就这样坐着,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后来分了工,任务是挖果树坑,该挖果树坑的地方都用白石灰做了标记,必须挖成一米见方的大坑才算数。由于是补挖,而且分科室,她们就被分别安排到了不同的地方。

任歌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她运了运气,就开始挥舞起锄头,一锄头下去弄得手一阵发麻。她甩了甩手,又接着干。说起来,她是挖过地的,从上小学的时候就抡过锄头,到了中学时期,用锄头的机会就更多了。学校有专门的农场,每年每一个班都轮流去,带着背包,吃住都在那里,干一种真正的农活,那时全当玩了,一说下农场都高兴得像去度假一样。

任歌的手曾经起过血泡,破了又长好,那时真希望自己的手掌长出老茧,就总是用手去摸,摸到一点点茧,就很心安,甚至是骄傲。任歌还知道看什么样的锄头好使,主要是看吃土的部分,锃亮而薄的锄头一定好使,因为使得多;如果锄头的把松了,就放在水里泡一泡,这样就不会再松了。下锄时一定要果断,这样会吃土深一些。

不过,已经是好多年没有使过锄头了,现在拿起锄头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锄头总是与年少和欢乐连在一起的,就好像是一个老人在告诉自己宝藏的秘密。舞锄头也和骑自行车一样,不会轻易忘了,最起码对任歌来说是这样的。但是手疼是真实的,开始是火辣辣的疼,那是因为表皮与真皮正在分离,这个时候往往容易丧失斗志,很想休息,这时心里喊着要坚持,就坚持着,慢慢地,火辣辣的疼就变成了阵痛。但是过了一段时间,松开锄把时,手掌上就会像长了眼睛一样,最少两个血泡在看着你的脸。

任歌还没有完成这个过程,微微吹来的山风,使她对自己正在做的一切充满了美好的感觉。任歌是一个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城市的女孩,对野外、自然有着一种如痴如醉的向往。可是,她的这种向往总是被父母繁忙的工作无情地击碎,在她的印象里,妈妈对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太忙,没时间。这成了所有她认识的字中最讨厌的几个字,讨厌得几乎从不使用。

“咔嚓”一声,打乱了任歌此时的平静心情。原来是杨干事在她最专注于挖苹果坑的时候,抢拍了一张照片。

“你……你怎么这样?我不要照!”任歌喊道。

“挺好看的,”杨干事说,“真的挺好看的。”

“好看也不要,你把它拿出来。”任歌声音中透着厉害。

“这,这怎么能拿呢?”杨干事有些心虚了。

“不管,”任歌说,“我不管,反正你把照我的拿出来。”

“……”杨干事一时不知该怎么好,他感到任歌是真的生气了。

“拿啊,快拿啊,你这是偷拍,知道吗?‘偷’。”任歌一副得理不饶人样。

“任歌,你……你……”杨干事变得结结巴巴。

“我最讨厌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任歌硬邦邦地丢出了几个字,说完就自顾自地抡起了锄头。

杨干事见状,忙上去欲夺她的锄头:“我来。”

“讨厌。”任歌突然把锄头一松,扭头离开。

只听“咚”的一声,杨干事一只手抓着锄头,一个四脚朝天,锄头也甩到了一边。

任歌忙转身,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因为是在山坡上,杨干事的头在低处,脚在高处,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努力了几下都没成功。他看到居高临下的任歌,还忙不迭地给她递着笑脸。

任歌本来是想笑的,可是一看到杨干事那个躺着的笑,她的心好像被突然使劲扎了一下,有一种难受极了的疼,她急忙向杨干事奔去,向他伸出了手。

好久,他们之间没有说一句话,任歌坐在山坡的一处,杨干事又抓起了锄头,他挖了起来。空气中传递着的唯一声音就是锄头落地的声音,听起来感觉干净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在老家,我挖的地仅次于我爹。”杨干事突然说。听起来像电影里传来的话外音。

“我爹是全村挖地挖得最好的。他挖的地特别鲜,种什么都能活。我高中毕业后,当了回乡知青,我爹说,我能讨到饭吃,因为我挖地挖得好。尽管这样,我心里还在想,我以后决不用锄头挖地,我要用拖拉机。我没有告诉我爹,也没有来得及买拖拉机,我就来当兵了。”

杨干事的声音在山坡上萦绕,那时好像所有的人都隐蔽起来了,就只剩他们。

任歌不知不觉竟听了进去,问:“现在呢?你爹买拖拉机了吗?”

同类推荐
  • 微型小说一千零一夜·第八卷

    微型小说一千零一夜·第八卷

    本书中的每一篇小说都是一个贴近生活的精彩故事,反映着当代生活的广阔图景。它们不仅能教会你如何理解生活,更能教会你如何热爱生活。开阔读者的视野、启迪读者的心智、使读者得到精神享受,是编者编选此书的最大愿望。
  • 市委管家权力博弈:秘书长(大结局)

    市委管家权力博弈:秘书长(大结局)

    “秘书长”无疑是一个最有意思、最具特殊性的职位。因为谁坐上这位置就意味着最自然地接触各路人马,看到、听到、了解到一般人无法了解的事实。很多时候,作为秘书长又没有那么消息灵通,却还必须假装通透。在这个职位上的人不能从属于任何派系,把一切看在眼里,是最清醒的参与者,又是最“近视”的局外人,要慎言慎行。不能有丝毫懈怠,绝对的八面玲珑,必须是最能踩着钢丝跳舞的入。
  • 瓦城上空的麦田

    瓦城上空的麦田

    他的老伴当时正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望着远处的一朵白云。李四说,那是一朵湿漉漉的白云,那种白云在瓦城是永远看不到的。那种白云好像在慢慢地飘,又好像总是一动不动。他老伴经常看着那种湿漉漉的白云发呆。她没有回过头来。她说我怎么知道呢?不回来就又是忙呗。李四说他不喜欢她这么回答。哪一年她总是一句,好像她已经习惯了,她无所谓了,她好像已经不于期盼着他们的回来……
  • 郁金香

    郁金香

    结婚两年的女兵连长罗曼对待爱情讲究情调和高贵,身为大摄影家的丈夫则要求妻子在床上是个荡妇在面上是贵妇。罗曼难以做到,两人的裂痕越来越大。由于罗曼在性生活上难以配合,摄影家又回到了过去的追逐女人的生活中,而且这次追逐的是罗曼连里的战士……
  • 爱情祭品

    爱情祭品

    在故事的最开始,我们以为对方是自己人生里的最不能错失的那个唯一,但到最后才颓丧的发现,你不是非我不娶,我不是非你不嫁,只是个太伤人的误会而已。
热门推荐
  • 都市超级之神

    都市超级之神

    你有钱吗?我比你更有钱?你打架厉害吗?你厉害能打过李小龙吗?哦你是黑涩会的。我还能叫来国家主席帮忙!主角获得了一个系统开始变得非凡起来,钱不缺,美女不少......
  • 恶魔校花与天使校草

    恶魔校花与天使校草

    恶魔校花傲娇公主,天使校草温柔王子,看王子如何打动高冷公主,看公主如何应对温柔与幸福,还有爱………………
  • 未再末情:丫头请听我解释

    未再末情:丫头请听我解释

    黑暗的天空中,一颗一颗的彩石划过,有一颗彩石脱离了原来的轨道砸在了离欧紫末前面的不远处。轰的一声火花四溅。火光中隐隐约约走出了一个人,渐渐的一个模糊的身影向她走来。“末,我回来了!”
  • 雪球专刊第021期:股民的自我修养2

    雪球专刊第021期:股民的自我修养2

    最近有这样一种想法,即股市投资成功带来的收益,与一个人的层次、境界密切相关。如果一个人不具备一定的层次和境界,即使从股市中得到了暴利,也很容易失去(2006年首次入市,在2007年大赚的投资人,估计只有不到5%的人到目前保住了牛市的成果)。更多的人是从未在股市中得到过较多的浮盈,而是在中国股市这个亿人坑中越陷越深。
  • 总裁先生:您家夫人又跑了!

    总裁先生:您家夫人又跑了!

    有那么一天,慕容锡对着南宫辰澈说:“兄弟,我们做一辈子基友吧!”南宫辰澈吓得带着金卡跑了,和一个断袖过日子?算了,想想就毛骨悚然!第二天秘书:“总裁,夫人到了机场。”慕容锡挑眉:“封锁。”秘书:“是!”被抓回来的他以绝食抗议,却未曾想某人居然表脸的以嘴喂饭!“小乖乖,你个女的装什么男的嘛。”
  • 假如我的生命还有两天

    假如我的生命还有两天

    本文记载了我和我的爱人从认识到相知相逢的一切,近来天天疾病缠身,而且天天又惹她生气。如果有一天她看到这篇文章可以原谅我。假如我的生命还有两天,我将会带你游遍所有的地方。假如我的生命还有两天,我将做一个详细的旅行计划。假如我的生命还有两天,我一定回家。。。。。。
  • 超级产品的本质

    超级产品的本质

    汽车大王亨利·福特在本书中,详细回顾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超级产品之一——“福特T型车”从构想到狂销全球的全过程。关于一个超级产品的一切:理念、构思、设计、检验、改良、简化、人性化、改进生产方法、降低造价、改进使用体验、广告、定价……福特都进行过偏执狂式的反复推敲和实验。一个世纪以后,福特的信徒史蒂夫·乔布斯,将超级产品的思想全面升级、运用到新的领域,又一次用最少的产品拿走了行业最高的利润,征服了全世界的消费者。找到合适的产品,通过对其反复研究,去掉任何多余的部分,这才是正确的。要反复问:产品还有没有更简便、更轻便的余地?大多数的生产者,更新产品比改进生产方法快,我们则恰恰相反。
  • 只为你一笑,永远的爱你

    只为你一笑,永远的爱你

    一指毁天灭地,一指破银河。他们都是蚁喽。我为你守护此地数亿年,就是为了等到你转世!天下人没人阻止你重生。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为你放弃。你的笑容比全世界都美,只为你一倾城一笑,我可以屠尽天下人。我只为得到你芳心。请你再爱我一次,好吗?
  • 绝世双傻:腹黑王爷呆萌妃

    绝世双傻:腹黑王爷呆萌妃

    他与她,皆是傻子。一个如天之娇女,被捧在手掌心上。一个受尽磨难,终被人抛弃。却不知,他的面具之下,是一个腹黑的狐狸。他说,他谁都不爱,只爱他的傻王妃。傻王妃恢复正常后,变成了冰山美人,他又该如何温暖她的心房?
  • 守护者之谜

    守护者之谜

    千金女孩蓝昕菲和男孩凌澈在闯荡江湖的路上相遇经过种种困难最后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