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坐在小宝的床边,把灯关剩下一盏暗橙色,那橙光映撒在小宝稚嫩的脸庞上,小宝睡得是那样的安然,眉宇舒展,白乎乎的小手放在小嘴巴前面,应是做了好梦。我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轻声道:“晚安啦,小宝,做个好梦吧。”
轻轻地关上房门后,放心不下,我还是灰溜溜地回去看了一眼吴叶,不过……毕竟他还在我的房间,我的!你再不走我今晚睡哪?
我轻叩门扉,小心翼翼地道:“吴叶……你没事了吧。”这是我的房间呀!为什么我还要这么小心翼翼呀?
半响,吴叶说:“进来吧。”
我:“?”
我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进去,刚一进门,就看见吴叶还在玩弄着那几个玲珑剔透的飞机棋子。我试探的说:“吴叶,你是不是……在……”
未等我说完,吴叶插了一句:“我们来下一盘吧。”
我说:“飞行棋?”我可不想玩了,真的好无聊的说。
吴叶说:“不,围棋。”
我有点为难,说:“可……我不太会下呀,我只是单纯的知道规则而已……”
吴叶头也不抬,低垂着眸子,道:“没事,就下着玩玩。”
我心中略有疑惑,玩玩?他什么时候要我陪他玩了?
……
没过多久,吴叶算是真的忍不下去了,单手撑着额头,艰难的说:“你还真是……单纯的知道规则呀,单纯的不能再单纯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这……我也是提前跟你说过的呀。”我看着,我这边只吃了他三个子,额……还是他自暴自弃,看不下去,给我的三子。再看看他那边,整盘白花花的,不用喊结束,显然已经玩不下去了。
我略感抱歉,说:“为什么你要找人陪你玩围棋呀?找就找,还要找我这种学艺不精的。”其实岂非学艺不精,是根本没学过,好吧。
吴叶说:“现在还有别人给我选择吗?”
我说:“老姜?”
吴叶说:“睡觉了。”
我说:“哦……”我也要睡觉啊好不,吴大爷啊你看看都几点了?求你快走吧!
……又是一阵沉默。
突然,吴叶莫名其妙的说:“闲敲棋子落灯花。”
我,啊?
“你说什么?”
他下意识地执起一颗黑棋,轻叩桌角,慢慢道:“其实,我最喜欢的是围棋。”
我:“哦,那你……”
吴叶继续道:“是因为小宝的妈妈,她在同我下飞行棋时让我想起了那句诗。”
我说:“所以呢?”
吴叶说:“很美。”
稍稍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道:“她下棋时那种专注,兴奋,很美。”
这……下飞行棋也要专注得美,是你脑补出来的吧?摊摊手,我无奈地说:“话说你还告诉小宝什么了?提前告诉我先吧,不然到时穿帮了就不怪我咯。”
吴叶浅笑了一下,道:“没有了。”
我歪歪头,说:“是吗。”
语罢,吴叶起身。终于要走了,老天困死我了!不过,当他走到门口时,停住了,微微侧着头,说:“喂,陪我去个地方。”
我?你?哈?
最后还是乖乖陪他去了,还是走路去的……夏季闷热,可半夜的温度还是很令人愉悦的,夜空一片漆黑,不过还是可以看见几多云在飘来飘去,路灯映照着人影晃晃,其实也就只有我们俩大半夜还在这街上走。吴叶一路上都没说话,我也不知怎么开口,确实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只好听蝉鸣声声作响。
忽然一个激灵,我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我转过头,对吴叶说:“吴叶啊,你知道吗,据说蝉叫是在求偶诶。”
吴叶不咸不淡地说:“所以呢?有什么想说的。”
我说:“那你猜他们现在会不会在说‘美女,这么晚还在大街上晃呀?要不要陪哥去喝一杯。’‘夜路不安全,哥哥陪你回去吧’‘你怎么这么残忍,送你回家,你居然都不请我上去喝一杯?’‘见面就是有缘,加个微信呗?’……”
吴叶听不下去了,说:“打住,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不要在小宝面前乱说些奇怪的话。”
我委屈道:“我发誓,从来没有!都是在你面前乱说的。”
吴叶:“所以,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想表达什么?”
表达什么?抱怨啊!大晚上不睡觉,陪你在这闲逛,你还想我说什么?我说
:“也没什么,就是无聊啊,你又不说话。”
吴叶说:“我们智商不在同一水平,很难沟通,你看看刚刚你把围棋都下成什么样了。”
“哦……”
……
“不过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呀,到了没有啊!”真是满腹的抱怨。
……没理我,好吧。
不知又走了多久,吴叶终于说:“到了。”
等等!看着这眼前的建筑风格,我傻眼了。吴叶会来这里?附近都是些低矮的平房,当然不是他住的那种独立成栋,前车库后花园,地下一层楼上三层,书房观景房样样齐全的“低矮”平房。是那种灰色的,用红瓦转砌成的房子,一般是两层,密密麻麻,房子紧挨着房子,窗户都锈迹斑斑,小巷里乌黑麻漆,有种道不明的阴沉湿意。
我指着前方,皱着眉头说:“你会来这些地方的吗?”
吴叶说:“会。”
我说:“来这里干嘛?”
吴叶说:“探望朋友。”
我还是很疑惑,说:“你有朋友住这里?家道中落了?”
吴叶说:“不是,他小时候就住这里。”
我说:“那是你家突然飞黄腾达了?”
吴叶说:“不是。”
“那……”
吴叶继续解惑道:“我的小学初中同学。”
我不解道:“啊?你读的是……普通的学校?”
吴叶说:“有什么问题吗?九年义务教育面前人人平等的。”
是这样子的吗?不是有小升初的名校的吗?你居然不读那种学校?好吧,今晚的疑问也是够多的了。
见我不问了,吴叶说:“走,进去。”
我急忙拖住他,哀求道:“能不能不去啊?”
吴叶说:“为什么?”
我说:“我又不认识他,见了尴尬。”怎么这理由这么孩子气呀?其实,我是真的困了,鬼知道他们要聊多久,今晚还睡不睡觉了?其实吧,是真的有点害怕……怕……今晚的种种迹象表明,好吧,我的猜测,他要来找的人不会是小宝的妈妈吧?和前妻见面不会分外眼红吗?我去合适吗?不会是要拿我当挡箭牌吧……
吴叶可没管我到底在想什么,说:“那你站在门口,不用进去,我进去说聊就可以了,这就不尴尬了吧。”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