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之中睁开眼，少年一眼瞥见白衣男子：“妈呀，鬼啊！”
“诶诶诶，师弟别害怕，没鬼，我是你师哥，你看我不站在地上的吗，鬼哪有腿啊，对不？”
然而从少年的视野看过去，白袍之下，并没有脚…
“哦豁，完了。”
“鬼啊啊啊啊啊啊！”
良久之后……
“等等，你再让我捋捋，你是说你天生残疾少了一条腿，然后你很崇拜我？”
“是的，你今下午的比试我全看完了，你好厉害，我好崇拜你，我……”
“不是，不是，你等会儿，我，今天表现得厉害，所以，你，半晚上不睡觉来找我？”
“也…不是专程来找你，我们天级的学徒，马上就要迎来决定去留的最终试炼了，唉，现在说了你也不知道它的重要性，以后你们武师会给你们讲的，这不，搞得我压力太大，失眠了，出来走走，听见头顶有人傻笑，我就上来看看，结果就找着你了。”
听到这话，少年抹了抹憨口水，哎呀，做梦还能笑出声来，还被人听到了，多尴尬，不过之后少年又开始两眼冒光了。
“哈？最终试炼？听起来很厉害啊，你先给我讲讲嘛，快快快。”
“唉。最终试炼，挂名学徒能否成为入室弟子的关键试炼，内容基本上就是被送遣某片不知名的林中，独自活过一个月，剑宗是真正不管生死的，因为过了这个试炼的剑宗才会给进行成人礼。”
“一个月？那不挺简单的嘛？”
“啊？简单？你说得轻巧，这没吃没喝的，怎么生活一个月啊？还有，你知不知道剑宗专把人往有山贼的山送，没饿死，说不定都被人山贼剁了吃了！唉，我看我还是申请退出吧。”
“唉，我当什么呢，没吃的自己打猎啊？有山贼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这有什么好焦虑的？我看你就是杞人忧天，自找没趣。”
“唉，以后再说吧，先不提这个了，话说我看你今天使的是双剑，在我印象里，似乎从未听说过双剑剑法啊？”
“哼哼，厉害吧，这是我自己看村里人练武，加以自身总结，研究出来一种新剑法，嘿嘿，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把村里的人都赢了个遍啦。”
“哇，自创的剑法啊，那可不得了啊，不过从你的今天的表现来看，此剑法防守型强，进攻型略弱，最后你也是把灰云长老气昏了头，逼他进攻你你才得手的。”
“哇，你看出来啦！对对对，就是就是就是，唉，谁见我们那村就我一个小孩子，其他的全是大人，跟他们比武，只有防守的份儿，好在我都摸清他们的出招套路，他们再厉害，只要他们的进攻对我无效，赢的还是我。”
“哇塞，真厉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能战胜成年人了。不过既然这剑法是你自己发明的，你来剑宗肯定是有想法的吧。”
“哇，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这你都能猜到！是的，我进剑宗就是想学几手进攻技完善我的双剑剑法，同时，我还有一个梦想，剑宗始祖剑元尊传劈山之说流于民间，创剑宗留于世，今后，我卫有乐，也要留下一段传说，发扬我的剑术！”
“好！有志气！说到梦想，其实我也有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不知该不该说…”
“咳，有什么不能说的，梦想嘛，自然没那么容易实现嘛，快说来听听。”
“那我就直说了，不怕你笑话，我，想做一个刀枪剑棍斧镖盾戟拳腿擒样样精通的人。”
在这瞬间，静，死一般的静，要不是还能听见夜晚中蛐蛐的叫声，我还以为我聋了。
“哈哈，看来卫师弟也觉得我在痴人说梦吧，其实所有听过我说这话的人都嘲笑我痴人说梦，你要嘲笑我，不用憋着，我，我都习惯了，或许这真的只能是……”
“别啊！这挺好的啊！人们都说术有专攻方能精，我还没见到过能同时精通所有武艺的呢！唉，我挺你啊，既然有了梦想，就一定要贯彻到底，说不定啊，这未来的某一天，称霸天下的就是你！”
黑夜中，屋顶上，闪出一丝光，晶莹的，就如同月光照在水面上映现出来的光晕一样。
“师弟，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没嘲笑我的梦想的，大人也好，同龄也罢，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相信我的梦想，每次我对别人开口之后，我都知道接下来的结局，只有你，给了我不一样的答案。”
“哇呀，师兄，你哭了，不至于吧，哎呀，这有什么嘛，我的剑法最开始还不是被村里的大人笑话，后来，你都知道了，还不是全都输给我了，世上本来没有奇迹，奇迹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实现梦想本来就是一天孤独的路，如果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那还有什么用？诶，师兄，你怎么变矮了？”
“我也不知道，哇塞，好像是你变高大了诶。”
“哦，是吗？嘿嘿，诶，这谁的梯子？我怎么站上去了？”
“哦，那是我刚才爬上来用的。”
“哦，是吗，那真不好意思，兴上头了，就站上来了。”少年赶紧下来，但是刚才那一出彻底把世界弄安静，我都听不到蛐蛐叫了！静，死静，没有“一般的”了！
“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相见恨晚啊。”白衣男子还是第一个打破了死静。
“诶，良友易寻，知音难觅啊，今得见君，不枉此生。”
“卫师弟，我一定会坚持自己的梦想，做世上第一个武艺全通的人！”
“师兄，我也会时刻铭记自己的梦想，做第一个用双剑让世人铭记的人！”
“卫师弟！”
“师兄！”
“卫师弟！”
“师兄！”
“卫师弟！”
“话说，师兄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哦哦，唉，你看我，高兴过头了，你称呼我雾铭师兄吧。”
“哦，好的，雾师兄是吧，好，那我们要不要重来一遍？”
“额，算了吧，时候不早了，该回去…”
东边的太阳就要升起了~诶，我怎么唱出来了？
东边的光辉越来越明亮，浸淡了残夜灰黑的布，一丝光脚，踏足山径，蔓延拉伸，走进了卧虎馆的门，爬上了，少年茫然的脸。
“就……天亮了？”
“好……像是。”
“那，雾师兄，要不我们就此别过，改日再聊？”
“如此甚好，那我先行告退了。”
“好的，再会。”
光影之下，一个背影逐渐模糊，那是一个，一条腿的背影。
“真没想到，能在这碰到知音，我还是瓜幸运的嘛，今天我没在寝室里，奎哥他们总睡了个踏实觉吧。”
“妈的，谁在老子房顶上吵吵，让老子逮着，老子，诶，人呢？”
地面上，一个人影，越拉越长。
“嘿凌兄！今天放假，我们去城里转转吧，顺便磨磨我这两把剑，我可是求了好久才让长老同意的。”
睡铺之上，凌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少年，然后翻了个身，把铺盖往身上扯了扯：“不去！”
“唉，别呀，凌兄，错过了今天，又要等一个月才能再进城了，那得等多久啊，这么珍贵的时间拿来睡懒觉，多不划算啊。”
凌影没吱声。
“凌兄~走吧，你看，太阳都晒你屁股了。”
凌影惊恐地翻坐起来：“什么！你看到我屁股了！”
“没有，我就打一比方，就是时候不早了的意思。”
凌影白了少年一眼，埋头睡。
“哎呀，凌兄，走嘛，你看你寝室的人都走完了，就你一个人在寝室也不好玩，我们去逛逛枫城嘛，上次我只是瞄了一会儿，就觉得这个大城市啊，就是比我那山村好玩，这次，我要……”
铺盖里，凌影忍无可忍，一只手飞射出来，一把抓住少年的上下唇，用指甲狠狠地扣在一起，然后凌影翻身坐起，两眼与少年双眼平视。
“我警告你，今天老子不舒服，你爱上哪儿上哪儿，跟我无关！还有，下次再敢不敲门进来我打断你的腿！还有！不准再叫我凌兄！听清楚了没有！”
凌影一阵狂吼，吓得少年满脸狰狞，呜呜哀鸣，似是求饶，食指指着嘴巴，示意让他放开自己的嘴。
而凌影看到少年这幅德行，指甲再用力了点：“跟你说话！听到没有！点头yes摇头no还要我教你！”
少年双眼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呜呜哀鸣着，同时“羞涩”地点了下头。
见到少年终于开窍，凌影松开了手，继续倒头睡觉：“知道了就快走！今天我脾气不好，别来惹我！没事赶紧走！”
少年呜呜着，退出寝室，合上了门。
“咚咚。”
“谁啊？进来。”
“你真的不去吗？”
“我，老子一拖板鞋甩死你！”说完一只拖鞋飞了过来。
“你不来那我就走了，拜拜，嗷！”
说完少年，又合上了门。
“咚咚。”
“你今天很欠揍啊！老子今天……”说话之时，凌影甩开铺盖，光脚下床，一把拉开门。
“额，周师兄，是你啊，我……”
“这个是你的拖鞋吧，刚才那个少年让我给你，那个，我有点东西忘拿了，我可以……”
“哦哦哦，不好意思，你快进来。”
抱着拖鞋，看了看院子里捂嘴逃窜的少年，凌影噗嗤一声笑了。
……
“滚滚。”
“嗯？”
“你吃了没有？”
“没……有。”
“那你还不快吃啊？马上都要中午了。”
“嗯~”
“你什么时候吃啊？”
“我们……能等会儿在讨论吃饭的问题吗？”
“为什么啊？”
“先等我上完厕所好吗！”
“哦~”
“哟，这不是卫有乐吗，手型，挺别致哦。”
“嘿嘿，请问你是……”
“哟，昨晚上我们才见了面啊，这就忘了？刘德桦啊。”
“哦哦哦，对不起啊，想起来了，昨晚上太黑了，没看清处长相，这下记住了。”
“嘿嘿，没事，那我先走了，石老师带队参观卧虎馆，在不赶紧要迟到了。”
“诶，好嘞，你忙去吧，我还要去趟城里，哎呀，这记性。咦？”
刘德桦走后，一张熟悉的面孔从茅房外走过。
“诶等等，我认得你，你，是梁朝威吧。”
那人转过头来：“梁你个大头鬼啊！我是你文兄，啊呸，你死开，我是文清！看清楚了！”
“啊，哦哦，不好意思啊，我又认错了，嘿嘿，不好意思啊。”
“哎呀，我说你认得到谁啊。”
“啊哈，滚滚，你出来啦，我还以为你掉茅房里了呢。”
“咱还是换个话题吧。你火急火燎地来找我干嘛呢？”
“唉，你不是本地人吗，认路肯定比我厉害呀，我想去趟城里，拉你领个路呗。”
“哟，这记得蛮清楚的哈，哼，别的不敢说，这你可找对人了，走，让我带你领略枫城的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