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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封信如来舅舅背后的黑手

贞观二十年夏六月甲寅

亲爱的观音老师:

还好吧这几日遇到了大麻烦,大致的情形您是知道的。您上次在信中劝我不要非议菩贤和文殊等长官,不要拨弄是非。可实际上没有您说得那么简单,如果按照您的判断,那狮驼岭上发生的一切又怎样解释呢?老好人太白金星来了,他对我讲了一席话,让我震惊不已。按他的意思,千方百计阻拦我取经的,不单是灵霄宫那帮人。也许在灵山,大家的意见也不一致。我想这些事不会是单纯针对我吧,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既然不针对我,那枪口又是对着谁呢恐怕您比我要明白一些。我把话说得难听一些,现在有的人已经彻底坐不住了,大有破釜沉舟、狗急跳墙的架势。要不然为了区区一大唐的和尚,在狮驼岭布下五万重兵,而且还挑选自己最能干的奴才来统领。

太白金星是在我们去狮驼岭之前来的,官场上难得有他这样的好人。他对我说:唐老师,上次的事很抱歉,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说您就随便说吧,大家是老朋友了。太白金星接着说:我劝唐老师就此作罢吧,恐怕这狮驼岭你们是过不去的,几万人马,为首的三个头头武功好生了得,当年数万天兵天将都抵挡不了,幸亏被文殊与菩贤给招安了!我看小孙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唐老师您想想,明摆着这是灵山有人跟你过不去啊,你还取经干什么不是狼入虎口吗?我问:为何灵山有人还要跟我过不去太白金星只是打哈哈,说你回头问观音菩萨就知道了!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究竟,或许真如太白金星所言,观音老师您心里是清楚的,只是不愿意讲明白而已。太白金星劝我放弃,不要再给别人当枪使。我说取经是我的愿望,不管怎样也应该有个结果。太白金星最后摇着头走了,说但愿傻人有个傻福吧。

我心里明白,狮驼岭绝非善地,那里早就准备好了杀人的坟场。我召集他们三个开了个小会,商议对策。八戒说我们是否可以绕路逃跑,我说没用,他们这次就是对着我们来的,除非彻底打败他们,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经过合议,决定悟空先去摸摸情况。悟空一去就是好几个时辰,回来后脸色有些沉重。对他这样素来无法无天的人来说,这种表情的确很少见。悟空探到的情况跟太白金星先前的描述完全一致。果真有数万妖兵把守着各个要塞,我们恐怕插翅难飞。悟空说那三个魔头绝非等闲之辈,几万妖众兵强马壮、进退有序,显然是深得用兵之道。在魔头的办公室里,悟空还发现了几本大唐的兵书,比如《孙子兵法》《鬼谷子》等等,没想到这些搞阴谋诡计的教科书,在西方世界也广为流播。相传《鬼谷子》是我华夏春秋时期鬼谷子的作品,被认为是玩阴谋诡计的经典教科书。鬼谷子为纵横家之鼻祖,其席下弟子顶尖者有苏秦、张仪、孙膑、庞涓,皆为一代之雄。

既然这样,反正是一死,倒不如放手一搏。按计划是悟空他们三个一起上,可八戒突然说他有点拉肚子只好作罢。悟空与小沙到狮驼洞挑战,三个魔头点齐兵将冲了出来。按游戏规则互相对骂了一会儿后,双方展开厮杀。悟空和小沙被重兵包围,四周都是刀枪剑戟,大战几百回合后,两人渐渐不支。结果悟空被活捉,小沙侥幸逃了回来。小沙逃回来后浑身是血,八戒见这光景,肚子拉得更厉害了。悟空被绑到魔头的办公室,装进了一个瓶子里。好在悟空抗腐蚀的能力比较强,要不早就化成了水。三个魔头捉了悟空,就觉着已经大功告成,因为我们三个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唯一害怕的就是当年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于是他们找了几个女妖到后边快活去了。

他们没想到悟空身上有您赠的几根猴毛,悟空用猴毛捅开瓶盖,逃了出来。悟空出来后直奔后堂,见三个魔头正在跟几个女妖狂喝烂饮,机会难得,便掏出金箍棒迎头就打。那三个魔头来不及收拾好裤子,光着屁股操起家伙慌忙迎战。要是平常,悟空未必是他们三个的对手,可现在他们三个喝高了,手艺自然大打折扣。就在悟空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魔头中的老大突然张开大口,把悟空吞进了肚子里。

不过这倒是给了悟空整治他的机会。他在魔头的肚子里又是撒尿,又是大便,又是用金箍棒搅肠子,把魔头的肚子当成了公共厕所和排练场,疼得魔头要死要活,告饶不止:孙爷爷,亲爹!您就饶了我吧!悟空说除非你吃屎给我看,那魔头只好让手下拉了灌到他嘴里;悟空让他喝尿,他就喝尿……只要悟空说什么他都照办,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威风,真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经过谈判,只要悟空出来,魔头答应不再找我们的麻烦,并且八抬大轿送我们过狮驼岭。悟空知道魔头在骗他,出来时也留了一手,在魔头的心上栓了一根绳子,一头抓在自己手里,只要他轻轻一抖动,那魔头就疼得要命。

魔头没办法,只好命令手下敲锣打鼓,送我们过岭。悟空牵着绳子,魔头如哈巴狗一般跟在后边。走了几十里地,就到了狮驼国的国都。我跟悟空商量了一下,觉着现在没什么危险了,就放了他。毕竟他上面还有人,我们惹不起。悟空说行,为了报复,还特意过去给魔头几个耳光,然后放开绳子让魔头回去。

本以为到了狮驼国国都就没事了,大家还为侥幸逃离狮驼岭兴奋不已。没想到又一次落到了他们的手中,不过这一次被抓的是我们三个,悟空跑了。原来这狮驼国已经是三魔头的天下了,现在的国王就是他们中的老三,最阴鸷古怪的一个。我们上殿换通关文书,自然成了网中之鱼。被关起来后我听见魔头老大说:幸亏三弟聪明,设计拿下了几个家伙,真要是让他们跑了,咱兄弟几个怎么向二位菩萨交代?!至于二位菩萨是谁,他没有说。他们害怕夜长梦多,这次立马开始行动,吩咐手下烧开水,架上蒸笼,准备清蒸我们。看来这狮驼岭,真是我们的亡命之乡了!

蒸笼有三层,我跟八戒、小沙每人一层。就搁放的次序,八戒与魔头发生了口角。魔头认为他太沉,应该放在最下层,可八戒坚决反对。他嚷道:你们怎么这么没规矩?我是堂堂的正三品,论级别比他们高得多,放在他们的下面,这不符合游戏规则嘛!魔头扇了他一耳光,骂他死到临头还放不下臭架子。八戒不依不饶:死也要死得体面点啊。八戒其实上是在耍滑头,他以为在上面会死得慢一点。他说:再说,我这全身都是肥肉,热量太高,吃了容易得脂肪肝、高血压、糖尿病啊。那魔头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主要是把你蒸熟了喂狗!我实在忍不住,就对八戒说:八戒,你婆婆妈妈地干什么?哪一层不都一样嘛!他这才闭上嘴。小沙一声不吭,等着被抬上去。

趴在蒸笼里就像是洗桑拿,我说:八戒、小沙,都是唐老师连累了你们。小沙说:反正人终归一死,跟唐老师死在一起我没有任何怨言,死了好,活着也没什么劲。八戒在下面乱折腾,想逃出去没一点机会,只好认了。他喘着气问我:唐老师,大家反正要完蛋了,你老实说有没有找过女人?我说:八戒,你何出此言?八戒说他不相信我没有跟罗刹女、女儿国国王那些送上来的女人有点什么。死到临头,八戒还关心这些问题,这种敬业的精神真是难得。八戒还说因为盘丝洞的事情要感谢我,我说算了吧,好好趴着这样会死得快一些。幸亏后来悟空弄灭了火,要不我们已经在别人的肚子里了。

后来悟空去找了您,您说不便出面悟空就火了,听说骂的话很难听,比如说骗子、小人等等。您这样做我能理解,怕是得罪普贤与文殊菩萨吧?可悟空怎么会知道其中的真意。如果我没有猜错,您怕自己出手反倒惹急了普贤和文殊他们,不但救我们不了,还要惹一身臊!是不是?也许还有别的意思,我就不得而知了。至少我是不会怀疑您对我等的好意的,否则就没必要一路费尽周折,保我们西天取经了。您给悟空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找如来。悟空开始不干,让您废掉紧箍咒,他要马上回花果山。最后经过反复做工作他才答应了。听悟空说,您还特意叮嘱他,让他不要对别人说自己到观音菩萨这里来过!

悟空到灵山直接冲上雷音寺,在大殿上又吵又骂,弄得我佛如来极为尴尬。如来听了悟空一番话后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那魔头老大、老二是普贤菩萨、文殊菩萨座下的狮子和白象,而老三论辈分还是如来的舅舅。全是一窝自己人跟我们在作对,跟太白金星说的完全一致。如来训斥普贤与文殊为何纵容部下如此胡作非为,他两个都推说对这件事情全不知晓。除过傻子,谁会相信这种鬼话?自己天天骑着的东西,丢了会不知道吗?悟空指着普贤与文殊骂道:我现在警告你这两个混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老子作对!把老子逼急了小心修理你!要杀唐僧,不麻烦你们动手,有我就行了,站在庙堂之上一个个油光粉面,干的事却让人不齿,看不出比我这黑社会的小混混文明多少。悟空的话显然有些过分,可普贤与文殊心里有鬼,也不做声,怕把事情闹大。

如来斥责了悟空几句,就带着普贤与文殊奔狮驼国而来。如来之所以亲自来,害怕他那个舅舅别人收拾不了。听如来说,天地开化时有了飞禽走兽,飞禽的头头是凤凰,凤凰糊里糊涂弄大了肚子(类似于我中华的帝王妈妈们糊里糊涂大肚子一样),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一个是孔雀,一个是大鹏。这两个混账东西都不学好,整天到处游逛,吃人为生,完全是应该被砍死一万回的犯罪分子。当年如来在雪山修炼时,就被孔雀吃到了肚子里,好在如来内功不错,否则早被消化了。消化不掉,孔雀只好准备把如来拉出来,可堂堂佛国领袖,从后边出来实在有失尊严。最后没办法,如来就撕破孔雀的肚子爬了出来(类似于今天的剖腹产。辛注)。如来爬出来就想灭了孔雀,但遭到佛国道德委员会委员们的一致反对:既然世尊在孔雀肚子里呆过,她就相当于尊妈,因为每个人或神只有在他妈的肚子里呆过,世尊要杀孔雀,就是亲手弑母,万恶不赦之罪啊!如果如来知道杀妈妈的人大有人在,也许他会坚持自己的干法。在我华夏,汉武帝刘彻立少子刘弗陵为太子,怕大权旁落,杀掉了刘弗陵的妈妈他最爱的小老婆钩弋夫人,开立子杀母的先河。北魏实行立子杀母的制度,延续了好几代,直至宣武帝元恪“立皇子(元)诩为太子,始不杀其母”。才废除了这个灭绝人性的制度。之所以要杀掉皇帝的妈妈,是怕天下落在了别人手中。

如来没办法,只好把那孔雀封了个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供着,尽管他知道他这个妈妈是盗版的,可迫于佛界道德委员会的压力,也只好如此。以此类推,那大鹏俨然就是如来的舅舅了。如来本来给他舅舅找了好几个挺滋润的工作,可他游手好闲惯了,到处惹是生非,反正灵山也没人敢惹他。不过他倒是跟普贤与文殊很合得来。

魔头老大和老二见普贤与文殊来了,就老老实实现了原身。没有完成任务,只好回去等着收拾。难缠的是那大鹏,死活不合作。如来对他说:舅舅,你就别闹了行不行?你不给我长脸算了,也别给我添乱啊。大鹏道:我的事你少管,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如来说:可我现在是一把手,你这样乱搞,我怎么管理别人?还是回去好好过日子吧。大鹏就是不回去,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看你现在提拔的都是什么人,这些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是你舅舅啊,你连个菩萨的位置都不给我,你这不是寒碜人吗?!如来道:可舅舅你能干什么?业务太差了,我提拔你,别人不说闲话吗?大鹏气呼呼地说:好好,我是个混蛋,好了吧?你既然不提拔我,也就别管我,回去给我姐姐带个好!

大鹏说着就往外窜,不料被如来伸出手去,抓住了脖子,疼得直叫:有你这样对舅舅的吗?你这是大逆不道啊,回头告我姐去。如来有点火:给你个脸你都不要,连我妈都是盗版的,你这个舅舅算什么?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小心我废了你。要不是普贤与文殊出面求情,他非被如来掐死不可。

树倒猢狲散,几万妖众马上作鸟兽散。我们把狮驼国的旧臣们召集了起来,开了会拥立了新国王。因为先国王一家已经被大鹏灭门,新国王只能从他的亲属中产生。为了到底选国王的侄子还是外甥,大臣们大打出手,直至血溅金銮殿。没办法最后只好由我主持,抓阄决定(大明末代皇帝崇祯选内阁大臣时,也经常采用抓阄的方法。辛注),国王的侄子胜出,成为新国王。为了平衡各种政治势力,又立了几十个副国王。

狮驼岭一难是躲过了,但遭此一劫,的确让人有点心灰意冷。没想到事情会弄到这种地步,这样的乌烟瘴气。这场戏没完没了,何时才有个尽头?

想必观音老师您也如我一般烦吧。也就不说了,说了心里难受。

玄奘夜于麒麟山麓麒麟村村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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