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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去向

“也就是说这个黑色的木桶是你哥哥朋友交给你的?”龙臻问道。

康泰然耸了耸肩,调整了一下捆缚木桶的肩带,应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老哥的朋友,只是老哥下葬的当天,来了三个蒙头盖面的人,他们把这个木桶交给了我,就说是老哥的东西。其中一人对我说,你哥哥是一个混蛋,杀你哥哥更是一个大混蛋。说完就哭喊着走了。”

龙臻微微一笑,心道,毕竟你把东西存下来了,足以证明你早有反动之心了吧,对我果然是起了戒心。“呵呵,看来这人应是你哥哥的莫逆之交吧,不然也不会潸然泪下了。”

“我也不知道,只记得他离去看哥哥坟墓的眼神是很幽怨的。”

龙臻眼珠直直盯着康泰然肩上的黑木桶,问道“对了,你那个木桶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

“不知道?!”

“妈妈一直都回避老哥跟老爹的物事,自从他们遇害后,妈妈更是将他们所有的东西都丢弃荒野,这个木桶我是很谨慎才能保存下来,更别说是打开了。”

“就是说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啊......那说不定是邪器!”

“邪器?那是什么东西呀?”康泰然把肩上木桶环抱在胸,问道。

“你哥哥的事情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记得官府在老哥出事后来盘问过,只说他参加造反,加入了不好的贼团,以前他就很喜欢独自上后山,很少带上我的,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好吧,我告诉你,邪器是其余四族所共知的秘密,虽然极力掩盖,但人类朝廷既然为四族所治,而且朝内人数广布天下,四族的人就更多地愿意把他们作为狗腿以及线眼,也好四处搜罗邪器。我爹是朝内重臣,自然就知道很多了......”龙臻在这里顿了顿,怕他会有所厌恶自己是朝内鹰犬的子女,故意觑了觑康泰然神色,才接道“咳咳,不过,我之前都说过,这样的朝廷是为我所恶,请相信我是跟他们.......”

康泰然打断道“龙臻,好了好了!既然咱俩都决定一同外出了,以后就是异地同乡人,彼此就该心照不宣,互相信任,呐!”说着把木桶递向龙臻。

龙臻怔了怔,望着眼前的康泰然,心中竟是一阵温暖,他僵在脸上的笑脸牵动着心中难以名状的感触,伸在半空的手只是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也许久处钱财权势的虚伪中早已不见了所谓的真情,哪怕是兄弟父亲之情,都存在一种钱权的隔阂,有目的的敬畏,装模作样的亲爱。

这种虚伪感染着彼此,互相模仿,互相欺诈,努力地让真诚迷失,沦丧着道德。

所有的人给龙臻的感觉只有一种,那便是彻头彻尾的------

假!

康泰然,

请问你是真心的吗?

康泰然其实也不无私心,自从那三个人把木桶交给他后,就隐然察觉这个木桶的不寻常,因为木桶经常会在午夜期间不时攒动,发出栖栖的声响,经夜不息。他害怕的是哥哥死去,冤魂不息,要向他诉苦。虽说自己也想与兄长见上一面,但据闻康安民死时形貌可怖,康泰然实是不敢独自打开,又苦于无人作陪,若一下窜出哥哥的冤魂来,确实会把自己吓个半死。

“还是把我知道邪器的东西继续告诉你吧!与邪器至为关键的一个词便是鬼魅。所谓鬼魅,是灵魂堕落的转化,超脱六道之外,已经不存在轮回,化成一种能量体而存活着,他们要么就只能继续吸取能量不断强壮,要么就沉睡在物件上面,让自己不因力量耗尽而灰飞烟灭。邪器据闻是天纵之所锻造,把当时最强的七个鬼魅封印在兵刃中,将鬼魅的力量发挥在兵器上,而这种兵器就叫作邪器。”

“那么拥有邪器岂不是凭空就能掌握到鬼魅的力量?倘若鬼魅的力量可以匹敌于神,我们岂不是间接成了神?!”

“也许是吧,但邪器的催动使用,威力这些都是不详尽的。只是说邪器的存在应该就不会是捕风捉影的,不然四族就不会那么在意于邪器了,不是么。哈哈,好了,说了恁多的废话,那现在看看木桶到底是装些什么!”龙臻说着就要去把封盖木桶的黑布揭开。

此时,康泰然倐地惊诧道“且慢!!!”

龙臻稍一揭开丁点封口,黑木桶就已经涌动不息,心中自是兴奋不已。但听得康泰然叫喊声,还以为出了什么异状,于是不情愿地把黑布又重新盖上,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

只见康泰然惴惴地退到了树后,才缓缓伸出头来,应道“现在可以打开了!”

龙臻不解,但刚才黑木桶的涌动已吊足他的瘾了,他的好奇不容迟缓地要求着了解黑布下的一切。

或许真的是邪器啊!!

越是掀开黑布,木桶的涌动就愈加明显,龙臻兴奋不已,斯嚓地一声,把黑布一下全部掀开。

只见一团黑色的东西便如洪水泛滥一般溢出,龙臻雀跃而起,却哇地一声吼出声来,就把木桶扔甩地上,举起双手,上蹿下跳地疯狂跑远。

康泰然听得龙臻惊叫,也吓得额上冷汗涔涔,他半响才鼓起勇气伸出头去窥看情况。

只见龙臻兀自跑动,活像一只猴子一般上蹿下跳的,一双手像风车一般在身上扒挠摆甩。而甩在地上的黑木桶处,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在地面厚厚的一片,不断地蔓延开去,

康泰然定睛一觑,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康安民生前最爱吃的就是猪肉,小时候淘气睡不着觉,只要他妈妈在他嘴上点上一点肉末就能满足安睡。现在木桶边上还散落不少发霉的肉末肥膘,应该是馋嘴的康安民在木桶内装有不少猪肉,以致不经意招惹了虫蚁,封盖后虫蚁在桶内代代繁衍,枝繁叶茂。也因桶内空间缺欠,一得开启,虫群重现光明,那还不得如洪水泛滥一般逃出。

而龙臻是官宦儿女,膏粱子弟,过的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住的是一尘不染的豪宅别院,他何曾见过有如此大规模深藏沟渠粪坑的虫蚁。只要他一看到它们光溜溜的驱干,听到在地上蠕动窸窸窣窣的声响,闻到让人作呕的气味,就不自觉地感到背脊一阵冷气,心里产生无尽的惧意。

龙臻的两颗眼球差点没瞪出眼眶,此时兀自保持惊悚状,惊叫乱跑。而康泰然家里却是一贫如洗,对于邋遢污秽早已是家常,那些小虫蝼蚁更已是司空见惯,常以为伴。他看到虫群虽然是冲桶而出,但却是始终在木桶周边呈条形状爬动。走去察看之下,虫群爬动处却隐然能见到一条白布。

康泰然把布条从虫堆中抽出,只见白布宽寸余长六尺,上头布满了被虫蚁咬过的缺洞,还沾有不少虫粪。他提着白布朝龙臻摇着道“龙臻,这是邪器吗?”

龙臻躲得远远地,始终保持在虫群数丈之外,看到布条是虫堆里抽出,而且布满了油迹虫粪,模样那叫一个恶心,于是厌恶道“邪你妹啊?快扔掉吧,太也邋遢,太也恶心!”

康泰然不以为意,兀自把白布揣入怀中,把黑木桶的背带整理好自行背上,将散落的肉末肥膘都埋于地下,撮土为香,算是简单祭祀着他那个爱吃肉的老哥。

由于康泰然没有丢弃布条还有黑木桶,龙臻便要求在璞玉城外不远的石子城内打尖住店,并要求康泰然立马沐浴更衣,不然彼此恩尽怨生。在此间龙臻还暗地里吩咐店内小二将白布还有黑木桶洗刷一通,再以热水浸泡,最后用香草去熏,才默许康泰然将两者带在身边。

是夜,两人一宿无话,直睡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方才醒转。

早点饱餐过后,康泰然问龙臻道“离开了璞玉城,一直随你走,都忘了问你,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龙臻抿起了嘴,不屑道“我还以为你是了然于心,才不问我,你连哪里都不知道就这样跟着我走啊?!”

“我不知道,也许是对你有信心吧......”

龙臻用鄙夷的目光盯着康泰然,应道“你忒也.....容易相信人了吧!那如今你怎么又问啊?”

“我只是想看看我们是否有默契。”

龙臻微微一笑,应道“我们既然是冲着古轴而来,现下据府内可靠消息我们知道的就有两部,一部是神族的自然卷,还有就是天纵之的邪灵卷。神族是隐匿多年,无踪迹可寻,因此自然卷可以先作放弃。鬼魅则不难找寻,顺藤摸瓜,鬼魅集聚之处,说不定就能找到卷轴了,至不济我们幸得一两件邪器也就不枉此行了。而最为著名的鬼魅集聚地,莫过于永恒之岭。我就想去那里看看。”

“噢!”

“噢什么?你难道不这样想吗?”

“我可不这样想,因为我觉得那是不怎么聪明的想法!”

“切,那你说说你的想法!”

“永恒之岭,既然是众所周知的鬼魅集聚之地,别人又不是笨蛋,自然会想到邪灵卷轴去,要搜集的话,早已被掘地三尺去寻了,真的存在那里,早已被搜到了。我们现在才去,不觉得只是徒劳无功之举吗?”

龙臻脸上一红,康泰然的话确实有种让人无言以对的道理存在,他嘴硬地应道“那说不定只是他们运气不济而已,说不定......”

“不不不,我觉得倘若这样,我们还不如剑走偏锋,全世界都找寻的是邪灵卷,我们就去找自然卷!”

“自然卷!?”

“自然卷有改变自然之能,此卷存在之处应该就是景象有迥于寻常的地方。而这里最近的是常年流出黑色岩浆的不灭炎谷,据说那里的岩浆上燃着黑色的火焰,任何东西只要稍一触碰,哪怕燃烧至灰都不灭,没有任何生灵敢接近此谷!!甚至连其余四族都鲜到此谷。我想去冒一冒险,说不定......”

“这就是常言所说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你是看布袋戏看多了吧!难道你不觉得是太冒险了吗,而且说不定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但去永恒之岭不也可能是徒劳之举吗?龙臻,我们的目的可是寻找卷轴!不尝试一下焉知不行啊!”

平时巧言令色的龙臻不禁哑言以对,因为他心中也认同了这个或许可行,只是与他原有的目的有所相悖而已。

“好吧,但是仅此一次,倘若去了不灭炎谷无功而回,就再也休提自然卷咯。下一个目标就是邪灵卷,永恒之岭。”

康泰然微笑着道“好!一言为定!”

不灭炎谷距离石子城也不过是一百多里,但要穿过一个叫迷雾森林的地方。迷雾森林常年烟雾弥漫,据说是由于不灭炎谷常年的炎热致使附近河道水汽蒸发所致。

由于森林人迹罕至,野生树木参天,凶兽遍布,迷雾又终年不散,许多不知情的生灵一旦进得到森林里头,大多都是一去不复返,因此迷雾森林又有一个叫死亡森林的别称。

龙臻由于最怕虫子邋遢,知道要走进丛林,特意在石子城内买了外套披风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毕竟黑木桶的虫群还让他心有余悸。但越是靠近迷雾森林,热气愈甚,阵阵的热气早已让龙臻汗流浃背,喘息不已。

康泰然指着高空中隐隐可见的黑烟道“那里应该就是不灭炎谷。我们就朝这方向走吧!”

果然,步入森林里头不是一棵棵四人无以合抱的大树,就是一些巨蟒毒虫,期间经过几处干枯得早已龟裂的河床,看到一些早已化骨的残骸四处散落其上。

龙臻一身厚衣羁绊,口干舌燥难以前行,他索性双脚一交,席地便坐,朝着康泰然说道“休息休息,泰然,我要喝水!”

康泰然看着他额上汗水涔涔,呼呼喘气,兀自不愿把厚衣卸下一二,不禁心里暗笑。

龙臻正欲打开康泰然递来的皮囊喝水,此时一声尖叫从不远处的丛林传来。

康泰然跟龙臻两人从不远处便能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被两个鬼族扛手抬脚地架起。由于雾气很重,只能勉强看到那人身穿一件白色的连身裙子,披头的乱发大约及胸长短,其余则不能看清。而两个鬼族他们特有的蓝色皮肤是一眼就能辨认出的,但具体样貌却一样难以分辨。

一道阳光透进丛林内,倐地照在那人脸上时,康泰然一看不禁微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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