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廖医生的鼓励，林末放松不少，他做了个深呼吸，重重地点点头。
廖医生笑了笑，将林末带进一个小房间。房间很小，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床。和外面乳白色的墙壁不同，小房间居然用了惨白的色调。这种太过干净的颜色有着一种能将人心掏空的力量，身处其中，会让人产生被光源聚焦的错觉。
陆小青皱皱眉头，下意识退到门边。珍珠和罗月跟在她身后，见她不进去，他俩也只好退回办公室坐下。
廖医生让林末躺在小床上，然后走出来，微笑着问陆小青一句："可以吗？"
没待陆小青反应过来，廖医生已经一把拉上了门帘，这副门帘和墙壁一样惨白，它像一道神秘的白色屏障，将局外人无情地隔在门外。立即，门帘上清晰地映出林末和医生的影子，虽然听不到声音，投影到帘子上的黑影却清晰地显示出他俩的行动。
林末躺在小床上，廖医生站在他的身前，慢慢弯下腰，对林末诉说着什么。惨白的门帘上，两人黑色的影子被衬得异常清晰，陆小青甚至能看到医生微微闭合的口。四周一片寂静，使得这两个黑色的身影显得有些诡异，像是传说中隐匿身形的午夜说书人，又像是化作真人大小的皮影戏。只是不论如何，那是一个外人无法触碰的世界。
人终归是脆弱的，有时候自认为可以不畏万难，有时候却连一条普通的门帘也无法跨越。
黑白交替的颜色使陆小青的眼睛有些干涩，她揉揉眼睛，珍珠立即非常乖巧地递过一杯茶。陆小青接过杯子，正想往嘴边送，门帘内突然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声音很轻，轻到必须屏住呼吸才能听到，可这声叹息分明夹杂着发自肺腑的哀愁，瞬间便挑起了陆小青身体中那根最敏感的神经。握着水杯的右手微微一颤，几滴茶立即洒落下来，滴在她那带着白手套的假肢上。望着没有任何知觉的左手，陆小青的心中忍不住一阵痛楚。哀怨的叹息明明来自门帘内，可为什么，她竟感觉它牵动着自己的五脏六腑，连心肝肠子也和着一起颤动？
来不及感慨，又一声叹息传来，同样在门帘后，同样幽怨绵长，只是声音明显大了些。是林末吗？陆小青几乎无法思考，林末正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声音，发出悠长的叹息。似乎原本的他已经随着廖医生低沉的话语进入睡眠，释放出了潜藏在身体里的另一个自我。
夹带着死亡气息的墨绿色再次浮现在陆小青眼前，和着无法呼吸的压抑和痛苦，像一潭散发着腐臭的污水，将她紧紧包围。一阵窒息传来，陆小青下意识捂住胸口，叹息声仿佛有了魔力，竟在无形中左右着她的呼吸。
真的有两个林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