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与那胖子争吵许久,一旁的人对那胖子说道:“大哥,另一个小子不见了。”那胖子大叫一声,随即派了两个人去那棵树看看,然后怒视着那少年,那少年也不在意。
少顷,那两人赶忙跑了回来,将一张纸递给了那胖子,那少年一见不由地一惊,心想:那小子未免太粗心大意,我得想个办法。虽是一惊,也只是一闪而逝。
那胖子看完纸后,大声叫道:“原来是你叫他逃走的!”那少年一脸无辜,冷冷地说道:“怎么可能!这分明是他陷害我的。”随后指着那两人说道:“不信你问问他们,那棵树旁有没有酒袋!”
那胖子用疑问的眼光看着那两人,那两人回答道:“酒袋……酒袋的确是有的。”那少年笑道:“你看,我就说我是被陷害的。”然后又露出一副担忧的神情:“现在的人,未免太忘恩负义了。”
他越是这幅表情,那胖子越是不相信,如果被陷害,难道不应该会觉得生气吗?又怎会像他那般又笑又愁的。兀自想着,手上已使上了几分内劲,他认为那少年如此年轻,决不能挡住这一掌。
于是那胖子左掌划个半圆,退了出去,那少年已闪避不及,只能挥掌而出,硬生生的接了这一招,竟也只是后退半步。那胖子见他接住了,不由地诧异至极。
原来那少年假装担忧的时候便在观察那胖子,见他低首不语,于是便暗暗运气于手,看见他突然出手,也是意料之中,这才接住了这一招,不然那一招他非连退六步不可。
那胖子说道:“武当派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年轻的高手?”他见那少年笑嘻嘻的,只道那少年适才尚未使出全力,可是他却不知道,刚刚那一掌已是那少年使出全力的一击,现在他表面笑嘻嘻的,实则正在运气平复,只要再过一招便露出马脚。
那少年受他一掌,见他武功甚高,已是十分讶异,等到他说出自己的武功门派,更是诧异,只是苦于胸塞气闷,无法说话,只得装的笑嘻嘻的。
那胖子沉吟道:“没想到真是少年出英雄啊。”此时,那少年已气息通畅,便笑道:“我是英雄,那你便是狗熊。”那胖子道:“怎么?”那少年哈哈大笑,说道:“你自己想,一群人围着一个英雄,想要杀了他,那便如何?”那胖子道:“那群人可真不像话。”那少年连连点头,道:“那不就是你们吗?”
那胖子一怔,一时找不出反驳他的话。原来那少年适才与他一掌便知道自己远非敌手,见他憨厚,便有心要拖延时间,这才方便自己逃跑。见他正思考,于是抓起一把泥沙,向他甩去。
随后急忙向树林跑去,那胖子哇哇大叫,众人随他一起向那少年追去。武当派轻功乃是天下一绝,虽然那少年还很年轻,但众人一时也追他不到。
那少年见众人追来,急忙拔剑出鞘,挑起地上泥沙,霎时之间,飞沙走石,尘烟四起。那胖子怒道:“武当派怎么会有你这种没有真本事的人!”那少年笑道:“武林之中怎么会有你这般无耻之徒!”
那胖子怒气更甚,提气向前一冲,挥掌而去,却见那少年也不闪避,向旁边挥剑,这才看见竟有几根绳子被捆在树上,此时被他砍断,必定有陷阱。听得耳旁风声呼呼作响,不自禁地转头而望,竟是有碗口般粗的木头向自己冲来,闪躲不及,只得伸出双手接住。
好容易接住了一根,却又有几根相继而来,见来势汹汹,只得往地上一躺,却见手下都被这木头撞得人仰马翻,那少年回头笑道:“狗熊摔得狗吃屎啦。”随即扬长而去。
那少年提气向五里外的小镇跑去,心想:不知他还在不在了。尹逸熙此时早就等得急了,苦于自己本领低微,帮不上忙,见那少年跑了过来,喜上眉梢,急忙上去作了一揖,道:“多谢侠士相救。”
那少年见他真诚,也不由地感动,拱手笑道:“什么少侠不少侠的,在下独孤郁。你今年几岁?”尹逸熙见他说话直接豪爽,也放开了,回答道:“我今年十七岁,不知独孤少侠今年几岁?”独孤郁笑道:“你也别叫我少侠了,我今年十九岁,你就叫我一声独孤大哥吧。”尹逸熙拱手笑道:“是,独孤大哥,小弟尹逸熙。”
独孤郁见他直接说出姓氏,也不隐瞒,足见其诚,说道:“那我便叫你一声尹弟。”随后四处张望,便道:“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边走边说。”尹逸熙笑道:“那大哥随我一同前去仙湖山庄吧。”
独孤郁生怕那群人找到这来,见他说的诚挚,也不忍拂其意,便答应了。那仙湖山庄位于西湖湖中孤山之上,要想到仙湖山庄必经水路,是以仙湖山庄在西湖边故意安排了一个渡口,并派有人看守,方便庄中之人出入。
两人到了西湖边,看守的人看见少庄主回来,都是喜出望外,却又露出担忧的神情,说道:“少庄主出去久久未归,庄主很是生气。”独孤郁听那胖子说他武功是仙湖山庄的,又听到他姓尹时,便已猜到三分,此时一听,也并不惊讶。尹逸熙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爹爹平时管的太严了。”转头对独孤郁道:“独孤大哥,我不是有意隐瞒身份的。”独孤郁微笑点头,以示理解,心中却想:你早就告诉我啦。
两人上了船,船上都是有专门的下人划船的,路程也不长,只一炷香时间便可抵达。
远远遥望,这岛上竟是种满了花,淡淡的芬芳缓缓地递了过来,沁人心脾。尹逸熙笑道:“我爹爹在岛上种满了花,分为十二个区。”独孤郁问道:“十二个?”
尹逸熙笑道:“是啊,十二个区各种十二种花,乃是水仙,迎春,桃花,杜鹃,石榴,茉莉,荷花,桂花,串红,菊花,兰花,梅花。夏季因为刮东南风,所以夏季开的花都种在东南方向,冬季开的花都种在西北方向。是以一年四季都是花香四溢。”
独孤郁暗自点头,没想到尹庄主对天文气象,农田水利也有如此造诣。到得岛上,向岛中步行三里,便到了仙湖山庄。那尹俞华在山庄门前徘徊许久,见到尹逸熙走来,又喜又怒,可是见到他手上有血迹,满腔情感都转为怜惜,他老来得子,对这儿子是十分宠爱的。他对身后下人说道:“赶紧去拿些金疮药来。”
随后对独孤郁拱手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是何人?”独孤郁心想:他以一庄庄主身份,竟然丝毫没有高高在上之态。于是作了一揖,拱手道:“晚辈武当派独孤郁。”
尹逸熙抢着将刚才所经历之事告诉了尹俞华,虽然知道儿子安然无恙,但仍是听得手上直冒冷汗,转过头对着独孤郁笑道:“仙湖山庄虽没有什么奇珍异宝,但是那黄金绸缎还是有一些的。”独孤郁拱手道:“尹庄主这么说未免太小看独孤郁了。”
尹俞华哈哈大笑,道:“年轻人,不滞于物。好!好!好!”竟连说三个好,尹逸熙知道他从不轻易夸人,此时连说三个好,自是十分欣赏独孤郁的,心下也是欢喜不已。
三人一同进入仙湖山庄大厅,厅内坐着一位少妇,尹逸熙纵上前喊着:“娘。”独孤郁则是作了一揖,拱手道:“晚辈独孤郁,拜见尹夫人。”只见那少妇蛾眉凤眼,樱桃小嘴,实是个美人。
那少妇听完尹逸熙所说,笑吟吟的说道:“真是少年出英雄啊。”她一笑,更是锦上添花,面泛红光。这少妇是当年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笑里刀郭雨,因为她总是面带微笑,待人和善,但是出招快速,她谈不上倾国倾城,也可以说得上是闭月羞花,所以那些人往往不是被她的美丽所抹杀,便是被她的宝刀所斩杀。
尹逸熙对尹俞华说道:“爹爹,我带独孤大哥到处走走。”尹俞华微笑点头,独孤郁对尹俞华拱手作揖,随着尹逸熙走了出去。
出了大厅,是一大片人工挖掘的湖,也不知花了多少时光。那湖中有一座亭子,尹逸熙展开轻功,独孤郁不禁诧异:我的武功相较于他略强,可我也决不能如此足不触地的在水面上奔跑。仔细一瞧,原来湖中竟有一个个石柱作为支撑点,只是颜色与湖色太过接近,以至于分不清。
他展开轻功,在石柱上飞奔而去,到得亭中,只见这亭子乃是由竹子建成的,牌匾上写着湖心亭。两边的竹子上写着“镜里探花花未落,水中采月月已没。”独孤郁也就照着读了出来,尹逸熙回过头笑道:“独孤大哥,你读错了。”
独孤郁不解地望着他,尹逸熙续道:“最后一个字念作‘莫’,而不是念作‘梅’。我爹爹曾说过,水中捞月之徒,乃是愚昧之徒,他们总想着一步登天,最后只会自食其果,淹没在这浩瀚的洪流之中。”
独孤郁不住点头,道:“水淹没的并非是月,而是那些愚昧之徒。尹庄主的造诣真是高。”尹逸熙笑道:“我爹爹常在这里写词作诗,思考武学,然后他会去另一个地方试验。来,跟我走。”说着又出了亭子。
两人来到一个小山崖,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悟”字,尹逸熙说道:“这里叫做‘心悟崖’,南朝诗人江淹曾经说过‘凄凄节序高,寥寥心悟永’。我爹爹说武功要靠悟字,用心领悟,永无止境。”
独孤郁心想这位武林前辈当真是厉害,自己也不知要多久才能达到他的境界。径自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