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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肠公子

两人白天睡觉,晚上出招拆招,如此数月。独孤郁只觉自己武功大进,而向赢天病发的次数从两三天一次增加到一天数次,他自知已活不久,但见独孤郁在这么短时间内已将阴阳双并掌学完,深感欣慰。

一夜,两人拆招到一半,向赢天又是全身发烫,意识全无。独孤郁又将他放入水中,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水拍木板之声,又觉头微微发昏,知道是天保派的人到来,急忙运功闭气,窜入水中。而向赢天已失去意识,无法运功闭气,所以还是吸入了迷药。

过得一顿饭功夫,独孤郁听到沙沙的声音,知道是有人从野草丛中经过,听脚步声竟有数十人。独孤郁暗暗心惊,心想他们为了不让前辈离开竟是如此兴师动众。

独孤郁拉着向赢天缓缓走上岸,只见有十五人各自拿着火把正在走来。那十五人见岛上竟有其他人在,大感诧异,不由地问道:“你是什么人?”独孤郁义愤填膺,众人见他满脸怒气,都是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手握腰中刀剑。

独孤郁从腰中缓缓抽出金丝软剑,冷然道:“我是取你们性命的人。”冷光登泻,剑刃立出,两人手上腿上都已中剑,在地上哎哟的叫着,众人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招的,不禁呆了。

他第一次以这武功对敌,本来心下也是惴惴不安,此时看见竟有如此威力,不由地信心抖生。众人心下一定神,刀剑齐攻,其实独孤郁招式虽奇,但是内力不足,招式略显青涩,那两人中剑只是太过轻敌,不然独孤郁至少也得到十招外方可收拾他们,此时众人齐上,自是有些吃力。

天保派派来之人人数虽多,但武功却不甚高,久而久之,独孤郁渐渐地将那阴阳双并掌用了起来,众人也抵挡不住。独孤郁恨他们将向赢天困在这里,下手也不再容情,软件舞了开来,余下十三人登时受伤。虽然受伤有先后之分,可是他出手之快,就像是同时受了伤。

他虽恼怒,但是众人受伤后他也就消了气,于是将众人点了穴,回到向赢天身边。此时向赢天已经恢复意识,盘腿而坐,双手朝天,兀自运气周转全身,过得半柱香时间,才缓缓睁开眼睛。

独孤郁等到他睁眼,才喜道:“前辈,我们有船回去了。”向赢天运功提气,却是空无一物,摇了摇头,叹道:“我……是不行的了,你当心天保派再派人来。”独孤郁听他语气,竟是不愿跟来,惊道:“即使如此,我们快走。”

向赢天苦笑道:“我希望你能把我教你的那功夫发扬光大,在江湖上大展名声,我也……死而无憾了。”独孤郁见他越来越是萎靡,急忙说道:“前辈,只要离开了这岛,定当有治疗你这病的法子。”

向赢天吐了一口血,说道:“没用的。只是苦了颖儿,等了我这些年。”独孤郁知他已神经失常,忆起了往事,也不便插嘴,见他满目哀伤,双眼含泪,也是大感伤感。向赢天见远处海上一个女子,身裹白衣,肤如皓月,大声喊道:“颖儿,是不是你啊。颖儿……”

声音越来越轻,到后来独孤郁见他一动不动,忙搭他脉搏,触手处如冰般凉,竟已死去。想起数月来两人独处,虽然他性格怪癖,但是终究对自己很好,自己是个孤儿,对自己好的人并不多,忍不住悲从心来,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独孤郁哭了一阵,这才站起身来,拿起那些人的刀,在地上挖了个大坑,将向赢天放了进去,再用土埋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想帮他立个碑,这才想起这几个月从来没有问起前辈的名字,不禁感到哀伤,心想:这位前辈当年必定叱咤风云,只是我再也没办法从他口中听到他的事迹了。

他不愿天保派那些人待在岛上,于是把他们也带到了船上,临走前,又再墓前磕了三个头,黯然道:“师父,我走了。”

其实向赢天本来是一个有傲气又有傲骨的人,若是十年前的他,自然是不会求他人学武功。只是一来他在岛上独自居住数年,心智失常,见到人不免亲近,二来他年纪已大,火气已不比当年,只求武功能有传人。当年一个豪气飞扬的武林豪杰,却终究只剩下一堆黄土。

独孤郁点了他们的足三里穴,让他们无法任意走动,众人只能乖乖划船。等到了西湖岸边时,天已微微发亮,独孤郁不等船靠岸便即踏步到岸上,回头说道:“如果你们以后再做丧心病狂之事,我不会饶了你们。”说罢大步离去,众人面面相觑。

疾奔许久,一夜未进食,独孤郁早已肚饿。走进一家客栈,只见八男八女,身穿蓝衣,分坐四桌,独孤郁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那面对着他的女子喝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独孤郁心想:怎地如此蛮狠。不愿与他们纠缠,于是找了一个离他们较远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酒,一些薄饼,二两牛肉。他已数月未喝酒,此时大口大口的喝酒,当真是舒服。说也奇怪,那十六人竟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断地张望,独孤郁不想生事,于是也就不再看。

过得片刻,远处传来吹哨之声,那十六人登时站起,便要走出客栈。小二走上前,嘻嘻笑道:“客官,你们还没给钱呢。”那为首的男子瞪了,仍是一脚跨出。

那小二登时脸一沉,说道:“你们想吃霸王餐?当真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腾空飞了出去,只摔得碟子杯子到处都是。为首的男子冷笑道:“哼,不自量力。”说完便继续走出去。

独孤郁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假装被椅子绊倒,一下子便倒在了那个男子的身上,那个男子怒道:“找死吗?”一掌劈了下来,独孤郁借势倒下,顺势拿走了那男子的钱袋,叫了声“哎哟”。那男子还欲出手,听得外面又传来两声哨声,后面的女子说道:“快走罢,不然公子必有重罚。”那男子瞪了一眼独孤郁,便走了。

独孤郁倒在地上,偷偷望去,却见十六人中间绑着一人,此人身材矮小,瘦瘦瘪瘪的,是当日送独孤郁出仙湖山庄的下人。独孤郁觉得此事略有蹊跷,当即站了起来,扶起小二,把手中的钱袋给了小二,笑道:“这是给你赔偿的钱。”随即跟在那群人后面。

那八男八女押着那个小人行了两里路,到得山中一个小木屋,独孤郁以轻功跳到木屋屋顶。从屋顶缝隙中向里望去,见这十六人跪在地上给一个白衣男子叩首,那白衣男子拿着一把折扇,对那下人说道:“你知道怎么进去?”语气甚是冷淡,那下人浑身颤抖,说道:“只需从入口一直向东行,便……便可以了。”

那白衣男子仰天大笑,笑道:“既是如此,你便没用了。”说着挥掌而出,那人登时便死了。独孤郁见他杀了那人,很是愤慨,那白衣男子笑声不绝,突然便收起了笑声,厉声说道:“你们这帮废物……”话未尽,便一跃而起,把折扇往腰带里一放,双掌齐出,独孤郁没料到他居然发现自己,便侧身闪避,那人化掌为爪,一把抓住了独孤郁胸口膻中穴,此穴为内功所在之处,被抓住,立时无力抵抗,便被那人重重地掷在了地上。

其实以独孤郁此时武功,想要一招便制服他实属不易,但是一来那阴阳双并掌他尚未精通,二来那白衣男子武功甚奇,三来攻了他一个出其不意。

那人厉声喝道:“你们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吗?”那群人都很是惶恐,颤声说道:“小的该死。”那人回过头来看独孤郁,独孤郁刚刚站起来,见那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眉清目秀,脸色苍白,甚是冷酷,不由地全身一颤。

那人冷笑道:“你是什么人?”独孤郁道:“你凭什么杀了他?”那人白了一眼,道:“我爱杀谁便杀谁。”独孤郁见他蛮不讲理,不由地气打心中来。

独孤郁先发制人,斜劈而下,那人咦了一声,侧身避过,随即挥掌击向他的右胁处,独孤郁左手化为指,击向那人肩井穴。那人知道不防御便会被打伤,便从腰中取出折扇,打了开来,独孤郁左手指便戳在了折扇上面。

那人用折扇分击独孤郁三大要穴,独孤郁眼见闪避不及,抽出金丝软剑,要他自救。那人惊道:“金丝软剑?”然后折扇一张一合,竟然将金丝软剑夹住了。那人冷然道:“你这把剑怎么得到的?”独孤郁心想:这把剑的花纹世上罕有,他既识得,想来与尹庄主必有关系,莫要得罪于他。

独孤郁便说道:“这是尹俞华尹庄主送给我的。”那人眼睛像是放了光一般的,说道:“是尹俞华那老贼送给你的?”独孤郁听他语气不善,心下有气,说道:“尹庄主乃是武林耆宿,怎容得你侮辱。”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好一个武林耆宿啊。你知道我是谁吗?”独孤郁心想他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话,不禁一愕,说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那人说道:“横行将军,无肠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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