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琛笑着捏捏阮宝纠结的脸,不再吊她胃口,换上凝重的口吻,说道:
“其实是这样的,蜀中有一个叫清水的村庄,近期发生了一起事件,上面的人很重视。但因为事件太过离奇,查了三个月都得不到结果,我爷爷怀疑是不是有东西在作祟,就向上头提议,拉一支特殊队伍去调查。”
“特殊队伍……军队?”阮宝诧异地低呼。有什么案件是警察解决不了的,竟要出动军队?
纪琛点点头,“清水是个原生态体验村,号称‘极乐净土’,同一时间最多只接待50名游客。”
“这噱头可以的。”阮宝啧啧有声。
“噱头可不止这一个,”纪琛凝眉,“听说过树洞么?”
阮宝想了想,“传说,想保守秘密的人,可以到深山里砍下一棵树,挖空,将秘密对着洞口说出,然后用泥土封上,这个秘密就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然而世上哪有这样神奇的法子,不过是人们自我安慰的手段罢了。
“清水的深山里就有这样一棵树,不过功能强大了许多,”纪琛嘴角挂着淡淡的嘲意,“它不仅能帮人保守秘密,还能帮人实现隐秘的心愿,据说非常灵验。”
“真的?”阮宝表示怀疑。哪怕她连地狱都见识过了,也从未听说有这样善解人意的宝物,简直是中式阿拉丁神灯嘛,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吧?
“不管是真是假,‘它’略施小惠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就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纪琛说。
“嗯,”阮宝点点头,“不过这跟事件有关系吗?”
纪琛笑了笑,“有没有关系,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知道,我只是觉得可疑,所以先跟你说一说。我们真正要解决的,是另一件大事。三个多月前,进入清水的游客开始频繁失踪,最新的数字已经达到78人。”
这么多!
阮宝瞪大了眼睛,难怪要出动军队,这可不是一句“不正常”就能描述的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正是怪异的地方。亲人失踪,家属也报了案,可不等警方找到人,他们却又主动销了案,小镇警力有限,自然没有再追踪下去。这般三番五次之后,警方不免起疑,调查之下,竟发现清水游客失联人数远不止接到报案的数目,这才紧急定为特大案件。”
纪琛沉声说着,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她的头发,一圈又一圈地拨弄缠绕。
“清水警方一个月前就勒令村庄停止接待游客,却遭到多方的不满和质疑,游客依旧源源不断地进入。这听上去不可思议,然而警方除了劝诫,却也没有办法阻止。清水村并不是一个经营单位,游客进入后分散住进村民家中,抓不到私下的金钱交易,警方就没有办法干预。而且——”
纪琛顿了顿,神情变得肃穆,“清水村口安装了监控摄像头,留存了所有失踪游客的进出记录。”
也就是说,游客并不是在村里失踪的,自然跟清水扯不上关系。
“这才是最令人头疼的地方。”纪琛深深地皱眉,叹了口气。
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自己能像卓清宁那样,理直气壮甚至毫无顾虑地阻止阮宝参与这样的事件。
他刚从国外回来,虽然还没有亲自去过清水,却听爷爷夸张地说过,整个清水村都透着说不上来的诡异,即便是爷爷那样从战场上带回了满身杀气的将军,在里边走着,也忍不住要翻起鸡皮疙瘩。
这种事件,恐怕也只有她才能解决了。
纪琛将满心的忧虑压在心底,面上丝毫不显,歪过脑袋,将脸颊贴在阮宝微凉的额上。
阮宝心弦一颤,竟似若有所感。
“有我出马,你就不用头疼啦,”她笑嘻嘻地说,“我现在可厉害了,前几天还灭了一只恶鬼呢。”
她眉飞色舞地将驱逐恶鬼的经历说给纪琛听,连她解下玉佩诱哄恶鬼的细节也没有落下。纪琛不同于卓清宁,她早已习惯与他毫无保留,坦诚相待。
纪琛含着笑,静静听她说完,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她5岁那年随卓善仁去凶宅的事,他是知道的。原本他也是要一同前往的,谁料他母亲突然来了桑城,哀戚欲绝地说想儿子了,硬是把他接回京城住了一个月。
回来后就得知卓善仁受了重伤,阮宝差点遇难,他险些发狂。
从此以后,母亲再找借口想带走他,都被他婉拒了。
他那时已经7岁了,天资聪慧,懂得不少事了,也知道母亲是极力反对爷爷带他回桑城隐居的。
记忆中,母亲对自己最为包容,从不对他疾言厉色,不像爷爷和父亲,看见他和堂哥打架总是要骂他,发现他和小动物“玩耍”,还要狠狠打他。
他幼时不懂,直到来了玄九门以后,才开始明白爷爷和父亲说的那些话:手足相残不是勇猛,而是窝里横;欺凌弱小不是强悍,而是自卑浅薄。
他看着母亲的眼泪,感到很困惑。母亲说她是为自己好,可是爷爷和父亲也说为自己好。那么,到底谁才是真的为自己好呢?
纪琛想来想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阿宝对自己最好!
阿宝和他说话,和他一起玩,给他做木牌,表演法术给他看,还和他一起睡觉。
阿宝比任何一个小妹妹都要好看,阿宝比任何小动物都要好玩。
他喜欢和阿宝在一起,阿宝也喜欢和他在一起。
而且,阿宝是他媳妇,所以他要对阿宝更好更好,比阿宝对他好还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这个信念从未动摇过,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历久弥坚。
“阿宝越来越厉害了。”纪琛弯唇笑道,忍不住又在她额角亲了一下。
“那是。”阮宝像吃了蜜,得意得几乎要上天,毫不吝啬地在他下巴上啵了一口。
纪琛心里滚烫滚烫的,暗道她家阿宝真是个乖孩子,最懂得礼尚往来了,不由得再次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