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9日,是南极之旅中最明媚的一天。然而,由于海上浪大,预计上午登陆希望岛又没希望了。
南极旅行就是这样,她属于“探险活动”,由于南极的遥远和特殊严酷的自然条件,事先的计划再完美,等到兑现时也经常不堪一击。所以,船公司在签定旅行合同时,都有言在先,临时取消哪个项目都属正常。
暖暖的阳光总是可以驱散各种疲惫和烦恼,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了。前方就是壮美的南极海峡。这是一条长48公里的海道,被南极考察人员称为冰川画廊,是挪威的传奇人物科学考察队的队长Carl Anton Larsen发现的,洋流将大片冰川带到这里的,是遗世独立的难得一见的奇观。
当船上的广播报告“南极海峡到了,请大家到甲板上观望”的消息时,我急忙登上七层甲板,站到最高处。
这条海峡是巨大的冰川的产地,一个个晶莹壮观的冰川漂浮其间,我们的破冰船要小心翼翼地给漂移的冰川让路,南极在此时才终于向我们展现了其傲岸雄伟的气势。
破冰船在冰川间穿行,密集的浮冰像凝固的白云塞满航道,我们的船就在这大大小小的云朵中穿行。那冰川有的二百多米长,像一堵厚厚的城墙,有的一百多米见方,像一个漂移的篮球场,有的像巨型的古堡,而稍小些的浮冰则千姿百态了,有的像怒放的花朵,有的像海龟,有的浮冰上竟然有海豹安然地睡觉,有海狗淘气地玩耍,更多的是企鹅,它们很快乐很得意地望着我们……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打破了海峡的宁静,人们循声望去,看到右前方冰峰雪雾腾起,一个巨大的冰块挟着雪雾坠入水面,平静的海面顿时涌起壮阔的浪涛。这突如其来的景观,先是把大家吓了一跳,待到明白眼前发生的是冰崩时,根本来不及抓拍。后来从较远的地方还隐约地传来沉闷的冰崩声。冰崩是南极的自然现象,南极漂移的冰山就是这样制造出来的。
面对连绵的冰川,竟然无法用恰当的语言形容眼前的美丽。别人呢,看上去都在感慨,只听各种语言叽里呱啦地乱叫,有的大声喊:啊——可海峡跟山谷不一样,没有回音,不管多大的声音它都一股脑地吸走了,它也要储存一些来自人类的密码,然后应对人类的入侵吗?
喊累了,所有的观众都喊累了,因为那是48公里的冰川长廊,冰川不停地上演着精彩节目,喝彩者预先没有心理准备,一个劲地欢呼下去,也会倦怠的,更何况,有些美景应像品酒一样需静静地品味。那种亢奋的状态一旦歇下来,海峡顿时一片宁静。
南极的天,晴着晴着,会出乎意料地突然翻脸。
起风了,风裹着白色的冰碴,形成乳白色的旋风,狂飞乱舞地贴着海面、贴着波浪游走。在甲板上观看南极海峡的人们,被风刮得东倒西歪,每个人都裹紧衣服,用手拽住随时可能飞走的帽子,紧紧贴着靠船舱的一面吃力地往回撤。
我忽然看到,一座圆圆的馒头一样的山岗赤条条地裸露着,上面全无冰雪。不用说,这是极地变暖造成的。飞旋的风仿佛为了告诉我们这个惨烈的事实,特意将乳白色的冰凌聚成厚雾聚拢到这座山的上方,为它戴上了白色的高帽。也许,冰山未融化前,就是这么高大伟岸的样子。
裸山本身并不漂亮,可生长在南极,又戴上巨大的白帽子,就变得神奇神秘了。
一阵狂拍乱照后,手指冻得不好使了。冰雪助虐,气温急骤下降,实在太冷了,我将大相机紧裹在怀里,最后一个撤离甲板,转移到船内的观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