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辰德受到姜清玄反击内外俱损,霎时瘫软在地,姜敖的七弟姜铭飞扑而上,从虚空中抓起柄长杆八角铜锤,向着姜清玄猛击下去。
姜铭是第一代硕果仅存的几位高手,一生大战无数,即使在这高手如云的流云岛上也是仅次于姜敖的的绝顶高手。他施起灵兵威势不若刚才的姜万里那样堂堂之师,也没有姜辰德最后的杀气腾腾,这是练到气功极深处返璞归真,不漏山水。
众人都只见姜辰德要一举诛杀姜清玄,但顷刻之间局势斗转,姜辰德倒地姜铭上场,除了有数的几位高手看出姜辰德受到重击,其他人一时间云里雾里。姜清玄见老者来势汹汹,知道不好相与,运起真气,聚起全身功力迎击而上。
姜铭见姜辰德局势危急,这第二代第一把好手就要废了,不由急火攻心,之前虽发声警告,但实际上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而下,即使以姜敖之能也来不及阻止。
轰隆隆一声响,远在城楼上的诸位宾客都仿佛看到桌面酒水微微震动,场上二人真气光芒隐去,只见演武场砖块不碎,硬生生的向下凹了个直径两丈的圆形大坑,好像是泥塑的台子,被个巨人压出个印记。
再往上看姜铭的巨锤正在大坑最底,姜清玄一柄薄溜溜的长剑压在上面。姜铭天神下凡般的一击,还是没能伤到姜清玄,但姜清玄也只能卸劲到地,无法像之前一样化解了。立两人不远的姜辰德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真气的波及。
姜铭起了爱才之心,一捋三尺长须,右手立起大锤,眯着眼睛大量姜清玄好一阵子:“好,果然英雄出少年。”屈膝倒跃回了座位。姜家上来几人抱了姜辰德下去。
大珠儿已是满头大汗,嘘了一口长气:“这一击公子用青剑可就接不了了,只好用公孙家的心法,看着是移了对手的劲力,其实只是避了过去而已。”
邝天涯对着两位兄弟说:“你们说这位无双公子的功法可是有点邪门啊。”裘惜花道:“任何功法都讲究发力,他反击姜辰德那招奇诡霸道,不是名门正派的路子。”齐宣白也说:“兄弟眼盲的四十多年,自然看不到他如何击敌,但以你们的功力都看不出他运功路子,要么他实力远在我们三人之上,要么他就是将升龙九重天练得偏了。”
姜铭坐在姜敖身后右侧,左侧的是他三弟姜愈,功力犹在老七姜铭之上,此时起身拍手道:“好好好,看来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得不下场,试试我的探龙爪能不能拿下孙辈们的长剑了。”
“还没闹够吗?”姜敖一拍案子,狮吼一般的喝了声,姜愈立刻躬身下去,“恁大的年龄,居然和孙辈动起手来,”他回首看着姜铭,重重哼了一声用传音入秘的功法呵斥道:“别当我看不出你的把戏。”
姜清玄躲过姜铭一击体内真气已受牵动,比刚才斗过的高手加起来损耗还大。心道姜家果然不容小觑,升龙九重天博大精深,循序渐进,二代弟子功夫还未到家,始终和这等绝顶高手差着一大截。又想刚才姜辰德失口否认当年姜敖下令取他母子性命,是推诿罪责害怕自己要他性命,还是当年的蒙面人真的不是他?他又为何说姜敖不曾下令?是故意混肴视听吗?这贼子当真奸诈。
“清玄,你修为做个姜家家主的确是够了,至少流云岛这些传人里没有能胜过你的,但你觉得自己真的能领袖姜家抵抗魔界吗?”
“我若不可,姜家更无一人当用了。”
“治家一事并非好勇斗狠,你难道要一直凭强悍功法服众吗?自古以来受万人敬仰的贤者必身有大仁大勇,才干武力都还在其次。我现今手上有一解决不了的难题,需要有人耗费偌大精力排除万难去救一个他不相识,甚至身有劣迹之人的性命。你可敢应承下来吗?”
“你有何难题说了便是,要真有非清玄不能解救之人,便是不关家主之位的事,我也自当尽力而为,但求无愧于心。”这几句正气凌然,众人不禁叫好。
“好,不多日前,魔界血噩分支的魔剑出世,此剑当年为血夜魔头所有,和星痕剑并列天下魔剑之首,非同小可。有人身负此剑此剑前来求助,原来他已被剑上煞气侵蚀命不久矣(霍星被酒呛到)。虽然魔剑出世与此人有莫大干系,但他既然能献出魔剑给我们处置,看得出他还不是无药可救。现下有两个难题:第一魔剑材质奇特,当年曾落到正派人士手中,但都未能销毁。第二受煞气侵蚀之人不能以寻常真气法力救治,不然两相冲撞轻则残废,重则殒命。但解决这两个难题,倒只用一个方法...”
“你要我干什么只说便是。”
“那就是找到三生教总坛所在,求三生教传人救治。”
姜敖一提三生教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说三生教神魔大战后就不知踪影,姜敖是在诚心刁难姜清玄;有人说听闻三生教上古时候好生兴旺,总坛更是所有修真者的圣地,但为抗击幽月魔界教门被毁,令人好生敬佩;有的说传说三生教铸剑一绝,魔剑交给他们处置是再合适不过;更有的说三生教是什么,从未听过。
“三生教的确在神魔大战中被毁于一旦,但它传人仍在,流云岛的至宝龙骨剑就是三生教的传人所铸。自古以来只有三生教的传人出世替天行道,但未曾有人找上他们,这的确是个天大的难题。他日如果你能救得那人性命,将他带回这岛上,我家主之位既传你,在那之前有我两个弟弟共治,你意下如何?”
“有何不可。”
姜清玄与姜敖三击掌立誓,两人相隔百丈之远,在空中虚一击掌,两道真气一金一赤啪的击在一起,姜清玄毕竟功力远逊,第一掌勉强还在两人中间,第二掌离姜清玄近了十数丈,但等到第三掌上,姜清玄施起长力,击掌之后金色真气更将赤色真气推了十数丈再次回到两人中间。
流云岛一处偏僻石室,姜清玄站在洞口伫立良久也不曾进去,突然回头向着身后喝道:“是谁在窥探,还不出来。”“二少爷。”
拐角处低头走出来的是一个仆妇模样的少妇,低着头向着姜清玄纳了个福。姜清玄看她眉眼打扮微微一怔问道:“是玲姐吗?”这句话语音轻柔,和他场上雷厉风行的样子绝不相同。“是,难为二少爷还记得我个下人。”
“我和大哥从未当玲姐是下人,幼时家母浑浑噩噩,先父常年在外,姜家内眷尽使携手好不了台面的手段,要不是玲姐,我们小时候得挨多少饿。”
“大少爷可好?”“我大哥失踪十八年了,你在岛上没听到这消息?”
“岛上对两位少爷闭口不谈,要不是来岛的客人谈起,我根本不知道二少爷现在有如此大的本事。”“我从前就说过不喜欢你叫我少爷,姜家的老爷少爷都不是什么好人。玲姐,我看你打扮可是许了人家?”
“前几年被人运少爷收进了房里,我们这些孤儿吃出身低微,是配不上姜家的,哪能说是妻室?又出不了岛去,这样已是万幸了,不然也是孤独终老。”姜清玄目眦欲裂,便要去将姜家名字里带运的都扒皮抽筋,“他们敢这样欺负你?”“哪是欺负,是下人的福气。”
姜清玄忍了一口气,想着为了玲姐好也不能就这样莽撞。“玲姐你等着,我当上家主之后自会让那什么运少爷好好娶你。”“可不敢妄想。”
“玲姐,你中了这些狗屁歪理的毒了,终有一****要将这些劳什子的世家宗门都打个稀巴烂,将这些迫害人的规矩都一把火烧了。”“说得好!”有人鼓掌而出,面容俊雅,衣着华丽,正是红尘公子裘惜花。
玲儿行了个礼,想着姜清玄刚才所言,慌忙的退下了。“裘家独霸一方,我要对付的正是你这种人,你真觉得我说的好?”“姜公子出身比我只高不低,但今日也有这样愤世嫉俗的想法。其实出身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但于追求却是我们自己选的,在下看来,我们所要的其实殊途同归。”
“哦?你那两位兄弟也是一样?”说到这里邝天涯也和齐宣白走上前来:“不管金钱,权力,美色,人能享受的一切我们三个都可说是已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甚至凡间帝王梦想的长生我们也是唾手可得。你觉得我们是追求什么?”
“只怕人之欲也无涯。”邝天涯笑笑走近姜清玄,“那也不用殚精竭虑,甚至之生死于度外坏姜家的好事。我们要的是天下太平,公子想要公道,但乱世中是不会有公道的。”
“那你们要我怎样?”“从前姜家在南方有凤家牵制,但现今凤家投入幽月,一来幽月势大,二来姜家可说没了制衡,我们不愿看到三界如此动荡,也不愿看到将来爆发大战惹得生灵涂炭。姜公子地位特殊,惊才绝艳,不如真的和我们三人结为兄弟,四人携手稳定仙界。”
“清玄可能借邝公子身上的蚩尤血晶一用?”邝天涯取出血晶递在姜清玄手上,只见姜清玄将血晶一抛,右手发出剑气,一指将血晶打成无数亮晶晶的微粒,犹如天上星辰。邝天涯一惊,随后醒悟这血晶是赝品。
“你...”“我反对的就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大人物,世间之事并不是都靠手腕武力就能反转乾坤的,清玄行事道义在先,奇淫巧技阴谋阳谋使得多了,怕是要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今日你拉我入伙,他日未必不能和姜敖谈条件,高明手段清玄也瞧得不少了,终不能横行一世。既然殊途同归那就各自为政,义之所在,清玄马不停蹄的赶来效力,何必现在硬要结派?”
裘惜花还要再劝,邝天涯拦住了他:“姜公子所言深得我心,希望他日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