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觉得,在为人处世方面,她还是太过天真了。
望着一室凌乱的幽兰居,她忍着想要爆发的怒气,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昨天夜深时,褚承良用了药迷昏了家丁后,趁机从将军府偷溜了出去,还顺走了幽兰居一切值钱的东西。
她不该那么大意的,应该多加派人手。
被她打了一顿还能有逃跑的力气,看来当时她就应该毫不留情,直接打两顿的!打到他动弹不得,只留脑袋可以运转。
“丫头!哎呦!你可让我一阵好找。”
逍遥子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楚黎抬起头,返身迎了上去,问他是什么事。
“我那边遭贼了!”逍遥子略有些生气道,“偷了我不少的东西呢!”跟着,他开始跟她细数他被盗的东西,大多以药粉居多,也有一些碎银之类的。
“更重要的是,我新做的人皮面具都被偷了!那可是我最得意的一张,薄如蝉翼不说,材料还很贵的!你说说,戒备那么森严的一个将军府,怎么会遭贼的呢?”
楚黎叹了口气,转身带逍遥子看房间里边的场景。
“是那小子!”逍遥子跳起来,摩拳擦掌道,“这个混账东西!被我抓到我非让他吃点苦头不可!”
“可是前辈,您也说他捎走了你的人皮面具,这样如何才能把他找出来呢?”
逍遥子笑笑,表情略显神秘,“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要给我找几个身手不凡的人来,不出半天我就能把他给抓回来!”
听他这么说,楚黎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连忙让阿飞带着王漭,与逍遥子一起去寻找褚承良的下落。
用过午膳后没多久,王漭就回来报告,说褚承良已经找到了,不过逍遥子并不想那么快把他捉回来,而是想看看他耍什么把戏,顺便给这个纨绔子弟一点教训。
楚黎抿了口丫鬟泡的碧螺春,对王漭点了点头表示她已经知道了,并让他带话过去,务必紧盯褚承良,不要让他作死。
王漭走后,楚黎一刻也不得闲,直接驾马赶去皇宫了。
对于褚承良这个冤大头,她实在是不想管,也管不了了。可以说,此人现在是骂不起、打不起,也扶不起,完全就是没有对策的那种。
你说硬的不行,软的也可以,问题是这人软硬不吃,还倔得要命,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以前她管教士兵,都是以拳头为主,当战士的人都一个特性,说不通的先打一顿,打输了面壁思过去,直到想清楚了为止。
对褚承良,她算是用上了她一辈子的忍耐力了。谁爱管让谁去,反正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也不想再继续掺这趟浑水。
想到这里,她不免又一肚子的火,便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所骑的马儿身上,马鞭一下一下地抽打着马腿,让它在凰城街道上疯狂地跑起来。
以至于这一路上引起不少的恐慌,好在她马术够好,也就没有出现什么伤亡事故。
在皇宫外的下马碑处下了马,楚黎一掀衣裳下摆,冷着一张脸往皇宫里奔去。
看门的几个侍卫刚打完招呼,却见她看也不看他们,也没有一点回应,不禁面面相觑。
“楚校尉火气不小啊。”左边的侍卫道。
右边的点头应和,“是,也不知遇到什么事了,很少见她这个样子的。”
“别说了,一会儿被现抓有我们好受的。”左边的侍卫刚说完,二人就挺直了腰板立着。
皇宫后花园,楚黎还没走近就听到阵阵弦乐声。那是古琴与笙的声音,一铮铮有力,一个悠扬缠绵,明明是两个走完全不同类型的曲调,可是搭配在一起却是天衣无缝。
原本还疾走的楚黎不禁慢下了脚步,她知道朱垣烨会弹古琴,以前他还是皇子时,就经常在她面前耍帅,为此还被她嘲笑过不少。
“陛下这里可是来贵客了?”楚黎问后面赶上来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王公公。
王公公重重喘了口气,道:“是……是裴丞相来了。”
裴哥哥?楚黎略一惊讶。
所以这样说来,那奏笙之人是他了。
“公公就此别过吧,我自己会过去,谢谢公公带路。”楚黎对着王公公道谢后,便又往前走了几步,停在距离他们十丈之外的地方凝神耳听。
仿佛高山流水,又仿佛是山洞里从钟乳石上往下滴的泉水,两种不同的曲调,在他们的演绎之下竟是如此的契合。
一蓝一紫的两抹身影,在这翠绿的色彩中甚是显眼。
一坐一立的两个人,皆沉醉在这首无名的乐曲中,即便隔得远,她几乎也能想像得到他俩投入的沉醉表情。
清风徐来,吹起裴修头上蓝色的束发带,一身蓝色对襟深衣的他好似世外谪仙,不谙世事繁华与喧闹,只留眉眼间的那份从容淡定。
“哟!稀客稀客!”一曲完毕,朱垣烨把手搭在琴弦上,笑意盈盈地看着楚黎道,“什么风把我们的楚大忙人给刮来了?”
楚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调笑话,只是她那颗原本焦躁的心在听曲中渐渐安静下来了,因此一时半会儿他还未必能挑起她的怒火。
“过来坐啊。”拍了拍身边的空地,朱垣烨对她招手,笑容如春风般怡人。
楚黎快步过去,大喇喇地坐到他旁边,揪着身下的草把玩。
“修,熟人来了。”朱垣烨又对一旁的裴修打招呼,“你也坐下来。”
在朱垣烨的指引下,裴修坐到了楚黎旁边。他的鬓发滑落脸庞,墨色的发丝衬得他的肤色苍白得过分。
“褚承良的事办妥了?”朱垣烨问。
“……快了吧。”
“嗯哼?”朱垣烨转眸看她,眼里闪着探究,“前面那个沉默是什么意思?不妨把话说开了。”
平复了下心情,楚黎偏过头对他露了个笑脸,“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可难的?”她身边还有裴修在,她怎能讲出实情来?不然他又得担心她了。
“那你今天来是为何事?”
楚黎语塞,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
“都是熟人,何必遮遮掩掩?”朱垣烨道,“有需要直接开口便是。”
狠狠抓了把青草,楚黎把口水往肚里咽。
“阿黎,到底所为何事?之前你也是这般心烦,何不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讨商讨。”
“我……”楚黎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就是因为你在,我才说不出口的啊!她在心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