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假寐了会儿,阿飞知道他不开门,她不会离开的,无奈叹了口气,起身披了件外衣,出去开门。
他还没说话呢,面前的人一个飞扑上来。他微微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住她,偏偏她是用上了力的,这一接右肩的剧痛立马传递开来,他强咬住下嘴唇,却被她撞得后背着地。
楚黎骑在他身上,一把扯开他的衣裳,他右肩上触目惊心的红瞬间闯进她的眼底。
在他开门出来时,她就已经闻到血腥味了。
“想不到你也会有被人伤到的时候。”
阿飞面无表情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吗?”
“只要你的面具还在,我就放心了。”说着,楚黎摘下他的半边面具,一只碧色的眼眸映入她眼帘。
她还记得,第一眼见到他,她就是被他这双异色眼眸给吸引的。一只黑如墨,一只却是碧玉的色泽。凡是见到他的人都说他不祥,是魔物转世,她却不惧,当场就从人贩婆子手里买下了他。
“没人会看到,我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因为看到过他眼睛的人,最后都被他解决了,包括那个卖他的婆子。
对他这话,楚黎深信不疑,转而又道:“那你说,如果我和他较量,谁会赢?”
“不好说,”阿飞思忖片时,又道,“这个人左右手都能灵敏,我一时大意,就被他刺伤了。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听到他的话,楚黎眉毛一跳,“你说他会左手使剑?”
“是,或者说,他左手比右手更灵活。”
仿佛是得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也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消息,她揪住阿飞的领子,猛地提到她面前,“把他刺你的那套剑法练一下给我看。”
阿飞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任何东西只要被他看一眼,他就能完全记住。
以前他俩一同习武,他每次都是没有认真在看师傅的教导,可一旦师傅考他,从来没有不过关的时候。
“可以是可以,不过……”阿飞看着她,面部红心不跳道,“你能不能先起来?”
她头发还湿漉漉的,垂下来落到他脸上,冰冰凉凉,虽披了件外衣,也只是随意搭在身上。
“你也不小了,有些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
楚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她身后廊前的烛光倾泻而下,将她的剪影投在他身上,半边光明半边昏暗。她味侧着脸,上扬的眉峰三分戏谑七分痞气,红唇一开一阖,调笑的话便从里头闯出来。
“我拿你当兄长,你却想上我?过分了啊!”
阿飞被呛得一阵咳嗽,胸脯剧烈地起伏。
这人……十三年了,非但没有收敛,还更加地变本加厉了!
就不该让她去军营,为了和皇帝当年的那个什么狗屁的誓言,才让她走上这条道路的!
从阿飞身上一跃而起,楚黎把头发甩到身后道:“好了,不开你玩笑了,我给你上药。”
“我已经上过了。”
她嘻嘻一笑,“那我给你包扎,放心,我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对你下手,再说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身体。”
阿飞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自从认识她以来,他的冷漠拒绝完全没有用,别人见到他是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免得遭遇不测,她却偏偏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任他怎么甩也甩不掉。
“你这样子,早晚会吓跑你的追求者。”
“我心有所属就好。”楚黎不以为然,“别人喜不喜欢我干我何事?”
“过来,我给你包扎。”说着,楚黎已经往屋里走去了。
烛火忽明忽暗,照得她的脸也明明暗暗的,她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给他的伤口上药,眼里一片坦荡荡。
他的伤口很深,解下之前他随意绑的带子时,那带子都被血染红了,而且伤口还在不停地流出血来。
她几乎花了整瓶的止血药,才不让他的血再流,那时候她的两只手全沾上了鲜红的血,就连指甲缝里也是红的。
给他的伤口包扎,又打了个轻巧的结,楚黎发觉她身上又是汗涔涔的了。
“这几天你尽量不要动到右手了,虽然伤口不大,但是很深,而且还在里面搅过,”话语一顿,楚黎看了眼房梁,见阿飞也朝房梁上方瞥了一眼。
二人对视,楚黎知道他所知道的,不禁提高了嗓音道,“也不知你得罪了谁,那人伤你的手段挺狠辣的。”
“你先休息吧,现在养伤要紧。”拍拍阿飞的宽肩,她站起身,往屋外走。
夜色深沉,黑幕中新月的光辉还远不及繁星璀璨,星光闪耀,宝石的光彩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可是这般美丽的星空,却无人欣赏它,白白浪费了这美好的夜晚。
屋顶上,男子见屋内的二人分开,估摸着也没有什么可调查的,便准备离去。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时,后背上的寒毛瞬间乍开。
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团人影,目测之比他矮,借着廊前微弱的烛光,他才看清此人长发披肩。
不就是之前屋内的那个女子吗?她什么时候上来的?为何他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男子上下打量着楚黎,手悄悄搭在剑把手上。
“兄台,今夜星空那么美,何不坐下来喝一杯欣赏欣赏?”楚黎闲闲而站,语气里带着调侃与些许的玩世不恭,“来了便是客,兄台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呀!”
男子后退一步,打算返身往另一个方向逃跑,却发现他背后也有人了。
他被两面夹击了!他们怎么会发现的他?
“大半夜的身穿夜行衣,还上了人家的屋顶,啧啧……这可不大好哦!起码那是很没有礼貌的。”
“你话太多了。”阿飞冷哼一声,已朝那男子奔了过去。
男子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剑未出鞘,只听“啪”一声,那个本来朝他飞奔过来的男人就跟被点了穴似的定住。
一块瓦片碎成好几块,砸在阿飞的脚边,又沿着房顶往下滑,撞在廊前的台阶上,粉身碎骨。
“我有说过让你出手吗?”楚黎把手上的灰尘拍掉,道,“你就一边待着去,病人就不要瞎搅和了。”
男子脸色一黑,有怒不敢言。
这个口出狂言的女子,即便她是大名鼎鼎的楚校尉又如何?主人他真的清楚了解这个女人吗?哪里严肃了?分明就是……心里还没吐槽完,他只觉得有夜风袭向他门面。
急忙往旁边闪避,绕是速度再快,左脸还是被擦到。
“这种时候都能开小差,那是对对手的侮辱哦!你可是做好觉悟了?趁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啧!男子眉头一皱,拔刀出鞘反手就是一个侧击。
他必须要速战速决,这样他才能有脱身的力气,否则即便打赢了也未必能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