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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送了衣服给阿布后,小艾又有几天没有见着阿布。武奇打电话给小艾,说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希望能和小艾一起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夜晚。小艾愉快地答应了。

武奇的上一个生日时,和小艾初识不久。那时武奇的公司刚刚起步,是和许多朋友在一起过的,其中也包括小艾。他跟小艾约定,一年以后,他的公司一定可以初具规模,到时一定要让小艾陪他一起过生日。转眼间一年过去,武奇的公司果然颇有起色,生意也不错。小艾想到二人一年前的约定,又想到二人感情发展很顺利,很是喜悦。她暗自庆幸老天有眼,让她找到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她在心里幸福地憧憬着与武奇一起生活的美好未来。

武奇还说,公司最近接了一笔香港的业务,对方约他赴港洽谈。但他考虑到自己的生日即将临近,一定要等着和小艾一起过完这个生日之后,再赴港。小艾曾劝过他以事业为重,生日之聚回来再补也不迟,但武奇说一定要兑现一年前的承诺,并说这是他盼望已久的一个日子,决不能让自己带着遗憾和不安去出差。这令小艾感动不已。

小艾心情激动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为了给武奇一个惊喜,小艾还特地去订了一套新装。去取衣服这天,小艾约同事小刘陪她一起去,正好遇着乐乐。乐乐笑问:“两位美女这是要去哪呀?是不是有帅哥请你们吃饭?”小刘嘿嘿一笑,装作得意的样子说:“是啊,你不请我们,难道就没有别的帅哥请?”小艾心情特好,也笑着说:“就是!不过我们的乐乐老师恐怕就不敢请别的美女吃饭了。”乐乐说:“谁说不敢?请个美女吃饭岂不容易?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就是!”小刘哂笑道:“得了吧,你就别在这里给嘴巴过年了。咱们学校谁不知道你?严重的有色心没色胆。说不定真有美女请你吃饭,你都不敢去。”乐乐嘿嘿笑了两声,说:“算了,我好男不跟你女斗,还是回家去吃老婆做的饭吧。”小艾和小刘嘻嘻哈哈笑了一阵,与乐乐分了手。

二人正走着,小艾忽地又看到阿布迎而走来。他的脚似乎不瘸了,脸上的伤痕也似乎好了一些,只神情似乎忧郁了许多。他看到小艾时,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脸上马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小艾乍见阿布,心里也高兴了一下,马上又怔怔地看着他,站在那里。

小刘问:“小艾,怎么不走了?”小艾指着阿布说:“诺,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流浪汉。”小刘抬眼望去,见对面果然站着一个身穿风衣、头发蓬乱的流浪汉,瘦削的脸上长着一丛浓密的胡须。她惊喜地叫道:“呀!果然很有型、很酷啊!你跟我说过以后,我在网上看过,真没想到在网络上那么红火的‘犀利哥’,竟然就站在我们面前。”她马上掏出手机,要给阿布拍照片。小艾制止道:“你不要拍了,以后也不要叫他‘犀利哥’了。”小刘问:“为什么?”小艾说:“他有自己的名字,叫‘阿布’。他喜欢别人叫他本来的名字。”

小刘收起手机,又问:“‘阿布’,果然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是他告诉你的吗?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

小艾沉吟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有一回我遇到他,就问他的名字,他只是‘阿布阿布’地说,我就想,这一定是他的本来名字了。我再叫他阿布的时候,看到他眼睛里流露出喜悦的表情,心想他一定喜欢别人叫他‘阿布’。”

小刘点点头。过了一会,她又问:“你不是说你送了很多衣服给他吗?他怎么没穿?”小艾也疑惑不解:“是啊,我也正纳闷呢,衣服送了好多天了,他怎么还穿着这些破烂的衣服呢?”小刘看了一会,拉着小艾说:“也许他习惯了穿这身很酷的衣服。又或许他本来是个傻子,你看他的眼神直楞楞的,眼角往上吊,这样的人十有八九脑子有问题。我们走吧,别管他了。”

小艾随着小刘往前走去,没几步便淹没在人流里。二人去拿了衣服,从衣店出来时,却见阿布赫然站在门前,依然是咧着嘴,冲着小艾笑。小刘低声问道:“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老跟着你?”小艾说:“我也不知道,他一直跟着我,而且一直是这样咧嘴直笑。”小刘心里害怕,担心地说:“我看他一定是不怀好意,你可要当心啊!”小艾摇摇头,她相信阿布对她并无恶意。而且,从他的举动中,她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内心一定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或许这个秘密与自己有关。可是到底是什么,却令人匪夷所思。

此时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因为是闹市区,往来的人流络绎不绝,昏黄的路灯照在人身上,勾勒出温暖的轮廓,看上去十分温馨。阿布距二人不过十来米远,他的眼里似乎并没有茫茫的人流,只定定地站立着,看着小艾,脸上始终保持着那副直直的微笑。

小艾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看上去有点傻呆呆的人,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的执着?她慢慢移动脚步,与小刘相挽着往回走去。阿布仍是亦步亦趋,却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路过一个路口时,小艾见路旁有两个流浪汉,其中一个便是上次带阿布走的跛脚乞丐,另一个是一个身体单薄的少年,二人都蓬头垢面。令小艾十分惊奇的是,这两个流浪汉竟无一例外地都穿着自己送给阿布的衣服。这可真是奇怪之极!她下意识地朝这二人看了一眼,见他们的眼光扫过她和小刘之后,马上把目光又投向她们身后的阿布。她想起跛脚人上次带走阿布时的情景,又想到十多天后阿布满身伤痕再次出现,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她低声对小刘说:“小刘,前面这个跛脚人我认识,上次他曾经把阿布带走过,还把阿布打得遍体鳞伤。我觉得他们这次又会对阿布不利。”小刘不以为然地说:“你怎么知道?这满大街多少流浪汉,为什么偏偏是这两个会对阿布不利?我看你是多心了。”小艾说:“不!你看,这两人身上穿的,都是我上次送给阿布的衣服。为什么阿布没穿,他们却都穿着?一定是给他们抢去的。”

小刘听了,心里恐惧,不愿多管闲事,忙拉着小艾说:“别管了,这两个流浪汉凶神恶煞的,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小艾被拖着走了几步,再回头时,果然见那一跛一瘦两个流浪汉围住了阿布,她失声叫道:“小刘,你看--”小刘回头,略略看了一眼,又说:“就算他们要抢阿布,我们也管不了,快点走,别连我们一块抢了。”

二人小跑着走了一段路,心里兀自惊魂未定。再回头时,阿布再也没有跟上来。

早上刚睁开眼,小艾就收到一条短信。她打开一看,马上笑了。短信是武奇发来的,上面说:“亲爱的小懒虫,该起床了。”小艾十分开心。武奇其实不爱起早,今天这么早起来,一定是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心情极好,因而也起得早了。出门上班时,又收到武奇的短信:“今天的阳光很好,像我的心情一样灿烂。”小艾抿嘴一笑,这家伙,看来今天心情真是很好啊!

她上班时并没有穿刚买的新衣,想下午下班后再换上,她希望武奇是第一个看到她穿这身衣服的人。到了中午时分,武武奇又发来短信:“我期待着晚上的烛光,会因为你的到来而温暖。”小艾一看乐了,坏虫子,不就是提醒我不要忘记你的生日嘛,何至于左一条短信右一条短信的提醒?

下午从家里去上班时,她正甜蜜地想像着晚上的生日晚宴,快到学校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回头一看,原来阿布又不知什么时候默默地跟着自己了。她愣了一下,见阿布只咧了一下嘴,马上便不笑了。她觉得奇怪,阿布这是怎么了?又一看,发现他的衣服上被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她心里一惊:那一跛一瘦两个流浪汉果然又打了他!

学校门前许多学生上学,纷纷跟小艾打着招呼。小艾一边应答着,一边不时回头看看阿布。阿布这时已到了马路对面的老地方,安坐下来,默默看着学校门口。小艾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进入学校。

利用上课的间隙,小艾打开“剑城城市网”网站,搜索到一组阿布的照片。照片上的阿布洒脱而忧郁,远比自己平日看到的要有风度得多,极有震撼力。难怪他们要叫阿布为“犀利哥”呢,她想。可一想到阿布刚才忧郁的眼神,她的心里便像是被什么刺了一般,疼痛起来。他的内心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为什么充满着忧郁?她认真看着阿布的照片,觉得他刚才的神情与照片极像。这种眼神难道他平时便是这个样子吗?种种猜测,令小艾坐立不安。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冲动,想透过阿布的忧郁,去了解他的内心世界。

照片的作者署名是“胡子”。小艾记得那次在大街上,围观的人群里正有一个大胡子男子。难道照片是他拍的吗?她试着点击“胡子”的名字,出来一个空间,她约略浏览了一下,发现这些照片都很美。原来,这个“胡子”竟是个摄影家呢。空间的左下端有一个“联系我”的按钮,小艾试着打开,打上两个字:“您好!”

过了几分钟,对方回过一句话:“您好,欢迎访问胡子的空间!”

小艾心里一跳,原来这人在线。她犹豫了一下,问:“犀利哥的照片是你发的吗?”但又觉得这句话纯属明知故问,便又加上一句:“我是说,他看上去很忧郁。”

对方马上回话:“是的。这种忧郁让我们感觉到生活的沉重。”

小艾怔了一下,原来这人拍阿布,竟是怀着一份同情心。回想起阿布对自己跟踪不舍,她打出一行字:“也许不仅是沉重,还有坚持与执着。”

对方显然也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打出一行字:“谢谢你,你是真正读懂犀利哥的人。”

小艾脸红了一下,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说:“因为我认识他,他叫阿布。”

“阿布?”对方问,“你真认识他?”

小艾调皮地说:“不可以吗?”

对方沉吟良久,才说:“这真是太好了!我们几个摄影发烧友,一直跟踪拍摄他,可是后来实在不忍心看到他的忧郁,就想帮助他,却不知如何帮。”

小艾看到这段话,很是高兴,相信这个“胡子”就是她上次见到的那个大胡子。她说:“我也认识你和你的同伴!”

对方惊疑地问:“是吗?你是谁?”

小艾觉得一时半会实在解释不清。上班时间本是不允许上网聊天的,她这已经是破例的。她想起阿布被人撕破的衣服和他那忧郁的表情,委实不知如何是好。现在竟然有一帮愿意帮助他的人,何不请他们帮忙呢?她快速打出一行字:“胡子大哥,你们现在能帮帮阿布吗?我觉得他现在的情况不对。”她告诉了对方学校的名字,想请们过来,帮助他赶走那一跛一瘦两个打他的人。

对方突然说:“我想我也认识你!”他迅速打出几行字,问她是不是上次在大街上遇上的那个女孩,小艾默认了。对方又说:“你放心,我这就去找几个发烧友过来,我们一起到学校门口去找他。”

小艾觉得,阿布有了这些人的帮助,一定不会再受别的流浪汉的欺负了。她焦急地盼望着下课时间的到来,她就可以和那些好心的摄影发烧友一起,去帮助阿布赶走那几个欺负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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