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婷是个淑女,走起路来总是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的,然而就算如此,她可爱的胸部仍然会随着步伐节奏而波涛起伏。每当看见她走进来,我的心脏收缩膨胀的力度就会比平常至少加强一倍。幸因她的淑女风范,我的心脏还能因节奏平稳而侥幸存活。
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令我深感恐惧的是,万一哪天王亦婷遇到要紧事,不得不甩开双腿跑起来,胸前肯定会荡起海啸一般的巨浪,届时,我脆弱的心脏将会遭遇怎样的非人折磨呢?这真令我不敢想象。
越靠近王亦婷,我的心跳就越快。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一种干脆的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她说:“走,跟我出去一趟。”
王亦婷抬起小脸蛋,睁着她那迷死人的大眼睛,高度撅起一惊一乍的小嘴唇,很惊奇很惊奇地看了我一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用“惊奇”这个词形容她,总之,就在她那样子盯着我的一霎那,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颜色全变了,变得五颜六色,充满了一种令人眩晕的惊奇感。
我迎着她那惊奇得连“十万个为什么”也不能解答的眼神,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我的内心忽然涌上来无法言表的挫败感,因为我无法成为长着爆炸头的爱因斯坦,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
王亦婷惊奇地看着我,傻傻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跟你出去一趟?”
上帝是人道的。漂亮的女生,往往单凭相貌就能让男生变成傻瓜,但是,只要她们开口说话,就能让傻瓜变成天才。
王亦婷天真地一问,让我马上清醒过来,张嘴就说出一个理由:“王主任要我们两出去做一个采访。”我就这么轻易得逞了。她乖乖地站起来,拿起了她的小坤包。
我在王亦婷面前表现得分外卖力,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小区。我们的采访对象住在该小区一幢小高层的顶楼,没有电梯,我们得自己爬上去。王亦婷明显没有爬过这么高的楼层,上到五楼以后,已经累得满头是汗,每爬一层,就喘息着示意我休息一下。
好不容易来到九楼,王亦婷靠在楼梯扶手大口大口地喘气,我就直接走过去敲了敲门。隔了一会,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门缝里狐疑地扫视了我们俩一眼,问:“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
我回头看了看王亦婷。她正双手撑着大腿,弯着腰,通红着脸,大口大口地喘气,见我回头看她,也不开口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对我挥了挥,意思是随便我怎么做。
我对中年女人说明了身份和来意。中年女人板着的脸变得生动起来,立即由一块白板变成了一朵花。她忙不迭拉开了门,热情地对我们说:“原来是记者啊,快进来快进来。”
中年女人连拉带拽地把我们俩弄进客厅,安排我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搬过一个小凳子坐在茶几对面,开始绘声绘色地向我们讲起遇窃经过。女人那开心的神情让我很诧异,彷佛丢的钱不是她的一样,这让我心生疑惑。
不过我看她讲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经过都严丝合缝,似乎不像在撒谎,心中释然,同时转念一想:就算是虚构又何妨?我们又不是警察来办案,只要她讲得够真实,那这就可以做成一篇新闻。于是,我拿出原子笔和采访本,搁在茶几上,开始一五一十地在本子上做记录。王亦婷也如法炮制,从包包中掏出笔和本子,认认真真地开始采写。
中年女人讲到兴头处,语速越来越快,我做记录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后来几乎变成了鬼画符,连自己都很难认出来写的是什么字。忽然间,我感觉到右手肘碰到了一个滑滑腻腻的东西,心中一动,眼睛余光一瞥,发现不经意间自己的右胳膊已经与王亦婷的左胳膊有了肌肤上的接触。
时值夏天,我穿着一件短袖T恤,王亦婷则穿着一件运动短袖衫,这种没有任何隔阂的接触让人热血沸腾。我不由自主放慢了记录的速度,尽量减少胳膊动作的幅度,细细地品味起与王亦婷的胳膊肌肤相亲的愉悦感觉。王亦婷似乎没有意识到我们之间距离的微妙变化,左胳膊头一直搁在茶几上一动不动,埋着头“叽叽咯咯”地做着笔记。
我的笔记速度越来越慢,到后来几乎就没有动了。从胳膊的接触处传来麻酥酥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只小手在轻轻地挠一般。这种麻酥酥的感觉慢慢变成一种热烘烘的气流,从胳膊处缓缓渗透到全身,让我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中年女人的话语声似乎变得非常遥远,而王亦婷的一举一动则通过胳膊的那个接触点,全部被我接收到,连她的呼吸声我都似乎能感觉到。我忍不住偷偷往右边瞄了一眼,王亦婷长发恰到好处地垂在她的胸口,显得无比魅惑。我看着看着,忍不住鼻孔一阵痒痒,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中年女人的话戛然而止,王亦婷转过头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她似乎在奇怪这么热的天,我居然还会感冒。我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对中年女人说:“然后呢?”中年女人讲得正带劲,闻言马上接过话头,手足并用地继续讲述她的遇窃经历。不过,我已经对她的讲述心不在焉了,我的全副精力都集中在怎样不动声色的再次找到王亦婷那迷死人的胳膊上。